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迷雾-对峙

1、

大年初一,全新的开始,应该会有新的希望吧。

周正的车里,宋婉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如是的想着,身旁的周正安静的开着车,也没有说话,车内一时间安静极了。

此刻的两人正在回南山镇的路上,祭拜外婆和周妈,是他们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外婆……去世的原因是什么?”片刻之后,宋婉轻声开口,打破了刚刚的宁静。

周正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沉默了许久,久到宋婉以为他没有听到刚刚问题。

“意外摔了一脚,引发的脑溢血”,他回答的突然,以至于宋婉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那,周妈呢?”

“肾衰”

这是宋婉第一次在周正那里,听到有关之前发生的事情,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巨大的悲伤气息笼罩着两人。

“坦白讲,对于你说的这些,我有一种很抽离的感觉,我没有他们离开的记忆,在我的脑袋里,他们还是以前那样生动鲜活,所以我不难过,但当我回到南山镇,看到物是人非的老房子,并且亲眼看到她们都已经不在了事实,我又会非常的悲伤”,宋婉低声说着,像是絮语,“这种感觉很抽离,很不真实”。

周正依旧没有回头的看着前方,安静的开着车,片刻之后才腾出右手,摸了摸宋婉低着的头。

由于两人并不想在南山镇做过久的停留,所以在到达南山镇的当天下午便去了陵园。

好在今天的天气还不错,明媚的阳光冲淡了两人心里的悲伤。

宋婉弯腰捡起上次带来的早已枯萎的花束,并将另一束新买的花轻轻放在了外婆的墓前,周正将一些祭品摆好,并点燃了三根线香插在了墓碑前的香炉里。

做完这一切,两人静静地看着墓碑,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里外婆那明媚的笑脸。

“她会保佑着我们的,她的灵魂会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片刻之后,周正轻声说着。

“嗯”宋婉随即应和。

从外婆的墓沿着小路一直向上,绕过三排的距离便是周妈的墓地。

宋婉将另一束花放在周妈墓前,回头看了看下方,很容易的便可以看到外婆长眠的地方。

“现在她们相互陪伴,不会孤独的”,周正轻轻的放下祭品,一边整理的墓碑周围的杂物,一边说着。

“嗯,周妈之前就很喜欢陪外婆散步,现在她们应该也是在一起的吧”宋婉回头看向墓碑上的照片,轻声说着。

“会的”周正并没有停下手里的事情,没抬头的安慰到。

两人祭拜完,已是日落时分,夕阳在遥远的天边散发出昏黄的暖光。

宋婉和周正并排着,缓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们并没有开车,慢慢的并排行走,一如儿时放学一起回家那般,两人的影子在冬日夕阳余晖的拉扯下,变得很长。

小城的时间,似乎流失的很慢,慢到出走几十年回来,它仍如儿时记忆里那般。

宋婉静静地看着周遭一如往昔的风景,不觉生出了一种噬人心脾失去感,这感觉糟糕极了,仿佛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

宋婉慢慢的就停住了脚步,立在原地不肯再往前,周正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她停下了脚步,自顾自的向前走着,片刻后才发现身旁的人早已不在。

他也停了下来转身找她,回头便看到宋婉呆呆的站在离自己三四步远的地方,看着自己。

“周正,2014年10月初,是不是发生了一起车祸”,终于,宋婉还是问出了近来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

周正明显的瞪大了双眼,眉头不知不觉的就簇到了一起,他一动不动的站着,不知在想什么。

“车祸一共造成了四死一伤,一个是事故一方的车主,家住海枫市市化工厂家属院的陈慧,另一个是钱浅,还有一个是偶然在路旁经过的无辜孕妇”,她一瞬不瞬的看着周正,看着他的眉头愈加紧凑,胸膛略显快速的起伏着,带动着两个肩膀也一同微微的颤抖。

“一尸两命,四个遇害者,包括一个尚未看过这个世界一眼,就匆匆离开了的婴儿”,宋婉说着,便有泪水流了下来,“对吗,周正”。

她如同小时候求他帮自己那样,无助、脆弱、苍白,仿佛被风一吹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周正似乎听到了自己内心有东西碎裂的声音,起初只是一条缝,渐渐的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最后哄的一声便散落一地,无论如何努力的拾取拼凑,终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两人就这样绝望的互相看着,过了许久周正才慢慢回过神来,一步步走向宋婉。

“谁告诉你的!?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你还知道什么!?”他一步步的走着,无助且气愤的问着。

待他走到宋婉的面前站定,宋婉缓缓的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

“事故里的另一个车主,是你吗?”

2、

周正明显的愣了一下,仿佛在努力分辨宋婉究竟在说什么,随即,便如卸下重担一般的松弛了几分,脸上的表情也舒缓了些许。

“是你吗?周正”宋婉恳求一般的又重复了一遍。

“陈慧的失误驾驶,使你没办法及时调整车速,所以你撞了她的车?然后车子失控冲向路边,牵连到了无辜的孕妇,钱浅也在这场车祸里离开了我们,我说的对吗,周正?”

周正几分释然的看向宋婉的眼睛,像是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随后点了点头。

“是”

宋婉没想到自己千回百转的纠结思考,最终在一个简单的“是”面前,得到了回应,她突然的就有了几分疲惫不堪。

“那为什么,我对这些完全没有记忆,钱浅的死,冯雨宁冒充钱浅,我在FOCUS两年断层的工作记忆”,宋婉不解的继续询问着。

“悲伤来的过于猛烈,你选择性忘记了,忘记了钱浅,忘记了那场车祸带来的离别,甚至随后两年的记忆,都被你选择性忘记了”周正轻轻的回答着。

“为什冯雨宁在我脑海里就是钱浅?”

“你选择性忘记后,我不想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你,因为找不到钱浅而再次想起悲伤的经历,所以在你重建记忆的阶段,我拜托冯雨宁介入,冒充钱浅,我拜托老王配合我,隐瞒你曾从FOCUS离职调整的事情,我只是在你记忆脆弱的时候,替换了你的回忆”,周正紧紧的盯着宋婉的眼睛,努力的解释着。

“那外婆和周妈的去世呢?”

“她们的去世和车祸毫不相干,只是恰巧时间接近而已,我在重塑你对钱浅的记忆时,也将外婆和我妈离开的事实一并隐瞒了”,周正抬起双手,抚住了宋婉的肩膀,“我想把情绪对你的伤害降到最低”。

“你害怕我恨你,所以你想方设法的不让我记起,这样你就能将你犯过的错误,永远的掩盖,你敢说你做了这么多,没有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吗?”宋婉突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我做错了事,我去做最大的弥补,如果可能,我愿意此生永远活在罗煞地狱中,一天天的偿还,但是我不想你因为我犯的错误,付出巨大的情绪代价,那样我的错误,我的罪孽就会越来越多,我可以从此堕落进自责的漩涡里,但是你,我不允许”,周正死死的扣着宋婉的肩膀,眉头再次紧紧的簇到了一起。

“如果有一天,我深陷泥潭无法自拔,不要救我,更不要牺牲自己,只为换我一线生机,你只需要走的远远的,忘了我,继续快乐生活”,一丝苦涩的笑意,爬上周正的嘴角,明暗交替的落日时分,他的脸也明暗参半。

宋婉突然就不知道该作何回应,此时的她在巨大的信息量面前,变的迟钝且缓慢起来,就连表情,行动力也随着大脑的快速转动,而变得如生了锈的齿轮一般,难以正常运转。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游戏:死亡之后
连载中半糖免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