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钦辞唇瓣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心底的想法。
他迷茫的闭上眼睛,指尖攥了攥拳,像是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又是空空如也,轻轻叹了口气,似是对自己的埋怨。
顾钦辞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去报名,但每次在经过宣传栏时,他又总会情不自禁的驻足半响。
眼看着报名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校园十佳歌手的比赛在下个月一号,顾钦辞还没做好决定报名,比它来临更早的是月考。
晚自习班主任去开会,离开前他嘱咐班干部将教室摆成月考需要的六行八座,教室一瞬间便热闹了起来。
教室里多余的桌子需要放到走廊上去,不过多时走廊的桌椅上就坐满了闲下来的学生。
“诶诶诶,你们听说了没有?这次月考因为人数太多,主任他们准备开放那间教室。”
而这坐满的学生中,叶一归必然在其中占了大头,组织这一群人围在一起说着新听来的八卦。
“真的吗?哪间教室不是……”有人听到这话语气中带着惊讶和几分恐惧的说道。
顾钦辞坐在一边听着他们一来一回的话语起了兴趣,抬头看去,问:“什么教室?”
“啊?阿辞你不知道吗?”叶一归像是有些难以置信,“那间教室的事情当年传得可开了。”
顾钦辞皱了皱眉头,不太理解叶一归的话,就好像他不知道什么一定需要被知道的事情一样。
“别说了,我同桌不太清楚,又不是什么必须要知道的事情。”比顾钦辞更早开口的是谢栒,他撑着脸看着叶一归,语气漫不经心的,但却像是不想要叶一归将事情继续说下去。
“怎么不是必须要知道的?”叶一归显然不认同谢栒的观点,“那么恐怖的事情,知道了才好避开啊,况且那间教室就是很诡异。”
恐怖,诡异。
这些字眼一一落到顾钦辞的耳中,他愈发好奇,便忍不住说:“那你说来听听。”
就像学生时代每个学校都流传着的校园故事,二中也毫不例外的拥有着这样一个恐怖传说。
“那我说给你听,这可是二中的大新闻,几乎每个来二中上学的学生就没有没听过的。”叶一归见顾钦辞想知道,八卦的**也就上来了,神神秘秘的朝顾钦辞勾了勾手指。
顾钦辞看了眼谢栒,只见对方欲言又止,心中好像知道了些什么,犹豫了片刻便向叶一归凑近了些。
“阿辞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二中明明招了那么多学生,但却宁愿让一些班级的人数超标也不开放那边走廊的几间教室。”
“不奇怪啊。”顾钦辞说,“开设班级不单需要空教室,和师资也有关系。”
虽然二中是重高,但是再开设几个班级必然就需要班主任科任老师各种协调,现下每个班不过多出一两个人而已,再开设新班级和教室完全没必要。
“你说的也有道理……”叶一归被顾钦辞这话说的一噎,但随后反应过来,“但是这件事重点不在开班。”
“那在什么?”顾钦辞问。
“在空教室!”叶一归说,“那边的空教室里,最靠近走廊拐角的那间,曾经死过人!”
死过人?
顾钦辞一愣,随意拧起了眉头,靠近走廊拐角的空教室,不正是他总去的那间吗?
视线不自觉往谢栒那边看了看,顾钦辞不由想起开学那天谢栒曾提起过的校园传说。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听说是以前的一个学姐,临近高考因为受不了压力,最后就在那间教室上吊自杀了。”
“起初学校只是封闭了那一间教室,但是后来因为那一排教室的学生总说在下晚自习路过时能看到里面有人,学校就干脆把一排教室都封锁不用了。”
“而且你难道没觉得每次路过那边教室的时候总是凉飕飕的吗?”
叶一归说的逼真,表情也活灵活现,仿佛是他亲眼见过的一般。
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捏了捏衣角,顾钦辞面上淡定但心里却是有些害怕。
原因无他,顾钦辞怕鬼。
“校园传说而已,谁知道是不是真的?”顾钦辞喉结微动,嘴硬说道。
“绝对不是假的!”叶一归言之凿凿,指向了角落的一个女生,“你不信问李菲,她晚自习上次路过那边教室的时候还看到鬼影了!”
“李菲,你说是不是?”叶一归说着,扬了扬下巴问李菲。
李菲提起这事脸色发白,一脸认真的点头,“真的!我看到了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在里面。”
话题越说越真,也愈发有些离谱。
顾钦辞垂下眸子不说话了,他脑海里全是自己在空教室里的场景,现在只觉得脊背发凉,仿佛有一双看不到的眼睛正盯着他似的。
那边的同学还在说,而且将传闻逐渐丰满,顾钦辞简直被带进了无形的坑里。
忽然,一双大掌握住了他的手腕,是谢栒。
“走。”谢栒凑到顾钦辞耳边说道。
就这样,顾钦辞还懵着,下一刻就被谢栒带离了现场。
两人偷偷溜出了教学楼,等顾钦辞再回神时,他们已经坐在了校园里藤蔓围绕的长廊里。
因为季节变换,绕在柱子上的藤蔓已经光秃秃的只剩下枝干,在夜里昏暗的光亮中,倒映在地板上形成奇怪图案的剪影。
顾钦辞低头看着,是不是还用足尖挡住些许。
“吃糖吗?”谢栒问他。
顾钦辞摇了摇头,“不了。”
两人沉默半刻,相对无言。
“教室的事情,起初我是想要告诉你的。”忽然,谢栒说。
顾钦辞听着这话抬头朝谢栒看去,周围很暗,但他能看清谢栒的侧脸。
他没忘记开学那天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再无后文的对话,现在想来,当时谢栒应该是想说这个的。
“嗯,我知道。”顾钦辞答道,随后他问:“那后来又为什么没说?”
