月满西楼【23】【警医】【all之慎入】
陈余之拖着虚弱的身体，忍着羞耻与恶心将自己清洗干净，又吃下了之前为对付毒蛇准备的穿心莲草药。
展棋泽过来的时候，屋内一片漆黑，陈余之正站在窗户边呆呆地仰望着星空。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下身撕裂般的痛与昏迷之中断断续续的记忆让他隐约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展君白，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暗夜中，陈余之咬紧下唇暗暗发誓，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已失去了原本的明亮，剩下，皆是恨意。
“陈余之？……陈余之！”见屋内无人应答，展棋泽轻轻一推，门居然没拴，展棋泽不由得一愣。
展棋泽走进去拉开电灯，屋内瞬间亮堂了起来，“陈余之，你怎么不应我？”
陈余之恍惚间惊觉有人靠近自己，格开伸过来的手，一拉一带一推，将不防备的展棋泽顺势推向墙壁，展棋泽反应迅速一个反转稳住身形。
“陈余之！你干什么？！”展棋泽怒喝声中抓住陈余之追击而来的拳头，眉头紧蹙。
“你！”展棋泽见陈余之赤红的双眼尽是杀意，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对劲，探了探他的额头，“你发热了？”
看清楚来人之后，陈余之打掉展棋泽的手，“不用你假惺惺，你们展家的人，都是趁人之危的小人。”语气冰冷，眸中没有一丝温度。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骂我？”展棋泽非常疑惑，“陈余之，你莫名其妙的骂我，不给个说法吗？亏我哥让我过来看看你，你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
“你可别忘了是谁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的。”
陈余之当然知道展君白让展棋泽过来只是为了监视自己，可惜他无法对展棋泽说明所发生的事情，也不愿意提及，只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倚在窗边不再理他。
“如果展棋泽有朝一日成了展君白的弃子，你会怎么做？”
江月楼曾经这样问过陈余之，当时陈余之并不了解展君白，也不懂展棋泽死活与他何干。
如今看来，展君白对展棋泽果然隐瞒了不少事情，怕是真会被江月楼料中他的结局也说不定。
“不管他结局如何，都是他咎由自取。”陈余之对他杀人不眨眼的举动记忆犹新。
展棋泽刚要伸手触碰陈余之的肩膀，却听见了几声枪响。
鲁师爷冲了进来，将陈余之拉出门外，陈余之一个趔趄，展棋泽紧随其后扶住了他，正要发怒，却听鲁师爷的声音非常焦急，“展少帅，陈少爷，现在情况紧急，有探子回报两股兵力在瘴气森林那一带一直厮杀，而且快打到寨门口了。”
“两股？难道又中了段尚辕的计？”展棋泽蹙眉自语。
“你难道没有提前得知消息？”陈余之甩开两人，不置可否。
鲁师爷的手举在半空愣了下，“陈少爷，您知道了？”
陈余之转头盯着展棋泽，忽然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展君白随身携带的两把古制刑具锁钥匙，你可知道？”
展棋泽略微回忆了下，摇了摇头。
得到确切答案，陈余之淡淡的问道，“那么，这两把不方便携带却又出现在他房间的钥匙，又是怎么回事呢？鲁师爷”
鲁师爷叹了口气，看了看寨口方向，现在那里恐怕已经乱成一团了，连续被夜袭两次，死亡深潭被破，瘴气森林几道死门也皆被击溃，灵蛇寨元气已经大伤，想必这次劫难难逃了。
“你一直与展君白勾结，我们被带来此地、鸿霖的毒与那两把钥匙都跟他有关吧？展君白之所以能够长驱直入，怕不是也有你的功劳。”陈余之说。
“上次在火车站劫人伤我的是你？！”展棋泽骤然色变，眼神狠毒。
鲁师爷苦笑着对着展棋泽深深鞠了一躬，“我知道我罪孽深重，现在我说什么你们也许都不相信。等事情了解之后，我自会了结给你们一个交代。但是现在，”鲁师爷低下头微微颤抖着扶墙而立，对陈余之说道，“我不得不向你说明，一旦虎子说服不了少寨主离开，只能寄希望你能让他们兄弟相认，带着少寨主离开这里了。”
陈余之早就知道这个秘密，鲁师爷见他没有多大反应，便了然，定是江月楼告知。至于展棋泽对此根本不感兴趣。
“展司长答应放了少寨主，条件是找一处秘密之地关押一人，除了用精钢锁限制他自由，其余不禁。待司长需要的时候便将钥匙给他。至于此人是何人，为何关押？下毒、救你们这些，我都是按他的指示在做。”
“房间那些兰花土里面被混了药，也只能稍微缓解你因蛊毒带来的痛苦。这些我也只能暗中在做。”
“你为鸿霖解毒，我从心眼里感激。我之所以不让少寨主掌权，是为了日后能让他清清白白的离开这里，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而已。”
