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转

吴嘉归和刘哥转到了市局,一套流程下来,最后从轻判处,两个月。

这两个月判的还是他们之前干的走.私,虽说平日里这种事基本不会受到管制,但闹到了明面上,又出了大问题,还是要杀鸡儆猴做样子的。

同一时间被押送离开的是李翔,曾因强女干入狱,现又判杀.人.未.遂,被送到一个专门收押凶犯的监狱去了。按理来说,他怎么着也不该分到这种监狱,不过这背后究竟有什么阴龊,无人在意。

吴嘉归入狱一个月,因为犯错性质轻,人机灵,认错态度端正等种种原因,受了狱警照顾,没吃什么大苦头。倒是刘哥因为有次参与狱架被关了几天小黑屋。

一开始有人看不惯吴嘉归,专挑狱警照顾不到的时候出来找事儿。

吴嘉归警惕得很,人一盯他能立马注意,人围上来前就跟个泥鳅似的滑滑溜溜窜出去,专往有狱警的地方跑,根本抓不着;人少了对上他吃不着什么便宜,这小子从不吃亏,打起架来自带一股子拼命的狠劲儿。

他身手虽算不上有多好,到底年轻活力,抗打,能跑,嘴里还能有理有据地威胁:“来啊老子看谁能打?大不了咱们一起再多关个几年,看看谁耗得起?!”,每次打完一架还要找机会跑去告状,恨得人牙痒痒,但又实再拿他没什么办法。

渐渐地就算有人心里不平衡,也不来主动招惹他了。

他倒是偷得清闲,开始倒腾自己手上的小玩意儿,有样学样,在狱警和狱友之间做起了流转倒卖的生意。

这小子很快就被最里头那位叫做袁鲮的大哥注意到了,于是某天叫人:“小刘哇。”

“唉,唉,大哥。”刘哥在这位大哥身边也就只能做个“小刘”了。

“那姓吴的小子,”袁鲮绕有兴致地观察着他微变的脸色,“你俩一起进来的吧,是熟人?”

“诶,也算是,在外头的时候见他可怜,就照顾他做小弟,一起倒卖货物。”

狱里也有狱里的规矩,犯人也根据犯.罪.性.质程度高低分区管理。

这袁鲮本来是要被判到级别更重的监狱里,不过他背后动了人脉把自己弄了出来。这么一条地头蛇落在了这种小监狱里,自然是要安排到最里面的重犯关押处。

刘哥一来这里就打听了一番,他没小吴那么机灵,只有找个稳点的靠山才能在这两个月里少吃点苦头。他很快锁定了这个叫做袁鲮的大哥大,也因此卷入了那场狱架,还进了禁闭室。

因祸得福,他出来以后就跟在了大哥身边,总算没被一些持强凌弱的家伙找麻烦了。

“今天就找个机会,把他带过来吧。”袁鲮弹弹烟灰,这烟还是吴嘉归从狱警那边倒腾进来的。

“这……”

“怎么?不乐意?”袁鲮乐了,眯着眼打量他,“是宝贝你小弟、怕我对他做什么,还是你嫉妒他能得老子青眼?”

“小刘啊!你糊涂!哈哈哈!”他一声粗重的嗓音把刘哥吓得绷紧了身体,接着吐出一个个烟圈,似是感慨道:

“那小子可是得了生意还没忘时常往你这里送好东西呢,你目光太浅,心思又放不宽,必然不能比他走得远。”

“滚吧。”

刘哥麻溜滚了出去,小弟们站在旁边,捂嘴窃笑。

刘哥徘徊一阵,最终还是去了外面。

“刘哥?”

他俩同一间牢房,吴嘉归的床板子就在刘哥的旁边。

男孩穿着一只鞋,同屋的狱友手里拿着各种乱七八糟的零碎东西在他身边围了一圈。

他正认真给大家筛选换取相应的物件,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狱友们见他动作停在那儿,也跟着扭头看向刘哥。

“哟,今天怎么这么早?自由活动时间结束了?”

“没,我找小吴。”

吴嘉归:“诶?找我?”说着已经把东西收好站起来了。

“我去和刘哥说说话,回来再换——你要的香烟少说也有六七十,这东西肯定不够,对方不能应给你……”

刘哥神色复杂地等在门口看着他,最后摇摇头,自嘲一笑。

“刘哥,啥事啊?”

“哥带你认识个大哥。”

袁鲮没想到他能这么快把人带来,倒是挑挑眉,难得多看了他两眼。

刘哥把人带到,就离开了那里。

袁鲮打量吴嘉归,吴嘉归也在故作紧张的观察他。

袁鲮并不是想象中五大三粗猥琐油腻的形象,他正值中年,面容称得上方正刚硬,囚服干净端正地穿着。就算待在这种地方,因常年未做面部清理而蓄了大把胡须,也不显得邋遢。

“叫什么名字?”

“吴嘉归,叫我小吴就好。”

“小吴。”他点点头,又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吴嘉归都一一答了,态度温顺恭敬,但不殷切,甚至稍微有些疏离。

袁鲮走南闯北也算是混出个名堂,他见到吴嘉归,也就大概看出了他的态度。

可惜了,这孩子并不想在这条路上长久地走下去。

不过也未必,很多事并不是人能够自己选择的,时间会给出最终的答案。

“小子,看你年纪不大,怎么进来了?爸妈呢?”

“没了。”

袁鲮并不避讳:“怎么没得?”

吴嘉归:“……意外事故。”

他看看袁鲮,被对方一把抓住笑着按在板凳上:“坐,爷看你不像是这里的人,和爷聊聊,有什么困难。”

这是拉拢的意思。

吴嘉归没有下他面子,斟酌道:“以前家里做些小生意,父母去了,我除了玩乐胡闹什么都不会。出来混口饭吃,只想着那些来钱多的歪路子,于是挨了惩戒。”

回答了袁鲮问的话。

“您别看我一身伤痕瞧着英勇,都是偷鸡摸狗被人家按在地上拳头刀子教训出来的。我这辈子没吃过这么痛的苦,心里绞得比身上的刀疤还痛,比面对黑夜的时候手里没灯还要惶恐。”

这句是示弱、婉拒。

袁鲮并未生气,但也没了笑容,说,打铃了,你该回房里待着了。

到底是老姜对嫩蒜,袁鲮什么想法,吴嘉归根本猜不出来。

他躲着人,最后成功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门外狱警提着钥匙挨片落了锁。监狱的长廊上一时只有锁链“稀里哗啦”冰冷的响儿。

他闭了眼,脑袋一沉睡了过去,梦里有母亲痛苦的喘.息哭声,父亲的哀嚎哭喊,血..腥气味如凝实质,穿插在梦里的每一块空气当中。

“小吴?小吴?”刘哥把他摇醒,“又做噩梦了?”

吴嘉归眨眨眼,神色还有些迷茫。

刘哥做到他床边上,帮他把被角掖好。

他回想自己刚入.狱那会儿刻意地疏远保持距离。撕开虚假的包装,暴..露自己的嫉妒和恐惧心理,忽然有些真情实意地感到愧疚:

“小吴,对不起。”

我之前嫉妒你,害怕你会抢走我的位置,总是打着为你好的名头让你远离……

刘哥终极是好面子的,这话没说出口,扯了另一个话头:“好好干,往前看。”

他说:“哥就送你到这里了——你跟着大哥走,会有更好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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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梅
连载中泉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