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燃姐,燃燃姐,到了。”小溪轻轻拍着旁边塞着耳机的睡美人。
舒燃知睡得沉,一觉醒来,睁开清透又覆了点水雾的眸子,一时没太清醒,刚才的梦境还在眼前,她眨眨眼,眼带戏谑的少年捏在她脸上的手指微凉的触觉似乎还在。
小溪悄咪咪观察着自从下了飞机就格外沉默的舒燃知,又看了看还在打电话的江蓝,听状况,江蓝是在应付公司的人,不知道公司那边说了什么,江蓝脸色不太好看,小溪把自己缩在车的后座角落,连大气都不敢出。
终于打完电话,江蓝把手机丢回包包,侧身严肃的瞪着靠着靠背漫不经心看窗外的舒燃知,“燃燃,今天酒店里那个人是谁?”
舒燃知睫毛一颤,偏头往后扫了眼鹌鹑状的小溪,小溪忙苦着脸表示自己也是没办法。
江蓝忍不住拉了一把舒燃知,她现在要处理的事太多,简直焦头烂额,下午接到小溪的电话,她眼皮一直狂跳到现在,总觉得会有事发生,所以急急赶来接机。
“你别看她,现在这个时候什么事都需要报备,那个男人是谁?是你认识的人?”江蓝语气不太好,要是平时,只要不过火,舒燃知做什么事见什么人她根本不会多管,可是现在不同,很多事都要先防着。
舒燃知没在意江蓝焦急的语气,声音很平静:“前男友。”
话音一落,车里瞬间死寂一般,像是被人按了消音键。
小溪瞪大了眼捂住张大的嘴,惊讶的差点倒吸一口气。
江蓝死死注视着面色平静的舒燃知,好几秒没说话。
倒是舒燃知见了她们夸张的神情,颇觉好笑,她莞尔笑笑,语气轻松:“怎么了?”
因为是晚上,外面已经霓虹闪烁,色彩斑斓的光色打在玻璃车窗上,绚出万花筒一样繁复的光泽,舒燃知手撑在车窗上,车里没有开灯,半昏半明的光色下,她的神情让人看不清晰。
可是江蓝跟在舒燃知身边五年,即便只是听她的声音,她的语气,她也能大致听出舒燃知的心绪。
所以她并没有被舒燃知看似平静的神情而迷惑。
“你要怎么做?”
舒燃知一愣,她看向江蓝,“什么?”
“你不是一直在后悔当年的决定吗?”江蓝没有和她打哈哈。
舒燃知刚进圈子那两年对工作很拼,拼到一种完全不想休息的地步,别人不知道,只当她是想红,可是江蓝作为经纪人和朋友,却渐渐了解到一些内幕——舒燃知曾经有一段很刻骨的感情。
后来在一次舒燃知的庆功宴上,舒燃知喝了点酒,江蓝送她回公寓,路上,喝多了的舒燃知像变了个人,唠唠叨叨断断续续说起一些事,念着一个人,虽然江蓝并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但是从舒燃知口中,她大概知道点事,比如,在那段感情中,最初是舒燃知说了喜欢,后来也是舒燃知说了分手,这也是舒燃知最后悔的。
舒燃知骤然沉默,好一会儿没说话。
后座上的小溪已经被震傻了,她一脸懵逼的看看江蓝又看看舒燃知,感觉自己听到了红透半边天的百变小天后的私密八卦。
隔了也许两分钟,舒燃知突然笑了,她眨眨眼,“蓝姐,我还以为你不会赞同我这个时候做什么。”
江蓝脸色严肃,声音板正:“你说对了,我本来的确不赞成,现在是你最紧要的时候,你做什么都会上热搜的……”
江蓝语气一顿,又缓缓接着道:“但是,我也有自知之明,我拦不住你,是不是?”
