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愉快地吃完了一顿饭,随后就各自回家了。
次日,两人准时到达了教室,他们座位靠后,是特别安全的位置,是干什么都不容易发现的地方,心照不宣地,两人都偷偷带了手机。
要说目的吧,那就真的是非常单纯,只是为了方便联系。
昨天吃饭都忘了加好友的两个人,今天课间总算是悄悄加上了。因为教室里安了监控,所以他们也不敢太放肆,只能把手放在桌肚里偶尔划划手机解闷。
不知道是不是许楠加的错觉,他总觉得路则表现出来的热情不像是自来熟,而是原本就交好的熟络。
他没有深究这个问题,毕竟他的主观意识太强烈是他很早就知道的,锱铢必较似的,按照他的经验,大抵又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每天回家,刘婳和许昌涣已经快要休息了,他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完成作业然后睡觉。这天回家,许楠加终于问了Z那个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所以我的任务到底是什么?我到底应该怎样修复意识?”
……Z也是一愣,可能就差吐槽一句:合着您一直都不知道任务呢?
“过完剧情,走到你关于这段意识到终止处。”
“那要是我是个长寿的人呢?”
“你的意识里没有这种人物。”
……这次是许楠加无语了,但好像确实是事实,可能是因为他年轻,所以他不知道老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由于多次设想之后实在无法代入,他的意识从来不会有一个连贯的剧情是最终接到他白发苍苍的。
“那每次的主角除了我,剩下的呢?”许楠加能问出这句话是因为他当天中午发现路则帮他打的汤是很清淡的青菜豆腐汤,而且还帮他挑出了里面的蒜和姜,路则就随随便便知道了他的习惯?他始终存疑,却也没有十足的证据。
“按理说那些应该都是你的意识不断进行逻辑自洽后形成的。”Z似乎意识到了路则的奇特,但他也只是一段意识,没有进一步的想法。
许楠加还是不相信,就算是意识体也不应该清楚的知道他的喜好,因为这些习惯都是在成年后逐步形成的,而这些意识却是他学生时期的。
他忽然扒拉下自己手腕上的护腕,很新的伤疤,这是他高二时留下的,所以他现在所在的确是学生时期的意识体,那么路则就不该知道……
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许楠加带着困惑入睡。
次日,他带着一杯豆浆去了学校,他因为手腕常年吃药,医生建议他吃药期间不要喝豆浆,所以后来他几乎再没喝过豆浆。
他带着豆浆回到座位,为了让路则知道里面是豆浆,还当着路则的面专门打开盖子说要放凉。
刚打开就被路则一把拿过来,仰头喝尽,喝完还对许楠加说对不起,他太渴了,还说要不他再去给他买一杯赔罪。
好家伙,演都不演了。
许楠加说不用,然后就开始了早读课;许楠加沉默地思索着,最终决定在中午放学时好好问问他。
他们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度过了一上午,快下课时,许楠加给路则递了一个纸条:
中午一起走,有事。
路则在下面十分调皮地画上了一个比着OK的小猫。
下课后,等到班上人都走得差不多时,他们才慢悠悠地离开位置向食堂走去,他们是错峰吃饭,这期刚好轮到他们先吃,后面还有初中生,所以不用担心吃不上饭。
许楠加在踌躇着怎样开头,犹豫着要不要自爆,路则也就等着他开口。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习惯的?”许楠加总算在快进食堂时开了口。
沉默的时间来到了路则这边,顿了一下才开口:“什么习惯?”
“就不爱吃蒜末和姜啊。”许楠加拽着路则走到一列人比较少的队伍。
“我习惯了,没想到刚好合你口味。”路则十分自然地接过了话头,听着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耐不住许楠加观察仔细。
那天他和路则一起吃炒饭时他看见路则并没有挑出来任何东西,而许楠加也就将就着吃了姜和蒜,他不是不能吃,只是当年路则走后,每次吃饭都会想起他,渐渐对饭菜就没有多大的**,结果姜和蒜还偏偏成末在他舌头上留下明显的触感,他便觉得反感,但也不是不能吃,只是习惯用挑出姜和蒜这样的方式挑出自己的杂念。
路则当年是自杀死的,跳楼,什么原因他也不清楚,但他知道那段时间路则一定有一段特别黑暗的经历;可能是出于对自己的自暴自弃或者对路则的爱恋,那段时间,许楠加心里不断想着,如果经历这些的是他就好了,路则不会伤心,他也可以找到理由放弃自己,所有人都可以毫无顾忌地放弃他了,他也就可以了无牵挂地去死了。
许楠加学生时期在班中的人缘并不像他意识世界中那样差,相反还称得上好;亲密的关系是良剂,也可以是枷锁,当时的他心理出了问题,处于一个极度崩溃的状态,但为了不让别人担心,其实他每天都有一副笑嘻嘻、没心没肺的样子,实际上,只要有人放弃了他,如果没有这么多亲切的关系,他绝对是最先放弃自己的人,那他绝对活不到现在。
他那时候只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烂人,让所有人对他失去期待,让所有人憎恶埋怨他,那么也就不会有人会因为他的离开而伤心了。
但偏偏所有人都没有放弃他,只有他自己放弃了自己,他不忍寻死到头来让所有人的期待落空,所以逼着自己活着。
这也就是为什么许楠加成年后觉得自己想死的想法不是抑郁症,因为他清晰地记得学生时期那种想死的**。
许楠加试探路则,到底还是期待着奇迹发生,比如路则没有死,比如路则的意识还完好保存着,比如路则是真的路则。
路则当年的死让他受了太大的刺激,因此他出了好一会儿的神。
“你的习惯怎么养成的?”许楠加毫不走心地问道,“那你一会儿还是赔我一杯豆浆吧。”
“不行!”路则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还跳过了前一个问题。
这让许楠加更加叛逆:“怎么了?不是你说赔我?”
“没有,你在吃药,不能喝豆浆”,路则目光坚定,信念也十分坚定地解释:“我昨天看见你背包里的药盒了。”
路则是为他好,他很清楚地知道,但他还是想犯贱:“你凭什么管我,本来那药喝不喝都无所谓。”
“不行,健康重要。”路则眉头蹙着,严肃地训着许楠加。
“你我什么关系啊你管那么多?”许楠加语气不善,常年面对父亲一板一眼地教育,他对这种忽如其来的严肃很反感。
“同桌关系。”路则神色很沉,似乎是不满许楠加对自己健康的这种态度,他的表情真的像极了医院里医生对患者不尊重生命的行为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