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05

李钰萧将餐馆定在了范语柔公司附近的一家粤菜馆。这家店是他们常聚的老地方,装潢典雅,菜品多样。范语柔推门而入,熟悉的茶香扑面而来。她目光一扫,果然在靠窗的老位置看见了李钰萧。

李钰萧也瞧见了她,和电话那头最后叮嘱了两句便挂断,招手范语柔赶紧过来坐。

范语柔眼下一笑,踩着高跟鞋朝着她走过去,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

“事情都办妥了?”李钰萧问。

“嗯,那还有假。”范语柔坐下,顺手将包搁在一旁的凳子上后倒了杯凉茶来喝。

李钰萧:“给我看看。”

范语柔轻笑,从包里摸出那本崭新的结婚证,往她手里一塞,“随便看。”

李钰萧翻开红本子,目光在那张合照上停留两秒,忽的“啧”了一声:“你别说哈,陈良清真有几分姿色,连证件照都拍得这么帅。”她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羡慕,指尖特意在照片上点了点。

“姐妹我不差的好嘛?”范语柔挑眉,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是是是,你也美,你们俩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行了吧。”李钰萧将红本子放回她手边,话锋一转,“你们这证也领了,婚礼啥时候办?”

“婚礼?”范语柔光听这两字就感觉到累了,筷子在碗里的虾球上戳了戳,“等以后再说吧,先磨合一段时间。”

李钰萧犹豫片刻,还是试探着问:“你们这样,范女士要是知道了,得多伤心。”

伤心?范语柔嗤笑一瞬,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范女士会伤心吗?她不这么觉得,日日盼着自己能找个人嫁了的范女士,如今她真结婚了,估计早就在家里点炮庆祝过了。

范语柔语气淡的听不出情绪:“她不会知道,等过段日子,我会随便找个理由跟陈良清分开。”

真有这么容易分手吗?李钰萧盯着一脸淡漠的范语柔看了几秒,想起醉酒那晚陈良清望向她那溢满爱慕的神情——温柔又克制,是说不尽的眷恋。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陈良清他,会愿意吗?”

范语柔不以为然地耸肩:“他有什么愿不愿意?我又不欠他的。”

“我和他,顶多算是合作伙伴,各取所需罢了。”

李钰萧一副无可救药地摇了摇头,顺手给她夹了一块秘制黑叉烧,“你呀,小心后悔。”

范语柔夹起黑叉烧送进嘴里,勾唇一笑,声音含糊,眼神笃定,“放心吧,肯定不会。”

此时的范语柔还简单的把陈良清当作高中时那个毛头小子,为听即从,让干嘛就干嘛,乖的不行。不曾想,他早就不是当年的楞头学生了。

陈良清做事效率很快。

中午回了一趟住处,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便拎着行李搬进了范语柔家里。整个过程干脆利落,像是早就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

范语柔下班时已经晚上六点多,她没着急回家,而是先去了回民街,买了些烧烤和啤酒。怎么说今天也算新婚第一天,虽说是假的,但至少在名义上,她不再是一个人了。无论走到哪,她的名字后面永远带着一个后缀——陈良清。

“陈良清。”范语柔默念一遍,只觉周身空气都变得微妙。她倒不是不适应,只是觉得新鲜。

对,就是新鲜。

她向来爱玩,感情上从不肯认真,今天和这个约会,明天和那个暧昧,从不把谁真正放在心上。可现在,她身后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合法伴侣,名义上的丈夫”。

尽管自己对陈良清没有爱,却还是让她有种被什么东西轻轻拴住的束缚感。

范语柔出了电梯,换了只手拎烧烤袋子。按密码解锁推开门,浓郁的饭菜香扑面而来,勾得她胃里一阵轻响,她闻着好像是自己喜欢吃的油焖大虾。

她第一反应是范女士晚上过来给自己加餐了,换鞋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妈,好香啊。”

“正好回来路上买了点烧烤,一起——”最后一个“吃”字被她卡在了喉咙里。

站在厨房里的人,不是范女士而是陈良清。

“陈良清!你怎么在我家?”

范语柔颇有惊讶地站在原地,看到身着粉色碎花围裙,手拿锅铲的陈良清,顿时觉得他好滑稽,和平时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她眨了眨眼睛,“噗嗤”一声笑出来。

范语柔拎着烧烤袋子走进厨房,几步凑到灶台前,盯着搁在边上的那盘卖相不错的油焖大虾。

“你还有这手艺?”

陈良清默然笑了下,没有立刻回答。

范语柔手里的烧烤顿时不香了,被她随手丢到了一边,忍不住要捏那盘虾想尝尝味,却被陈良清一把捉住手腕。

“哎,先洗手。”陈良清语气无奈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温和。

范语柔讪讪地丢掉那只虾,手被拉着带到水龙头下冲洗。“都是给你做的,别着急。”

“谢谢啊。”不管他是否在无事献殷勤,范语柔诚然地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范语柔任由他帮忙洗了手,一得到自由,她急切地重新捏了只虾到嘴里。酱汁甜中带辣,口味咸香,虾肉鲜嫩,仅凭这一只,她觉得味道好熟悉,“范女士教你的?”

