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祁薄冷冷道“是你们你们家夫人让我们来帮忙除鬼的。”
“道长先进来吧,我去叫夫人过来。”小孩把两人领进前厅,倒了杯茶就往内院跑。
这洪府被人打扮得很精致,小桥流水,到处郁郁葱葱的矮树丛。只是,幽静的长廊,前院中,竟不见一个人影。阵阵阴气包围住这座府邸,换来个胆小的人估计也要毛骨悚然。
不多时,前厅门就再次被打开了,来者是那位看门童子和一位夫人,她身上的暗紫色大衣显得她更端庄沉稳。
“两位道长请坐,没能亲自迎接,还希望道长不要怪罪。”洪夫人的声音略显沧桑,哑哑的声线听着有点怪。
祁薄冷眼瞥了一下这位洪夫人,淡淡道“无妨。”
夏潼听着祁薄能冻死人的声音,很担心会不会冷场......
洪夫人倒是不在意,继续说:“那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祁薄点头,微微倾身,表示自己在听。
“最近怪事频发,防不胜防,我们家楚儿前几天就出事了。他那天本来出门说是去见什么故友,”洪夫人越说越快,渐渐地带上了一点泪腔。“说好的晚上会回来用膳,结果这一走就是一去无回,等找到他时已是第二天傍晚。他躺在杂林中几乎认不出尸首,我猜肯定是被魔物所杀!”
洪夫人口中的楚儿应该是洪府中大名鼎鼎的浪荡公子洪楚云,也是洪夫人的嫡长子,此事件的死者。
既然是亲生儿子,也难怪她这么着急了......
“令郎出门许久不归,怎么第二天傍晚才发现呢?”祁薄丝毫不顾洪夫人情绪,直接了当地抛出疑问。
这下接话的倒不是泪眼汪汪的洪夫人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看门童子战战兢兢地说:“因......因为洪公子平时也经常夜不归宿,所以夫人就让我们再等等,谁知......”
说到这里,夏潼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下双眼通红的洪夫人。
他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个洪夫人哭戏演的倒是挺真,就是时间对不上。
刚进门时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刚刚丧子的母亲,说到一半才开始挤眼泪。这一家子的人,若是无人看穿洪夫人的不对劲,恐怕不是整个洪府都有鬼,就是那个洪公子当真活该,以至于全家人都想他死。
显然后者是不太可能的。
祁薄也皱了皱眉,随即转开了话题,“那你们说闹鬼是什么回事?”
洪夫人愣了愣,眼中后知后觉地流露出些许惶恐之色“这也是前几天的时候,很多家里人无缘生病,本以为是传染的,但每个人得的病都不同。昨天家里的一个小丫鬟就不知怎的突然高烧不退,还不退烧的话怕是会烧坏了身体......”
“之前我晚上出来巡夜,提着灯笼走到一半,在院里突然飘出一阵灰影,在池塘边乱窜,压倒了好多夫人栽的花,当时差点把我吓尿......”那看门童子忍不住插了一句。
“那鬼是什么样的,还记得吗?”祁薄身体往后靠了靠,拿起茶杯轻轻呡了一口。
洪家人可能会在命案上说谎,但关于鬼怪的事是很难造假的。
看门童子皱眉回忆了片刻,说:“当时太害怕,那还有心思看脸,只记得眼前一阵灰影飘过,下意识撒腿就跑了。”
洪夫人也摇摇头,表示没见到过。
“那就是说,没有人见过鬼真的现身?”夏潼心中顿时起疑。
祁薄摇摇头,转身看向他,“没见过但不代表没有,此处阴气颇重,不是不可能滋生鬼魂。”
“带我们去看一眼令郎的尸体吧。”祁薄当机立断,开始实地考察。
话说那洪家也是讲究神神鬼鬼的,在府邸的后边就修了一个祭堂,拜的东西也杂。
按理说,别家拜一下自家老祖宗就差不多了,这洪府偏偏在祭堂的左边放上不同的神像,有神仙的,有妖魔鬼怪的,花里胡哨。
这祭堂再往后就是山林了,也是发现洪公子尸体的案发现场。
出了前院,洪夫人就说有事在身,不能陪同两人一同前往祭堂,托了个半点儿大的娃子领他们绕到后面去看尸体。
“祁薄,这还怎么查?”夏潼不信祁薄看不出端倪,故意放慢脚步,轻声询问。
祁薄瞟了他一眼,同样低语说“静待其观。那洪夫人既然演技了的,便不可能在一进门时就露出马脚,怕是还有隐情。”
夏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反正出事了有北杨君担着,自己看戏就好了!
