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目的地跳跃在房檐之上,猫咪身形矫健,脑子却犹如堵车的高速公路一般水泄不通,一个位置来回窜了两三次,渐渐的,也觉得没意思。
路上,正巧遇到带着小猫口罩,牵着阿黄慢慢走的小陈。
阿黄那会儿看起来和铁柱一样生气,这会儿却眦着大牙,摇着尾巴,屁颠屁颠走进了一家超市。
过了会儿,小陈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拿出一根巨粗的火腿肠,用牙咬开包装袋,拿着一口一口耐心喂阿黄吃。
边吃,边说:“阿黄,你不要和铁柱打架,听见没?”又自言自语似的:“你要懂事一点,讨他们欢心一点,这样在我走了之后,你......”
“汪!汪!”阿黄高声叫着,很不高兴的喝止小陈。
小陈便笑了:“没事没事,算我说错话,你不要生气,乖哦大宝贝。”
听到大宝贝三个字,阿黄很是开心。它吃完两根大火腿,又慢慢朝前走。
铁柱踏出的爪爪莫名收了回来,他突然很不想打扰那一直以来相依为命的一人一狗。
如果自己遇到这样的事呢?该怎么办......
眼睛是很重要的东西,没有它,世界就没有形状,你永远也不知道喜欢的人们长什么模样,只是想想,就令猫觉得很难过。
小陈和阿黄没有再去别的地方,他们一起回了自己原先住的小家。
这个小家可太破旧了,铁柱忍着巨大的腐朽味进入一个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的小区。这里现在不像给人住的,用来做鬼屋倒很不错。
也确实是了,危房,游荡着几个衣衫不整的流浪汉,还有流氓。
“咦?这不是瞎子吗?是瞎子吧?脸洗干净了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嘶...居然还买新衣服新鞋了,这身不错啊!在哪弄得?”
熟悉的地痞声音,小陈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没有搭话,想走。
“诶?”李明上前一步拦住,伸手挡住去路:“你爹跟你说话,你他妈的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听不见啊?”
他嘴里脏话连篇,几乎每一个字眼都引起了铁柱的生理不适,换做以前,他一定冲出去了,但现在,他却很好奇,总是遇到这样事的小陈和阿黄,最后会怎么解决。
小陈还是不说话,站在原地不动,手里的绳子却默默放开了。
李明啐了声:“妈的又放狗!”
阿黄做出攻击姿态,发出低吼:“呜汪!!!”
李明本来想要几个钱用用,或者把小陈这身干净的新衣新鞋抢走,但又慑于阿黄巨大的体型,不禁起了退缩的心思。
阿黄不动,小陈就不动,阿黄抬脚,小陈就抬脚,他们之间,有一种无言的默契。
脚下的黄土地在千万人深沉的脚步下慢慢变成了黑色的柏油马路,阿黄和小陈一起这样走过了两千年。
小陈的眼前是一片蒙昧,那阿黄眼前看见的又是什么呢?一如老旧小区看不见灯光的狭窄入口吗?
身后是李明高昂且恶毒的咒骂声:“死瞎子和一条傻狗,哪天饿的要死了,记得把你这条废狗给炖了,还能在临死前吃口肉!”
“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哑巴.......”
“老子给你算个命!你和你的狗他妈绝对活不过三年!!”
活不过三年,就是活不过二十,仿佛印证命运般的挑衅......
阿黄应该很生气吧?他应该回过头,狠狠给李明几口,就算这样,也不能解恨。
可阿黄只是顿了顿脚步,又扭着屁股,带着小陈坚定地往前走去。
破败的危楼,一个瞎子一条狗,一个流氓,一些流浪汉......嘴里说的都是些什么样的污言秽语,只是看着就让猫咪感到窒息的程度......
小陈和阿黄住在老西街一间很不起眼的小破房里,大概算是地下室,也亏得他敢住。
“回来这里干什么呢?我的这些东西,都不适合带到猫咖去。”小陈摸一摸自己单薄的被褥,笑了:“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其实觉得差不多,反正去哪儿,都是和你一起抱着睡。”
“汪!汪!”
“来,躺上来,休息一会儿。”
“汪!汪!”