陈良清看她吃得欢心,眼底自然漾开笑意:“我跟妈请教了一些你爱吃的菜,以后你想吃,我都给你做。”

“妈?”范语柔差点没被嘴里的虾给呛住,他倒是叫得顺溜。

他记得高中那会,下了晚自习后范语柔喜欢吃校外那家面馆里的肉酱面和鲜肉小馄饨。今天没赶上买到新鲜的猪五花,陈良清先试着用里脊肉做了一碗肉酱面。

那盘虾,很快没了一小半,范语柔很喜欢,陈良清也跟着高兴。

他将面端给了她,又去盛了碗汤色清亮的丝瓜豆腐海米汤:“你慢点吃,喝点汤。”

范语柔闻言尝了一口,味道十分鲜美,不知是他询问范女士的缘故,今晚的几道菜都很合她的胃口,不咸不淡的吃着舒心又畅快。

她不经意间抬头,对视上陈良清瞩目的眸光,心底涌上几分不自在,倒像是映衬了那句俗话,“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看不出来,你厨艺这么好。”

“你很喜欢?”陈良清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问。

空气中突然弥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范语柔愣怔一瞬站了起来,抽了张纸擦了擦嘴角,语气轻飘:“还行吧,继续努力。”

陈良清看破不说破,弯下嘴角轻声笑了笑。

托陈良清的福,范语柔今晚吃得心满意足,她带回来的烧烤还孤零零的丢在厨房那,分毫未动。

她懒洋洋地陷进沙发里,掌心捧着陈良清洗好的葡萄,一个接一个,看电影的嫌隙,时不时地瞥一眼厨房。

等陈良清收拾好厨房出来时,范语柔已经沉浸在电影世界里。

她看的入神,陈良清轻手轻脚关掉吊灯,缓缓坐在沙发上。客厅里顿时暗了下来,只剩下电视屏幕的光影变幻。

英文台词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偶尔夹杂着范语柔的几声轻笑。

不知是吃得太饱,还是电影节奏太舒缓,范语柔的眼皮开始打架。她早上被范女士的电话硬生生从被窝里挖起来,下午又是开会又是楼上楼下跑拍摄间,此刻倦意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她的脑袋一点一点,最终歪向一侧,靠在了沙发扶手上。

陈良清用余光将范语柔的一切动作收据眼底。

他按下暂停键,画面恰好定格在男女主角深情对视。动作极轻地理开叠放在一旁的毛毯,小心翼翼地盖在范语柔身上,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发丝,像触碰一片羽毛。

范语柔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毛毯,呼吸均匀而绵长。陈良清站在原地看了片刻,嘴角微微上扬。

范语柔是被niao意憋醒的。

她睁开眼睛愣了几秒,习惯性地伸手到旁边的矮脚柜上摸手机。现在是早上六点三十七分,时间还早。她在床上做了一套拉伸动作,最后以大字型躺在床上发呆了几分钟才踩着拖鞋出卧室。

范语柔半眯着眼睛,扶着腰往卫生间走,完全没注意到厨房门口那站了一个人。

卫生间的门“砰”一声关上,不久,磨砂玻璃门后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

清晨的阳光是宁静淡雅的,没有喧嚣气息,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陈良清醒来的早,索性在楼下逛了逛,顺便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肉和蔬果,晚上给范语柔包小馄饨吃。

浴室里水声停了,陈良清抬眼望去,范语柔裹着条白色浴巾走出来,浴巾边缘堪堪遮住大腿根,湿漉漉的头发黏在雪白的肩颈上,水珠顺着脊线滑进更深邃的沟壑。她像株被雨水浸透的白玉兰,浑身散发着氤氲的热气。

天气炎热,容易没有胃口。陈良清特意煮了消暑的绿豆粥,绿豆熬得软烂入口即化。他把碗放在餐桌上,故意磕出一声响。范语柔被声响惊动,下意识护住胸口,浴巾松垮围在胸前,险些掉地。

范语柔瞪大水润的杏眼,“你怎么还在我家?不会昨晚没走吧?”

陈良清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我仔细想过,还是我主动搬过来比较好。”

范语柔一时间有些愣怔,他昨天是有问自己什么时候搬过去一起住。当时她心不在焉,好像是说了“随便。”

“你——”俩人几乎同时开口。

回应他的是急促关上的门声,范语柔身上除了那条浴巾,里面可啥也没穿,幸亏浴巾还是有些厚度的……

范语柔换好衣服出来,脸上恢复了平静。走近几步,看到了那碗绿豆粥,另一个盘子里装了她喜欢吃的灌汤包、桂花米糕,另外煎了鸡蛋和午餐肉,及一份蒜蓉西兰花。

再怎么样,也不能和食物过不去。范语柔坐下后,先喝了一口粥,含糊问他:“你很早就起了?”

陈良清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条毛巾,自然站到她身侧帮忙擦拭还在滴水的头发。

做饭也就罢了,擦头发这种亲昵的动作还是算了吧,他们之间不适合有。范语柔一把夺下毛巾,语气比之前半分生硬:“谢谢,我自己来。”

陈良清看了眼空掉的掌心,那里残留着的一丝丝湿意,像极了她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不见。

他终究是没能继续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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