本来洪公子的尸体在昨天就应该送走了,但洪夫人说既然祁薄两人要来查案,就拖了两天。
祭堂门口正对着的一块空地处就摆着一口棺材,抬眼望去,在那棺材上搁着一幅画像,画中的年轻男子就是洪公子了。
这洪公子看上去长的倒挺清秀,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世家纨绔子弟的样子。
祁薄刚进祭堂门口就皱了皱眉。
阴气太重了,祭祀的东西也杂,好的坏的交融在一起,迎面扑来的一阵阵妖风令夏潼不禁打了个寒颤。
“冷吗,你在外面等一会吧。”祁薄见状,回头对夏潼说。
夏潼也不逞强,点点头就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祭堂外走去。
祁薄收回目光,抬手将洪公子的棺材打了个半开。
里面躺着的人果真如洪夫人所说一样。别说尸首不全,就连他妈来了也不一定认不出他。身上没一片是完整的,就像是被人生生啃下来了一块块肉,五官更是扭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马车在上面撵了好几个来回。
带路的小孩已经很有先见之明的在祁薄打开棺材盖之前别过了头,不希望见到这血腥的一幕。可北杨君是什么人啊,看着这净倒胃口的尸体,眼都不带眨一下,只是稍稍驱散开了些尸臭味就检查起尸体来。
在这些残肢碎肉中,祁薄一眼就看见了一小块皮肤上面的黑斑。他再仔细一看,看上去有点像刺青。
“是龙的图案吗?”祁薄皱眉怕片刻后,将视线移到了
或许是尸体真的烂的不能再烂,祁薄根本查不出什么,只是用灵力简单扫了一遍尸体。
体内的器官已经被搅成了一锅粥,在接近眉心处还存有浓郁的阴气。
可以推测,洪公子是因为被杀之后没有被即使发现,又被附近喜阴的尸鬼钻了空子,在这具身体里横冲直撞。
但真要查清这鬼是从哪里生出来的也还要费一番功夫布个阵才行。
“我看完了,带我们去发现尸体的树林看一眼吧。”祁薄转身对一旁早就等得心慌慌的童子唤道。
祁薄正要踏出门口时,夏潼突然钻个脑袋出来,说“怎么样?”
祁薄点点头,示意出去再说,夏潼便不再追问,蹦蹦跳跳地跟在祁薄身后。
见他这么洒脱祁薄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好像一点不关心?之前不还兴高采烈猜测案情吗?”
见他这么一问,夏潼先是愣了愣才喜笑颜开地说:“不是有北杨君你关心着吗,我怕什么?”
祁薄看着他熟悉的笑容心中回忆起往事。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就连失去记忆后都如年少时一般。
越来越像以前的他了......
回到前院,依旧是空荡荡的,夏潼忍不住问“你们家一直那么少人吗?”
带路的童子机械的回头说“也不是,以前可热闹了......”
没等他说完,前院中央就传来一道声音。
“确实,不过怎么,两位道长受不了这种冷清?那可真不好意思,我们这种乡下地方可不像你们名门仙族。”
两人回头一看,这极具嘲讽的声音主人正是洪家二公子洪逸云,洪楚云的亲弟弟。
洪二公子手持折扇,却一点没有书生气息。巧合的是,洪逸云也跟他哥哥一样在手背刺了刺青。
这次祁薄看清了图案——果然是一条蜿蜒的龙图腾。
洪逸云长得五大三粗,像个壮汉,却偏偏要装雅正。若不是说出来的声音不同,夏潼还以为是他是和他弟换了张脸。
祁薄也不管他讽不讽刺了,开口就问“你们家洪夫人呢?”
“家母去忙了。”洪逸云很不爽祁薄的态度,再说他从来不信什么神神鬼鬼的,“怕是要晚点才回来。”
“我现在要布阵,希望洪公子帮忙配合,别让无关人员去前院。”
洪逸云下意识想反驳,刚想出口又想起洪夫人叮嘱的事,硬生生把不满吞了下去。“你们......好吧,赶紧的。”
说完就青着脸,快步离开了。
“你也回去,别让人打扰我们。”祁薄转身对童子说。
小孩屁颠屁颠的就跑回去了,前院剩下祁薄和夏潼两人。
此时已经很晚了,幽风掠过树梢,带起一阵阵的沙沙声,洪府里的人大多都睡了,似乎两人的到了并没有改变他们的生活作息。
“你查清楚了?这么快就开始布阵?”夏潼蹲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祁薄把灵石这摆一颗那摆一颗。
祁薄刚放下一颗灵石,头也不抬地就说“我们12阶的一般直接开摆,管它是神是鬼,找出来就知道了。若不是那洪夫人一开始看着就有问题我多问了几句,估计现在我们就能收工走人了。”
有实力就是啥也不怕,更何况几个不足挂齿的小妖小鬼。
祁薄动作很快,灵石围住的区域内是阵眼,范围则是扩大到整个洪府。
一层青绿的幽光从灵石围城的圆中升起,接着快速扩散,一转眼就包裹到了祭堂后面。
不出几秒四处响起异响,祁薄属阳的灵力与鬼魂的阴气相碰撞,而实力更强的祁薄明显可以控制住他们。
原本微眯双眼的祁薄猛地看向和山的方向。
“就是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