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也是第五次。
回到河水边，楼菲双手捧水冲了一把脸。
哗啦啦的冰凉划过额头，楼菲躺在了河面上。
河水静悄悄从她后背趟过，她看着高挂的悬日，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黑，小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楼菲这次看着小象，没有了以往的亲昵。
可是触及小象清澈的双眼，楼菲怎么也不觉得是小象搞的鬼。
“这里是哪里？“楼菲摸上小象的脑袋，问它。
——呜
小象叫唤了一声，耳朵扇了扇，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
楼菲拧眉，但是终究没有说什么。
她刚才根本没睡，不过一闭眼的事情，她本来想要趁着闭眼的时候看一下小象从哪里来，可是她真的闭眼后，完全没有了意识。
她看向自己的衣服，湿的。
一连几天，她在河水里醒来，换做以前的她，早就感冒了，现在一点事情也没有。
难道是天气炎热？
现在即使是月夜，空气中仍旧有闷热感。
楼菲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晕的，她突然有点想顾一行。
顾一行……
楼菲低头，发现自己脖子上的绳子不见了，顾一行送她的黑色绳子，定位器。
她脑袋一嗡，这是什么事？
掉河里了？
那顾一行怎么来救她。
楼菲许是真的怕自己要死了，赶紧大半夜抹黑在水里找绳子，连旁边的小象都理会了。
小象用鼻子拱她，楼菲只觉得烦，推了几下。
菲菲——
又是一声叫唤，熟悉且关切。
楼菲弯腰的动作一滞，她连忙转过身，看向了站在岸上的人。
外婆！
楼菲简直不敢置信，她连呼吸都不敢，生怕错过这一幕。
楼琴站在岸边，穿着蔚蓝亚麻长袖裙。
这是外婆最喜欢的裙子，楼菲记得。
楼琴此时一脸焦虑，她看着楼菲，招手。“快过来，菲菲！“
楼菲下意识就要走过去，小象用鼻子卷住了她的腰。
——呜
小象哼唧了一声，似有不满。
楼菲稍微清醒了一点，她看着小象，又看了看外婆。
留下还是过去？
楼菲忽而怔住，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外婆就在眼前，可是她却不敢上前。
这里是哪里？外婆又怎么会出现。
小象虽说也有些怪异，但这几日相处总算不会害她。
“菲——“
外婆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和悲伤，她弯腰，摇头。
楼菲心软了。
“外婆！“
楼琴突然转身朝着林子跑去，哇哇大叫，双手举起，像是失心疯一样。
“外婆！“楼菲看不得一个老人变成这样，她甩开了小象的挽留，朝着外婆的方向跑了过去。
“外婆！“
“外……“
进到茂密的林子，楼菲只觉得昏暗压抑。
这里密不透风，树冠大到已经遮盖了月光。
她这五天以来，今晚是第一次进到林子里。
她跑了很远，以至于回头已经看不到河流，甚至连小象的身影都看不见，周围都是高耸入云的大树，藤曼横生。
夜色下，楼菲听到了久违的虫鸣声，就在这个林子里。
这几天的夜晚，只有现在，才让楼菲觉得自己是真的活着。
虫子的声音忽远忽近，楼菲听出了不一样的大小，漆黑的林子里，她连方向都看不清，但是她却愿意靠近虫鸣声。
那稀稀疏疏的虫鸣声，让她回到了以前外婆带她看星星的时候，睡不着，数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周围到处是虫鸣声。
楼菲跟着虫鸣声往里走，最后发现了一处亮光。
拨开树冠，她看见，在一片空地上，有个人背着她，正在烧火。
那个人佝偻着背，短发过肩。
楼菲忽而觉得熟悉，她捂着嘴巴，“外……婆……“
烧火的背影僵住，最后转过身来。
楼琴。
只是这个楼琴穿着一身病服，白色的，连带头上的银发都多了不少。
她笑着，很慈祥。
“菲菲，你终于来了。“
听到这句话，楼菲潸然泪下，她跑过去抱住了楼琴。
“外婆，我好想你，好想你……你！”
楼菲胸口一痛，说不出话来。
错愕，震惊。
胸口处被捅、进了一把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楼琴脸上的笑容消失，擦干手里的小刀，往后退了几步。
“外婆……”楼菲跪在了地上，捂住不断溢血的胸/口，她不敢置信，甚至瞳孔的放大一直维持着。
可是楼琴什么话也没说，她只是阴着脸，冷着脸。
那般冷漠得看着地上的楼菲。
“外……婆……”楼菲在地上爬着，伸手抓住楼琴的裤脚，紧紧拽着，手上的血迹蔓延到了地上。
滴答滴答……
“外……婆……“
楼菲的瞳孔逐渐失焦，她感觉到心口越来越疼，疼得她踹不上气。
最终还是躺在了土地上，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只留下了一句。
“真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