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疾驰于车水马龙之间，在箬山山脚停了下来。他们徒步上山，根据容玄发出的定位找到了他。
“你说的尸骨在哪？”许智带上手套，说得漫不经心。
“喏，”容玄歪头示意，“在那！我没动啊。”
许智伸出手掌，小刘递上挖土工具。好一会儿后，残缺的尸骨终于露出了原型。
“看样子这骨头应该是人的小腿部和由关节链接的一部分大腿下侧。”
许智大胆对挖出来的骨头作了判断，接着便让小刘打电话给法医和处理同事，让他们快速出警。
“那个白色的瓷片是什么？”唐依依指着尸骨泥土旁边镶嵌的白色瓷片问。
许智看了眼唐依依，又拿起铲子小心翼翼地挖旁边紧实的泥土，是一个大的白色瓷坛。他伸出手，与瓷坛保持着一段距离，手指用力上翻，搭在上面的盖子应声而掉。
容玄上前查看，对着唐依依说：“好像是一堆灰，骨灰吗？”
“可能是，尸体成灰装瓶确实是个别地方的传统。”唐依依补充说道。
“如果真是骨灰，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容玄突然出声，“小腿和大腿尸骨的关节呈现角度远小于九十度，生前死亡姿势可能是屈膝跪地。这有点像是在……”
“忏悔！”
“忏悔！”
唐依依和许智齐声说，只不过二人所想却是不同。
小刘打完电话跑了过来，等待着许智的下一步指令，却发觉这氛围有着些许异样，他开口叫道：“许队！”
许智恍惚了一下，而后应声。他忽然像蛇一样紧盯着唐依依：“唐依依，这里是不是离你的小学很近？”
“是。”唐依依镇定地回答，她早就猜到许智会问这个问题，或许她可以借此进一步脱困。
唐依依看向许智瞳孔中的自己，说：“要去一趟看看吗？”
许智迟疑几秒，点了头。
“你们刚刚是打算干什么？很着急的样子？”容玄对着许智说，“要不就让小刘去做，你们去长红小学看看，我在这里等着警察来？你知道的，我有经验。”
许智这一次更加迟疑了，很久之后才给了答案。
他说：“好！”
小刘接过唐依依给的长发离去，而许智和唐依依终究还是等到人才离开。
下了山，绕过繁盛的都市和街道，走进墙上爬满爬山虎的老胡同，过了桥，转个弯，便到了长红小学。艳丽的红色大字高挂，“长红小学”四个字终是走进了两个人的心里，它终究要揭开过往的尘埃。
“哎哎，你们不能进去的。”保安室里的保安从窗口探出头大声喊。
“我是以前的学生，我想来看看我母校。”唐依依微笑，颇有亲和力。
“那也不行，现在周末也没有老师给你证明，我怎么知道你以前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保安依旧拒绝，态度很是坚决。
这时，从他后面走来了一位保安，身材微胖，年龄看着比他要大上许多，像是唐依依初世界里认识的那位，她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胖胖”。
她微愣片刻，很快就反应过来，类时空存在的些许偏差并不在这种事上。
“你好，还记得我吗？”唐依依朝着胖保安大招呼，不知道为何她就是执拗地想期待一个答案。
“哎，你不是小唐嘛。”胖保安朝着唐依依露出笑容，“你长得跟以前不同了很多啊，要不是这双眼睛，不然我都认不出来。怎么，又来逛母校啊。”
胖保安憨笑，唐依依和许智却注意在“又”这个字。
“是另一个我吗？”唐依依心中猜想却始终觉得怪异，还记得就在昨天她发现了唐昭床头柜中的盒子里有一个个圈起来的黑色长发。
“她经常来吗？”许智上前问。
那位年长的保安点头，又摇头：“以前她真的经常来，好像她初中的时候来的更频繁点，最近倒是好久不来了，不过今天……”他停了会儿，接着说：“这不就来了。”
“要和以前一样再进去看看吗？”他继续说。
听言，唐依依先看向许智，而后微点头。
周末的校园过于寂静，不同于往日的热闹有生机。二人漫步在校园之中，聊着家常话，太阳随着时间西斜，也示意着该回家了。
二人又上了原来的车，依旧是小刘在驾驶位开车。一路上的红灯很多，小刘断断续续讲着今天搜查到的线索。
“许队，DNA结果出来了，57%的比对结果……唐依依的爸妈以及她弟弟也都承认是有一个女儿，算是唐依依的妹妹，因为当时的政策原因瞒了下来，变成了黑户……箬山上尸骨死亡年份大概是在八年前，骨龄大致是十岁，至于相貌推测还原应该不太可能，从伤口咬痕来看，死后不久他身体的大部分已经被野兽咬走了……陈云龙她女朋友，叫林宣娇。她身边近期有没有陌生男人出现还没有眉目，她的家人都说没有，如果查监控，那个范围太大，还没结果……不过我们查到她哥哥有欠了赌债。”
小刘述说的信息量很大，二人都缓了许久来整理事情脉络。
许智率先开口：“顺着赌债那条线索去搜，去处里档案室查查八年前箬山周围住户有没有报案的。”
“是！”
氛围再次沉默下来。
“没想到……”唐依依装作悲痛欲绝的模样，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她需要让许智降低对她的怀疑，她要在这件事中完完整整地走出来。
