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现实
祁薄的灵力抵挡‘咔嚓’一声应声而碎。冲击波全部打在了他的身上,突如其来的压力,撞得他往后倒飞几米才单膝跪地稳住身形。
“咳咳......”祁薄脚边的泥土渗入几滩血迹,他甚至来不及擦掉嘴角的血丝,就顶着雷电扬起的风沙冲向洛阳宫中央。
“夏......千......澜......”祁薄用尽全力喊着夏潼的名字,出口的确实沙哑至极的低吼。
阵法的力量确实强大,但夏潼也付出了同等的代价。
他身体内的灵力全部被吸走,没有给他留下一丝的剩余,这也意味着夏潼已经完全失去了灵力,就算日后他再怎么努力修炼,身体里没有灵力基础的他,也会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没有办法再使用幻术。
随着灵力的逝去,夏潼用来维持赤心剑悬空的力气也没有了。他双眼无法控制地渐渐合上,身形向地下快速坠去。
夏千澜为什么要在空中施阵法!
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祁薄看着下落的那个黑点,咬牙拼命狂奔。
就差一点......祁薄心已经跌倒了谷底,还有一段距离他才能赶到,可夏潼已经很接近地面了。
刚刚受到雷电的冲击,祁薄也不能立马运转灵力帮夏潼减缓速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掉在地上粉身碎骨。就在这时一道柔和却极其迅猛的灵力刮过祁薄耳边,快速凝聚在夏潼身体下方为他做了缓冲。
坠落的速度减缓,祁薄也更多的时间接住他。
离地面还有一两米的时候,祁薄赶到夏潼的正下方,脚下使出了他全身最后的力气向上一跃——一双大手稳稳当当的接住了昏迷不醒的夏潼。
寒渊跟在祁薄后面,刚才的那股灵力正是,他赶到后在祁薄身后释放出来的。
“怎么样,先带走他吧。”寒渊半蹲在祁薄身边,紧张地检查着夏潼的受伤情况。
祁薄比他更心急,直接用自己的灵力渗入他的经脉中为他检查。
可很快他就发现夏潼的经脉中根本没有任何一丝灵力了,虽然没有受伤但精神与生命力遭到极大的透支,若是再拖延下去怕是有生命危险。
“不行,他没有任何灵力帮他快速自愈了。”祁薄脸色难看地说道。
寒渊想了想,强压下心中的慌张,安抚祁薄道:“先不用怕,你带他赶去浮玉山主峰,我会让人在那里接应你们,她可以救回千澜的。”
眼下没有时间可以给祁薄耽误了。他将大量的灵力输入进夏潼的经脉中,只能够维持住路上他不会因为生命力消逝过快而死。
“那你呢?”祁薄横抱起全身冰冷的夏潼转头问道。
“你觉得夏家这个样子我能走吗?”寒渊苦笑道,“欠夏安的人情还没有还清,这次我帮夏小少爷好好处理后事,再离开吧。”
“快走,他的时间不多了。”寒渊又补充道。
祁薄点了点头,不打算多关心寒渊的去留,运转起灵力带着夏潼离开了。
两人刚才的对话,昏迷中的夏潼自然一无所知。
只感觉自己在很帅地召唤了好几个雷鸣后就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他只感觉到有人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什么东西。随后他整个了就像是掉入了冰水里一样的冷。精神也恍恍惚惚,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他睡了很久,在梦中他告诉自己,醒来后一定要问问祁薄是不是他最后接住的自己。
只是当他在昏暗的光线中清醒过来后,他就什么都忘记了,包括那个没有说出口的心事。
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夏潼回到了现在的世界中。以往的记忆与昏迷后的记忆碰撞在一起,让他的脑袋里像是有千万兵马在大混战,撕心裂肺一般地疼痛。
夏潼在痛苦中无意识地呻吟着,直到疼痛消下去一点后他才渐渐转醒。
刺骨的凉风一下子吹醒了还在晕晕乎乎的夏潼。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忽然看见外面竟然是高空之上,吓得他一下子坐直身子。
哦,吓到的还有抱着他的祁薄。
“祁......北杨君,我们这是......”夏潼差一点没换过称呼来。
祁薄见夏潼醒了,便将寒心剑的高度压低了一些:“刚才你怎么一下就昏了过去?”
“不知道啊,只是觉得有些头晕就晕过去了,可能阴气太重我身体又不好吧。”夏潼不敢说太夸张,万一祁薄找人来帮自己检查身体,谎言很容易就破了。
“那既然醒了,刚好可以带你见一下兄长他们。”祁薄淡淡道。
祁薄的兄长?祁泽怀?