“江少爷去探地形，你去采药，我都有派人保护，而且都没有阻止你们。”
难怪两人进山之时都会感觉有暗哨，原来是鲁师爷的安排，陈余之脸色稍缓。
“北平形势复杂，有时候为了自保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鲁师爷担心于寨外形势，生死存亡之际，什么也顾不得了，一口气的全说了。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这一切也是我哥设计的？连我也被设计了？余之中毒？什么时候的事情？也是我哥？”展棋泽戒备的看着两人，满脸疑惑。
“我想，展君白不止设计了你，恐怕连你的父亲也被设计了。”陈余之无情的讽刺。
展棋泽摇头，“设计我父亲，我料他没那个胆子！”再怎么说展君白在北平根基未稳，设计靠山是非常不明智之举，也是兵家大忌，所以展棋泽根本不信。
“你中了什么毒？我派人去拿解药。”展棋泽只担心这个，抓紧陈余之双肩，上下打量，似乎想从中看出端倪。
陈余之摇摇头，避开展棋泽的触碰。他从展棋泽刚才的反应知道了江月楼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展棋泽成为展君白的弃子也只是在早晚，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只怕从旅馆发生的暴乱到展君白出现那一刻起，江月楼就已怀疑展君白了。
“我的毒似乎已经缓解了。想必是受鲁师爷兰花里的药土影响吧。”陈余之淡淡的说道。
鲁师爷听了这话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一些。不管陈余之能否谅解，至少他现在敌意不大，而且不会伤害上官鸿霖，这个是最重要的。
关于身体内的蛊毒，陈余之一直在努力针灸抑制。今晚却无故发作，醒来之后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体内的毒似乎已经被解，而那时候江月楼已失踪，恐怕只有他知道事情原委了。
“对了，江月楼他们哪里去了？”展棋泽这才发现到现在都没有看见江月楼。
“他们都去了后山，展司长段少帅少寨主他们是一起去的。”鲁师爷说。
“后山？我哥让你关押的人？他为何又去救他？”展棋泽都有点懵了。
“如果都是展君白的计划，恐怕他们救人之后就会回来了。”陈余之捏紧拳头，“大敌当前，师爷为何不去督战？”陈余之忽然问鲁师爷。
“据前方探子回报，这次他们的兵力比以往都多，两股加一起至少有两三万，天然屏障被破，灵蛇寨也相当于一只没牙的老虎一样，即使有万箭齐发这个暗器也无法抵挡荷枪实弹的军队，若是他们用炮火攻击的话，我们也只会兵败如山倒。”鲁师爷深深叹了口气。
灵蛇寨三面环山寨口留有山路，地形成凹状，易守难攻，如今天险被枪炮威胁，只要敌人来一个车轮战便可耗死灵蛇寨。
现在对面兵力是山寨的二三十倍，加上他们装备精良，这敌我力量悬殊，鲁师爷知道自己迟早称为弃子，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所以他当下只能希望保全上官鸿霖。
“寨内可有火药？”陈余之忽然问道。
“有，但是不多，都被拿到寨门口了，最多可抵挡十分钟左右，可能更快。”鲁师爷有些颓然。
天色将明，大山之内依然黑的可怕。
“其实制造火药并不困难，尤其是山间，随地都是。”陈余之说。
鲁师爷眼前一亮。
展棋泽对陈余之的话有了兴趣，“你居然会制造火药？”
“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曾经看过关于这方面的书，也只是略懂而已。”陈余之对展棋泽没了那么大的敌意，解释道。
“鲁师爷，制造火药只需要三样东西。不过就是有些费时间，就算知道配方也可能来不及了。”陈余之说。
“什么东西？”展棋泽抢着问。
“一硝二磺三木炭。”
“你们跟我来。”鲁师爷突然想起了什么，快速走近安排江月楼跟陈余之住的石屋，陈余之跟展棋泽跟着走了进去。
只见鲁师爷走到床头的一盆兰花前面，双手放在盆边左右各转动两圈然后按了下去，一声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床被移开，露出了一道密道口。
鲁师爷率先走了进去，陈余之跟展棋泽不假思索也跟了下去。
走了几道幽暗狭窄的通道，石门打开，三人来到了一座山洞，一股浓烈的供香味扑鼻而来，接着三人眼前看见了一座佛像，鲁师爷走过去转动了净瓶，右侧山洞再次打开了一道门，陈余之进去的时候，愣住了，里面摆了几个大箱子，一股刺鼻的硫磺味道。
“这是寨主留下的宝藏，外面供香味道之所以那么大，就是为了掩盖这里面的味道。”鲁师爷说。
陈余之走上前，展棋泽帮他打开所有箱盖，味道更浓了，陈余之的被这浓烈的味道差点呛晕。
展棋泽立刻伸手捂住陈余之的嘴鼻，将他带了出去。
箱子里的正是陈余之所需要的三样东西。
土硝、硫磺、木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