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请

说话间,蒋雪已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她那被逼无奈又不得不从的样子让林宇行放声大笑。就那么一瞬,所有人的脑袋同时转向他,恐怖且呆滞随后又恢复自然。

蒋雪在他刺耳又癫狂的笑声落地后,强装镇定的说“林少,这杯酒我已经照您说的喝了,希望您能让我离开。”

“离开?你可真天真啊。”

烈酒划吼,在短短的几分钟内,蒋雪只感觉浑身无力,像有什么东西将自己的精气全都吸走了般。慢慢的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头脑昏沉,周围事物天旋地转,使得她跌倒在地。

柳耳眼睁睁的看着,蒋雪摔倒之后手里竭力握着那已经碎掉了的玻璃杯碎片。那似乎是陷入半昏迷状的蒋雪所能抓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可惜收效甚微。

“哈哈哈哈哈,原来这就是‘听话水’啊。”林宇行终于舍得肯挪动自己位置,站起了身走到她面前,啪的一巴掌扇到了蒋雪脸上,“臭婊子也敢跟我讨价还价。”

蒋雪被一个巴掌扇的跪爬在地上,耳边一阵轰鸣,恍惚之间她仿佛看到了一头巨大且丑陋的野兽,张着血盆大口呲着狰狞的獠牙冲她嘶吼着。

她害怕极了,动物的本能驱使着她服从。

忽然之间,她的耳边传来一个遥远的邪恶的声音并带着卑劣的恶意对她说:“把衣服脱了。”

林宇星看到她竟然这么听话,内心的恶意骤然放大了百倍。他看向二楼通往一楼的高台,继续对面前这个脱得□□的女人说:“从这跳下去。”

柳耳被情景压制着,动弹不得。看着蒋雪恍然未觉的听从命令一步步走向栏杆,她竟硬生生从口中憋出了一口猩红的鲜血,终于,柳耳短暂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不能跳!蒋雪。”

而此时那女孩的右腿已经跨上了二楼的栏杆,单薄的身形在高楼边上摇摇欲坠,而她自己却丝毫不知不觉。此刻的蒋雪只知道有野兽在盯着她,她要活下去就必须完成野兽的指令。

不能跳?一个微小却存在感极强的声音中断了她的动作,不能跳,不能跳,不能跳。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却止住了自己动作,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茫然的呐呐道。

林宇行看到好戏的心情被打断顿时大怒,他没看清是哪个狗东西扫的兴,只能把火发在这个蒋雪身上,既然都已经快要下去了,不妨就让我再送你最后一程。

然后,一脚将蒋雪踹了下去。

四周一瞬寂静。

柳耳试图再用鲜血冲破这执念内的禁制,陆御庭及时拦住了她,说:“这是回忆,是改变不了的。”

他继续打量了一下这个露台,“从这里二楼到一楼的距离最高大概六米,没道理会直接摔死,肯定有其他事情发生。”

他点醒了柳耳,没错,哪怕从这跳下去,如果及时送进医院也绝对不会致死。这后面一定还发生了一些事,一些更令人绝望,让蒋雪不入黄泉,落为伥鬼的事。

二人能跟随周围的人移动到栏杆处,柳耳看不到这露台之上其他人的表情,但林宇行面对自己一手铸成的错,竟还能是一副可怕的恶意的狞笑。

楼下蒋雪仰面躺在地上,从上面能看到她的身体痛苦不堪的蠕动着。头顶弥散开的血液好像殷红的花朵般装饰着她美丽的面庞,她还在呼救。

或许是剧烈的疼痛使她从药物中清醒过来,美人的眼眶中积蓄着的泪水。她灰白的眼珠中似乎还留存着一丝希望,她用那种眼神祈求的看向楼上的人,嘴里用气声吐出些话。

柳耳看懂了,她在说“救救我。”

柳耳现在恨不得一刀捅死这个林家四少,禽兽不如的东西,但她却只能像具尸体一样动弹不得。而那头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笑的无知无觉,甚至还有闲情雅致跟身边的人说:“这可比刚才好看多了!哈哈哈哈哈哈”

“妈的,等老子出去。”柳耳在心里恶狠狠的说。

柳耳心里想的什么,脸上就会表现出什么。陆御庭只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碎碎念什么,无非是把林宇行千刀万剐,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但显然他们无可奈何,这是已经是发生过的事情,如果是预知,自己还能救一救,可错已铸成,人早就已经变成了鬼,甚至自己还被卷入其中。

从踏进这里的第一步开始,陆御庭从来没忘记自己的目的,那就找到幕后真凶,查清到底是谁让自己背黑锅,又是背了什么黑锅。

不知道是不是厉鬼可以想让他们看到的缘故,事情之后进展的很快。

故事的**就此拉开了帷幕。

林宇行当然知道女人没死,就示意自己的手下上前查看。那手下上前探了探女人的脉搏,朝他们家少爷摇了摇头,意思就是气息微弱,怕是救不活了。

能救活就怪了,如果在她跳下去之后立刻救治,没准还有一线生机,而现在,呵。不过这对林宇行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玩死了个女人嘛。这种事对他来说又不是没发生过。

但是,今天确实有点麻烦,之前在场的没这么多人嘛。那要怎么办呢?