唐依依又假装吸了鼻子，逐渐镇定下来：“去搜搜八年前报案的失踪人口吧，尤其是曾就读于长红小学的学生。至于林宣娇之事，我可以尝试去问问，不一定有结果。”
“为什么？”小刘向后看了一眼，问。
“凶手将他的尸骨抛之于箬山，摆以忏悔之姿，其目的应该与那瓷坛中的骨灰有关。推断，其骨灰原主人在生前应该受到尸骨原主人的暴行或者压迫，凶手和骨灰原主人应该有亲密关系。”
“你说尸骨骨龄大致在十岁，那么推测是小学三年级。箬山与长红邻近，不同于我们刚才走的路，从长红小学后门出去，经一条荒芜的小路，便可抵挡箬山。不过凶手应该至少不是在上学期间进行的行凶，而是在放学之后人声寂静之时。”
“你刚才怎么没带我去看看？“许智的声音穿插在唐依依声音之中，打断了她的陈述。
“后门没开，而且我远远望过一眼，那里已经都长满了草，在没有路了。”
“你小时候后门经常开？当时有多少人知道那条路存在？我突然想起来，你当时在长红小学也读三年级吧！”
“是，我那时候读三年级。至于后门并不经常开，通常是我们自己用铁丝开锁，因为当时技术并不是很发达，所以是没有监控来录像的。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就不会有什么事。至于多少人知道，应该挺多人的吧，不是很清楚。”
唐依依依旧在最后问题上模糊了答案，因为她不清楚这类时空的过去，在初世界她只站在旁边看过朋友翘过锁，而且很少人知道这里能通向箬山。恍惚间，她的脑海中突然闪出她用铁丝开锁的画面，身后还跟着唐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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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了唐依依小区家楼下，而后离开。唐昭从身后轻拍唐依依的肩，声音有些冷：“姐姐，你是跟谁回来啊？”
唐依依被吓了一跳，心脏正极速跳动，她回过头，莫名的想起了她的反复死亡。
“一个朋友，”她尝试冷静，“你呢，今天不在家吗？”
“好吧。”唐昭软声说道，却没有回答唐依依后面的问题。他牵起唐依依的手把她带回了家。
“姐姐，你手怎么在抖？”唐昭捧着唐依依的手坐下，“是怎么了吗？”
“可能是下午帮朋友搬了点重物吧。”唐依依扯着谎，想抽出自己的手，却受到了股抗力。她妥协了，对着唐昭问：“我小学的毕业照在哪？今天看到我那个朋友的小学毕业照，突然就想看看我小时候。”
“在我那，我给你拿。”
唐昭站起来，走进他的卧室，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过来。他坐在唐依依的身旁，递出照片，漫不经心地随口问：“姐姐的那个朋友是李木栖吗？”
“不是，网友面基。”
“网友？太危险了，要是他想害姐姐怎么办？还是少接触。”
“嗯。”
唐依依仔细观察着照片，没有再余精力去敷衍唐昭。她发现在这张照片中的自己有些许奇怪，好像比初世界的自己高那么一点，而且唐昭不在这张毕业照里。
“是之前就失踪了吗？”唐依依思索着，措不及防地对上了唐昭的眼睛，“好像。”
“好像什么？”
“眼睛。”唐依依自然地回答，后反应过来，生硬地转了话题：“我饿了。”
唐昭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遵命，我这就给姐姐去弄吃的。”
他走后不久，唐依依的手机连续发出信息收到的提示音，她打开：
【李木栖：你问的事我有结果了。】
【李木栖：有人看到林宣娇和一个男的在一起是在云边咖啡馆。】
【李木栖：那个人因为背对着男的没看清他长什么样，那个男的穿着黑色风衣。】
【李木栖：至于时间，应该是陈云龙出事前几天吧。】
“黑色风衣……”唐依依喃喃自语，打开手机通话录拨了出去。
“许警官，云边咖啡馆可能会有线索，据说林宣娇和一个男的在那见过面。”
唐依依思索再三，还是接着问了一句：“许警官，你知道孙洪朝常爱穿什么衣服吗？”
“为什么怎这么问？”许智不解，却依旧回答了她：“爱穿黑色风衣。”
唐依依震惊，握住手机的手用上了劲，起了青筋。她说：“许警官，陈云龙死的那天，孙洪朝可能去过我们学校。我……当时可能看到他了。”
“黑色风衣？”
“对！”
“行，我知道了。”
说完，许智便挂了电话。而唐依依依旧保持拿着手机的动作，呆坐在沙发上，她想起了对她来说已经很久远的痛苦回忆。
五一倒计时：3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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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