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走廊的灯管开始频闪，像极了我岌岌可危的职业操守。
老爷子又来了。
他驼着背站在办公室门口，手里攥着的老年机屏幕还停留在“子女未接来电”的界面。那双树皮般的手在报告单上摩挲，上周的CT影像里，他肺部的结节又长大了0.3cm，还有胸腔积液。
“姑娘...”他局促地瞄了眼我胸牌，“能再帮我...”
我叹了口气，自从医院开始实行无纸化办公之后，CT的纸质报告已经不发了，全部是患者通过微信公众号自己查找。
我瞥了一眼老爷子的老年机，放弃了让他装微信的想法，键盘上的手指已经熟练地输入了他的病历号，调出报告界面，电脑截屏。
正当我准备按下打印键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M老师的眼镜正倒映着我“犯罪”的证据。
“医院规定，每个报告都需要病案室打印盖章才有效应，医生是不允许私自打印患者的检查结果的。”M老师温和地与老爷子交谈，老人嗫嚅着，似乎想再问些什么，最后被赶来的护工拉回病房。
“我知道你是好心。”M老师拍了拍我肩膀：“但好心是建立在保护自己的基础上。上个月病案室抓了个卖报告的黄牛。”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老爷子蹒跚的背影，“私自给病人打报告，被老头知道了你就等着挨训吧。”
我舒了口气，起码老爷子这段时间不会再来找我打印报告了，我也终于不用再“顶风作案”了...
下班时经过病案室，看见老爷子正对着复印机手足无措。收费处喇叭在喊：“打印病历请先填申请表！3毛一张，扫码支付！”
我鬼使神差摸出工卡，却听见朋友打招呼的声音：“哟，你做啥检查啦？还亲自来打报告啊，手机里不是都能查吗？”
转身时，老爷子正把皱巴巴的零钱数给保安：“同志...能不能...”
我突然意识到，时代发展的太快，忘记把老人们带上
夜班时，护士突然发来微信：“你那个老病人被办理出院了，你给他开一下出院医嘱，他子女说...”
我摩挲着手机，看着护工把老人的床褥被子抱走。
活检结果出来了，老人也一堆基础疾病，手术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一个住了很久的老病人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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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肺结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