分明除了开学那天,之后还是有很多机会不是吗?
“为什么?”谢栒想了想,似乎在酝酿措辞,又似乎真的在找寻理由,直到半响后才摇头说:“其实我也不太知道。”
顾钦辞皱了眉头,又听到谢栒说:“但是又好像知道。”
“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顾钦辞说。
“知道吧。”谢栒听着这话轻笑,“要真说起原由,大概是因为你很喜欢那间教室吧。”
顾钦辞愣住了,因为他喜欢,所以才不说吗?
“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那间教室,所以我觉得没必要去说。”谢栒说到这也转头看向了顾钦辞,他们在昏暗的环境中对视,唯独是双眸亮晶晶的格外真切。
顾钦辞听到谢栒继而说:“我没必要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去破坏你喜爱的事物。”
“我尊重你所有喜爱,也珍惜你所有喜爱。”谢栒说着,像是觉得肉麻一般缩了缩脖子,但随后又正了神色说:“所以希望你也能正视自己的喜爱。”
话题说到这,似乎又牵扯到了别的事情,顾钦辞听出来了,而谢栒也不加掩饰。
他的话锋一转,说:“顾钦辞,我问了文娱委员,你还没有报名比赛。”
“既然想,为什么不去?”谢栒问顾钦辞。
晚风较白日更凉,吹得顾钦辞双手冰冷,他看着谢栒,谢栒也看着他,彼此眼中似乎只有对方。
这样的氛围很神奇,谢栒问着直戳他心口的问题,而他连个像样的答案都说不出。
顾钦辞喉结微动,他垂下眼眸躲开谢栒的视线,但他们的距离很近,就算是不去看,随着风一吹,鼻尖也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根本就是无法忽略的存在。
该说些什么的,顾钦辞从未觉得自己的语言这般匮乏过。
“我……”唇瓣动了动,发出干哑的声音,有些无力,又有些坦白的颤抖,“我……”
太紧张了,让话语组织变得困难。
“你什么?”谢栒问着,语气中像是带着鼓励。
“如果我说我怕,你会笑我吗?”顾钦辞抬头朝谢栒看去,眼中带着几分不安的问道,他终于还是将自己的情绪全数暴露在谢栒的眼前。
或许是这夜晚总带着迷惑人的功效,让他面对疑问就情不自禁说出答案。
而这样的顾钦辞是谢栒所没有见过的,也因此他更加动容,几乎不假思索的便说:“怎么会?”
怎么会笑话呢?又有什么好笑话的?害怕而已,是个人都会的事情。
但如果因为这个,顾钦辞没有去参加,谢栒会觉得惋惜。
因为在每次经过宣传栏时,顾钦辞一次又一次的驻足他都看在眼里。
想要的东西,不是说不能因为害怕而错过,但至少是不应该。
“我也有很害怕的东西。”谢栒看着顾钦辞,轻声说道。
他的声音很低,语气很温柔,带着双方都无法察觉的蛊惑性。
“小时候和我父母住,我父母都是医生,他们总爱在我不听话时用打针来吓唬我。”谢栒说,“这就导致我很害怕打针,每次看到针都会想到自己被父母吓唬的经历。”
“顾钦辞,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毕竟于这宇宙而言,我们是再渺小不过的存在。”话说到这,谢栒忽然仰头往天上看去,“就像你看这天上的星星,它们也很渺小,或许也正害怕这什么。”
“比如说坠落,又亦或者说消失光芒,但总归也是会有害怕的。”
“同桌。”谢栒话说到这顿了顿,他凑近顾钦辞,两人鼻尖对着鼻尖的距离,相互感知着对方的情绪,便听到了下一句。
他说:“星星也同样觉得自己渺小,但它仍旧努力发光。”
“不要因为害怕而去放弃什么,因为你本就带着光。”
因为你本就带着光。
这句话在顾钦辞的耳中不断回响,心跳的节拍再次无法控制起来,顾钦辞觉得自己冰凉的手心都无端冒起汗来。
他看着谢栒,情不自禁的抬手,指尖触碰上对方的眼角,说出无法自抑的话语,“你也带着光。”
……
第二天月考如期而至,那天考得好多题目顾钦辞都不记得了,但唯独语文作文他却记得真切。
那一次的作文主题——是梦想。
落笔是他想起了谢栒的话,然后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我的梦想星光四溢,路途璀璨,它带着光,闯入我的生命,照亮了前路,激荡起无限涟漪。
——我坚持了好多年,若往后余生与此无关,我便无法想象往后。
当下考铃响起时,顾钦辞第一时间跑出了考场,他找到了谢栒,抓着他的手腕,去了那间教室。
“你不害怕了吗?”谢栒问。
顾钦辞气喘吁吁的将他按在了椅子上,摇摇头。
他不害怕,因为他觉得就算这间教室真的有鬼,也会爱上他的音乐。
“谢栒。”顾钦辞叫道。
“嗯?”
“你愿不愿意……”顾钦辞很紧张,郑重其事得仿佛像在求婚,他说:“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第一位听众?”
隐形社恐顾钦辞(狗头)
谢栒的社交牛逼症能带着顾钦辞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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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