周围的无脸人偶逐渐开始窃窃私语。虽然看不清任何语言动作,没有任何生气可言,但柳耳能想象到当时的他们有多么恐慌害怕。

人群中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林宇行听到有人尖声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他瞬间暴怒:“全都闭嘴!”

看到他癫狂的样子,众人害怕的噤了声。“杀人?谁敢说我杀人了!”整个大厅充斥着刺耳的笑声,林宇行对着他们怪异的说:“这人,明明是这里所有的人,一起杀得啊。”

林宇行孑立于那高台之上,像只刚从地狱爬出的恶鬼一般漫不经心的凝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然后转身向后,坐在自己的“王座”之上,阴恻恻的对手下说:“胡二,给每个人一把刀,每人一刀砍在那个婊子身上。敢违抗者,哼,就跟那婊子一个下场。”

话音将落,柳耳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宇行,她从没想到过人性竟有如此的恶。

难道这就是牠想让她看到的吗?

柳耳看到自己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把刀,那是一柄闪着寒光的银质刀叉,荒谬的是这把本来是用作吃饭的东西,在此刻却变成了“吃人”的凶器。

柳耳想,这些傀儡曾经也是真实的人吧。而在当时,他们竟也像现在这样,排着队,分食那个无辜的女孩吗?

蒋雪眼眶中充盈的泪水终于滑落下来了,但不再是祈求、希望,而是痛苦、恐惧,更是咬牙切齿的恨。

渐渐地已经有人围到了蒋雪周围,沾着鲜血的脚印将她四周染得乱七八遭。

开始是没人敢上手的,因为他们看到蒋雪还活着,她还有一口气。他们看到蒋雪睁大眼睛瞪着围着她的每一个人,目眦欲裂。她想用这种方法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还能活着!

甚至如果仔细看的话,能看到她充血的眼底有那么一丝的期望,期望有人能拉她一把,只要一把。

可天终不遂人愿,撒旦般的声音再次响起,“谁第一个下手,那就是第一个跟我站在一起,领一千万,每往后一人减五十万,以此类推。诸位请便。”

一千万!在场的人瞬间被这个数字点燃了,那是一个普通人奋斗一辈子都无法获得无法触碰到的财富,而现在只要一刀!

对,只要一刀!

“她早晚都要死!已经救不活了,可我们还活着!”

柳耳注视着这已经完全失控的场景,她在闸刀落下之际仍旧拼命挣扎着摆脱执念中的禁制,却始终动弹不得。泪水顺着柳耳的面庞止不住的往下流淌,喉咙中的猩甜提醒着她此刻的无能为力,可是又能怎样呢?

只能怪这回忆实在是太过身临其境,对于柳耳来说,如果她认命,默认了现在只能旁观,而自己无可作为,是不是也会被算作在场的行凶犯之一。

那挣扎,那破除禁制而吐出的鲜血,算是能让柳耳心里舒服点吧。就好像只有这样便可以假设,如果她遇见,一定会做出与其他人不同的选择一样。

可这归根结底不是真的。

柳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场人肉盛宴的绽开。

应该是那个叫喊着蒋雪已经活不了的人,捅下的第一刀。他握紧那柄餐刀,慢慢的靠近女孩,强烈的紧张使他口干舌燥,他舔了舔干裂的唇,心一狠,大叫一声,将刀扎进了蒋雪的大腿。

蒋雪的裙子在此刻就像一张纯白干净的画布,血红的颜色在上面瞬间绽放。而罪魁祸首看都不敢看,他松开了紧握的刀,催眠似的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一千万,一千万,发财了发财了!我是第一个,我是第一个。”

言语的重复仿佛坚定了他某些可笑的意志,他竟成功说服了自己:“她本来就要死的,我没错。”

然后是第二个捅到了胸口、第三个将刀扎进手臂,接着扎满了蒋雪的颈部和小腿,直到最后他们早已分不清蒋雪身体的各个部位之后,有人捅在了她的眼珠上、口腔里。

他们看都不敢看,只是嘶吼着、叫喊着那一串串罪恶的数字,在一剂剂强心针下狠狠地将刀捅进去,然后立刻转身离开。

就好像只要松开那把刀足够快,刚刚那个怪物就不是自己。

最后一个人也离开了,林宇行云淡风轻的问他:“现在死了吗?”

那人抖得跟筛子似的,战战兢兢的说:“死了吧,我,我不知道。”

林宇行接着问其他人:“有人知道是什么时候死的吗?”

众人噤声,因为没人知道。

“哈哈哈哈哈,没人知道什么时候死的啊。”那笑声像蠕动的虫子般尖利的钻进在场所有人耳朵里,林宇行终于笑完了,厉声对着还呆愣在原地的胡二说:“愣着干什么,发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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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官入梦
连载中一坨加菲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