小陈轻阖着眼,双手紧紧搂住阿黄,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似乎刚刚李明的咒骂对他完全没有影响。
阿黄舔舔小陈的太阳穴,很快的,小陈呼吸绵长起来,已睡熟了。
阿黄小心翼翼地从小陈怀里钻出,帮他盖好被褥,而后化形,打开门,将蹲在门口的小猫抱进屋子里。
通了三个洞的木桌散发着一股木制的腐味,但还算干净,阿黄把铁柱放在桌子上,低声问他:“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你不和你的大老板在一起吗?”
铁柱耷拉下脑袋,说:“吵架了。”
阿黄诧异:“为什么?”
铁柱撇过头去:“不知道!”
阿黄:“......”
窄小的屋子里一阵寂静,阿黄走来走去,时不时发出微小的碰撞声,他看了会儿,果然和主人说的一样,他们在猫咖里不缺任何东西,且是全新的,唯一要收拾的,恐怕是他们自己恋旧的心情。
于是便端了盆水,蹲下来,用抹布仔细擦拭新鞋上沾染的污渍。
铁柱静静看着阿黄好久,忽然问:“你不生气吗?为什么不狠狠揍他一顿?”
“谁?”阿黄抬头:“你说李明?”
“嗯。”
一阵良久的沉默。
“会惹到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在一次次的轮回里,我慢慢发现一件事,有些人空有一张嘴,有些人却身体力行,坏到骨子里。比如在一千年前,我的主人是个穷苦书生,路遇劫匪,只要交钱就可以活命,我气冲冲的把那些劫匪打跑,结果在第三天,那群劫匪伙同妖道来报仇,我的主人被他们推下悬崖,摔得粉身碎骨,那一年他刚满十六.............我很后悔。后来还有很多,遇到的人不同,就会造成各种不同的后果。比如像李明,平时胆小懦弱,是个口嗨大王,但有句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等他哪一天过不下去了,说不定就会拿起刀子。我只是想让这些恶人不要太记恨我的主人。”
无声的世界里只有阿黄一个人娓娓道来的声音.......
“铁柱。”
“嗯?”
阿黄想了想,竟问出一句破天荒的话:“大老板他...是好人!我能感觉到,你说,他有没有可能会像我爱主人一样的爱他?”
“啊?”猫咪脖子四十五度倾斜:“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会这么问?我......我不知道。”
“他那么厉害,就算没办法破除诅咒,也许可以安稳护着他过完二十岁......”阿黄低下头,成熟的脸上逐渐浮现出铁柱看不懂的情绪:“如果,他很介意我,那我可以生个病,直接死掉......”
铁柱不禁小嘴微张:“越说越离谱了,他就算要护着小陈哥哥,你也不必离开啊。”
“不,不是。”阿黄脸色又红了起来,很不好意思似的:“我爱我的主人,如果大老板也一样爱他,那我们就不能同时存在了,所以,我得离开。”
铁柱晕了半晌,忽然他大惊!反应道:“呀!你对你的主人,是爱情?”能知道这玩意儿,全靠那时不时会追一下的偶像剧。
“......”阿黄擦鞋的动作一滞,连同身上的皮肤都烧红了:“嗯,爱情是很私有的,如果大老板像我一样爱主人,他就不会允许我天天黏在主人身边了。”
“等一等,你稍微等一等。”
铁柱两只爪子抱住自己的头,越发晕了。
“既然是私有的东西,那他容不下你,你就容得下他了?还生个病死掉......你在说什么啊?好矛盾!”
“不,不矛盾。我的选择是为主人好,他爱狗狗,是像亲人一样爱我,我不会占据什么,他大可以再爱上大老板,那时候我会离开,只要有亲爱的人的陪伴,他一定会好起来,或者,大老板可以再送他一条小狗代替我......如果有一天,主人还是死了,那我就去寻找他的下一世,再把他送到大老板身边,一辈子,两辈子,也许大老板就会找到破除诅咒的方法。”
“.......”
铁柱瞠目结舌的听完,面对眼前这条大狼狗的狼式发言,它只能说:你可真疯!”
“疯?”阿黄皱眉:“我不是再说笑,你的大老板什么意思?究竟要不要和我的主人好?而且一定要像我这么爱他才行!”
铁柱揣手手:“那,那回头我帮你问问?不过机会不大,我的大老板绝情冷心,对他的小猫咪说无理取闹,还阴森森的叫我全名......”
“嗯?”阿黄问:“你在说什么?”
“唉,什么也没有......”铁柱一阵泄气,随后打开小破门,离开前回头道:“我...我会记得帮你问问的。”
宝宝们升官发财考试考一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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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