夏潼向下看去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景德宫的附近。
景德宫坐落在鄱阳湖边上,旁山依水,是个风水极好的地方。这里说是宫殿,却更像是文人们吟诗作对的园林。
青山绿水,三步一景,湖边吹来的清风让人心旷神怡。
夏潼眯着眼睛往下看,按他小时候来过一趟景德宫的记忆来看,祁薄的寝院应该位于山脚,偏僻却静逸,一听就很适合祁薄这种冷漠不近生人的人。
祁薄没有直接从空中落到他的院子里,反倒按部就班地带着夏潼从正门走进去。以不近生人闻名的北杨君,今天居然带回了一个半大点的小孩子。光是这一点就引得路人连连回头瞩目,却又不敢直接上前询问夏潼的身份。
“北杨君,怎么他们都盯着我们看?”夏潼演戏演到底,瞪着大眼睛,佯装不知情地问道。
祁薄依旧冷着个脸:“不用管他们,我带你去见兄长。”
夏潼‘哦’了一声,安安静静地跟在祁薄后面。看上去是在欣赏风景,实则一路上都在试图用仅有的记忆,拼凑猜测出到底自己失去灵力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若是按照时间来算,自己现在应该和祁薄差不多年龄才对。
夏潼达到十二阶时,刚好是二十一岁,同一年洛阳宫彻底消失。三年前夏潼在小木屋里面醒来却失去记忆,当时,他和祁薄确定过自己只有十七岁。
怎么一觉醒来,就小了三岁?
是灵药或者什么法术的副作用吗,夏潼心中暗暗猜测。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什么别的事情可以解释,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身体年龄小了那么多。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祁薄盯着夏潼的脸看了好久,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夏潼被祁薄叫回神:“没有啊......”
“我看你今天路上没有像往常一样蹦蹦跳跳问个不停,突然有些不习惯。”祁薄道,“以为你昏迷的后劲还没过去。”
果然,祁薄一开口,就是那夏潼熟悉的口吻。
“我只是觉得,来到这么安静的地方,突然就有些不敢说话太大声了。”夏潼半笑着解释道。
祁薄看着他,秀眉上挑,却不说话。
很快两人就沿着石阶,走进了景阳宫最中间也是宗主平时会客的——景阳殿中。
羽宫的殿堂以华丽为基调,景阳殿却刚好与之相反,将朴素发挥到了极致。殿堂中并没有很耀眼的地方,做工与物品的摆放却都让人有一种刚刚好的感觉。
夏潼进去的时候,刚好碰见几个弟子捧着书籍从殿堂走出来,那想必祁夜现在是在景阳殿中会客了。
“兄长。”祁薄带着夏潼来到殿堂殿堂中央的桌子边上。
祁夜就坐在桌子的另一边。
正在阅读资料的祁泽怀闻言,抬头对两人一笑道:“那边怎么样?”
“洪府里作乱的鬼怪全部抓起来了,只是这命案却有几处可疑之处,到时候再与兄长细说吧。”祁薄回答道。
言下之意,有夏潼在这里不方便说。
对此夏潼也没有办法,只能辛辛苦苦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祁夜放下手中的书籍,走到夏潼身边,看了看他温和地笑着道:“这位小道友怎么不说话,很怕生吗?”
他其实是知道夏潼的事情的,不然也不会支持祁薄在此事上面插手。只是惊讶自家的冰山弟弟竟然会在夏潼身上花费那么多心思,实在想好好打量一番。
“这不是祁宗主你们说话嘛,我当然不好插嘴。”夏潼一点没有怕生的样子,接过祁夜引开的话头,回答道。
“我先前听泽荟说想让你在景阳宫住下来,不如你就住在泽荟的院子里吧。”祁夜道,“那里很大,也没有旁人打扰。”
夏潼悄悄看了看祁薄的眼神,没有拒绝的意思,那就是默认同意咯......
“好啊,那就麻烦北杨君和祁宗主了。”夏潼应道。
祁夜叫来一位弟子,让他带夏潼过去。
“你先去院子里,我还有事。”祁薄回眸对夏潼说道。
夏潼点头,他也刚好空出时间自己熟悉熟悉环境。
祁薄的院子属实大,隐藏在山脚下也清净得很,但就是有点太空旷了。
即使是两个人在这院子里晃悠也很难找到对方,更别提平日里祁薄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住,再不添点人气就要成荒院了。
祁夜叫去带路的弟子,很尽职地帮夏潼抱了一套生活用品,什么毯子啊,油灯啊。将他的房间重新布置了一番。
“北杨君专门嘱咐我,要帮你把房间布置在这里。”那弟子一边将木窗推开透气,一边对夏潼说道。
这间本是祁薄的书房,被他精心整理后,让夏潼了搬进来。
因为这书房是离祁薄卧室最近的一间房子了,表面上说是夏潼身子弱,平常离得近好照顾一些。
夏潼也管不上祁薄是本意如此,还是另有它心。反正没有决定权就安安心心地住了下来。
就算失忆了,没了灵力后也有大腿抱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