江蓝跟着舒燃知这么久,可以说她真的很了解舒燃知。
她还记得刚接手舒燃知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舒燃知尚是个大学生。
她第一次见到舒燃知时,除了被舒燃知那张脸惊艳,心里却在想舒燃知恐怕不是那么听话的人,直到她真正成为舒燃知的经纪人,慢慢相处中她发现,其实舒燃知也就是外表看着高冷一点,人是很好相处的,性格也很有趣,可是越是慢慢相处,她越是了解,舒燃知虽然好相处,但是骨子里有很固执的一面,对于自己想做的事,不论多辛苦,遇到多少阻碍,她倾力也要去做,谁也拦不住。
舒燃知没回答,只是笑,江蓝却明白了,她叹了口气的同时又松了口气,“燃燃,你做什么我都不拦着,可是现在这个时间不行,等万星传媒的合同到期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支持你。”
舒燃知目光微闪,她凝着认真看她的江蓝,眼神柔和,她突然笑了,戏谑调侃道:“蓝姐,我还以为你不会让我谈念爱呢。”
这话并非是讽刺,而是圈内的非明文规定,舒燃知现在处于事业顶峰期,且以目前她的口碑、能力和国名度来看,只要舒燃知没作什么妖,这个顶峰期还会持续很长时间,若是以公司的立场来看,她如今当然最好不要被爆出谈恋爱。
江蓝紧皱眉头,语气不太好:“说什么呢,我还能阻止你谈恋爱?我有病么非要让你孤家寡人?你如今的成绩都是你拼命换来的,要是到现在你都不能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我这个经纪人拿来干什么?为你整天待命的公关部又拿来做什么!”
说着说着江蓝有点动气,她对舒燃知极少有生气的时候,舒燃知的话让她多少有点受伤。
舒燃知见江蓝真生气了,忙拉了拉江蓝的手,语气完全柔和下来:“蓝姐,你别气,是我说错话了,我错了。”
江蓝不欲说话,舒燃知见状又说:“蓝姐,我真错了,你别生气了。”
一边说一边拉着江蓝的手摇了摇。
舒燃知一双黑色的眸子很清亮,像是会说话,默默看着人的时候最能让人心软。
果然,江蓝冷脸不过两秒就投降了,她神情软和下来,“你现在是顶峰期,公司要是非要弄你,我们还是会投鼠忌器,再过几个月,我会尽力和公司尽量和平解约,到时候成立了个人工作室,你自己当老板,你想谈恋爱我当然支持,更何况你是歌手,又不是演员,这些限制也没那么严格,主要就是公司的事,一天不处理好它就是个雷,随时都会炸,现在不能再让他们抓到任何把柄。”
江蓝说的舒燃知当然清楚,而且她心里也有数,江蓝其实大不了她几岁,平时和她相处更像闺蜜,很少有说这种长篇大论的时候,她今天能说这些,自然是真心实意为她着想。
舒燃知压住心头刚才因为那人而泛起的涟漪,笑了笑应下江蓝的话。
回了别墅,天色已经很晚了,江蓝没有多待,和舒燃知商量了些事后就走了。
舒燃知独自坐在吧台,让小溪去酒柜取瓶红酒。
“燃燃姐,蓝姐说了,不能让你喝酒的。”小溪犹豫纠结。
舒燃知一只手撑着下巴笑的颠倒众生,慵懒道:“我又不是在外面,没事,去拿吧。”
虽然已经做了舒燃知几年的助理,可是小溪对小狐狸般美艳的舒燃知还是完全没有抵抗力。
反正明天燃燃姐也没有工作,喝点酒应该没事,小溪这样在心底说服自己,脚已经自觉往负一层酒柜去了。
舒燃知给自己倒了一杯托的酒,诺大的房子只有吧台亮了一盏灯,灯色昏黄,透明高脚杯里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浅淡的颜色,让人挪不开视线。
吧台处只有一道袅娜妖娆的身姿,一身米色长裙睡衣的舒燃知慵懒的倚坐在高脚凳上,她微微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没多久,她困意上涌,可是脑子却很清醒。
她伏卧在伸展在吧台上的左手臂上,很久才眨一次眼。
白天在酒店,她见到了之前在梦中她从未见到的人,在他握住她手的那一刻,被他那双微凉的手握住的熟悉感觉让她倏然心跳失常。
舒燃知目光微晃的盯着手里的酒杯,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喝酒的情形,也想起他第一次将她的手握在手里时自己的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