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李易墨醒来发现身边已经没了莫一行的身影。
他起来开门出去，听见厨房传来的动静，才缓缓松了口气，转身进了浴室冲个澡，洗漱完换好衣服下去，莫一行还在厨房。
他煮了鸡蛋，正把煮好的鸡蛋放进盛着冷水的碗里，李易墨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了他肩膀上。
“行行，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嗯？”
莫一行刚才一直在想事情，没注意到他进来，突然被抱住吓了一跳。
“你......你去外面等着吧，我马上好了”
被他抱着倒是习惯了，他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现在的声音，又沙哑又性感又撩人，特别是挨着他耳边说话，简直让人……想开车。
李易墨察觉到他的心情愉悦，掰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扭过脸，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两下才松开。
“好，听行行的”
等他离开后，莫一行深深呼了口气。
李易墨，好像对昨天的事没什么反应？
早上他起来，在镜中看着红肿的眼睛，后知后觉想起来昨晚自己都干了什么蠢事。
他竟然把心底最深的秘密告诉了李易墨！
倒不是多后悔和懊恼，他只是震惊，他竟然会在失去理智的时候把这件事告诉李易墨。
当年他也失去理智过，可这件事就像在心底生了根发了芽，是隐晦不能掀起的死结，一旦被掀开，会连皮带肉，抽筋碎骨，会要命。
就连外公外婆和舅舅都不知道他其实已经想起了当年的事，就算再失控，他也没说。
可是，他竟然把这件要命的记忆告诉李易墨了，不可思议。
莫一行伸手揉了揉依旧酸涩肿胀的眼睛。
他觉得，他应该重新审视李易墨在他心里的地位了，或者说，应该重新衡量他对李易墨的感情......
吃早餐的时候，莫一行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李易墨，欲言又止。
李易墨把剥好的鸡蛋放在他面前的空碗里，笑道：
“怎么，你男人我越来越帅了？”
莫一行被他逗笑，沉闷的心情舒缓了不少，他低头喝了口粥，又咬了口他剥的鸡蛋，垂着脑袋道：
“李易墨，我昨晚......是不是吓到你了？”
通过红肿的眼睛，他就知道自己昨晚失态了，而且行为举止可能会歇斯底里，想想就很糟糕。
李易墨深邃的眸子染着笑意和温和，“你昨晚很可爱”
莫一行抬头，鼓着腮帮道：“骗人，你昨晚明明说我哭的很丑”
他还记得这句话，颓然的脸色明显带着小情绪。
李易墨的神色愈发温柔，他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摩梭着掌下细腻的皮肤，轻声道：
“行行，夫夫之间，就是要看到和容忍对方的所有喜怒哀乐，我说过，你不需要刻意的讨好我，不需要在我面前隐藏什么，我喜欢看到真实的你”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相对于你平时的温润，我其实更喜欢你昨晚在我怀里放肆大哭的模样”
莫一行微弯了嘴角，忍着眼泪，拿着筷子给他夹了一根油条。
“你的喜好真特别”
说完，又认真的看着他道：“可是李易墨，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明明是她救了我，我却更恨她，你不觉得我心里很阴暗吗？”
他的语气听着很平静，甚至神色也很平静，可蜷缩的手指和颤抖的唇角泄露了他的紧张和不安。
李易墨心疼，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伸手用拇指擦去他唇角的小米粒，俊颜满是柔软。
“五年前你有一幅作品风靡画坛，得了大奖，名字叫《悔》”
听到这话，莫一行目光一颤，手抖了一下，低头，唇角勉强扯出一抹笑。
“你果然是我的粉丝，好像我的所有作品你都知道”
李易墨用手挑起他的下巴，深邃的眸子直直望进他的眼睛里。
“那幅画名字叫悔，画的是一个濒死的母亲抱着一个婴儿，行行，其实你早就原谅她了，
对吗？”
那幅画，李易墨至今还记忆犹新，因为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让人震撼。
母亲身上明明没有伤口，却一眼能瞧出她处在濒死的状态。
怀里的婴儿仰头看着他，懵懂的表情带着好奇和欢喜，母亲的表情很复杂，愧疚，心疼，放不下。
很难形容看到画的感觉，他记得当时这画在展出的时候，很多人都哭了，不知道为什么哭，就是很莫名的情绪被牵动。
那时候，他还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画出那样的画，昨晚听完他的故事，才恍然大悟。
他睡着后，他又从手机里找到那幅画看了许久，他的所有画他手机里几乎都有保存。
他其实有些理解莫一行对莫锦的感情，他恨莫锦，无可厚非。
但其实当年他亲眼看着莫锦在面前死去，他已经原谅了这个抛弃他的母亲。
但是潜意识里，他接受不了一直恨着的母亲会为了救他而死，他茫然了。
或许他觉得，只有恨，才能让他对莫锦的记忆更清晰，因为只有血淋淋的记忆才入骨深刻。
他的恨，应该只是一种被扭曲的执念而已。
啪！
莫一行的筷子掉在桌上，他红着眼慌乱的摇头，瞪着李易墨尖声道：
“不对！你说的不对，我恨她，我才没有原谅她！没有！”
李易墨懊恼，忙起身绕过桌角坐到他旁边，揽着他的肩膀拥他入怀，哄道：
“好好好，我说的不对，你恨她，恨她”
莫一行在他怀里一直哭，握着拳头使劲捶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你胡说八道，我才没有原谅他，才没有！”
李易墨收紧胳膊的力道，不停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任由他发狠的捶打。
他软声细语的安抚，哄了半天才把人哄好。
莫一行窝在他怀里低低的抽泣，李易墨的手掌慢慢揉着他的头顶，幽幽叹了口气。
果然，就算他把当年的事说出来，莫锦这个名字，还是他心里的禁区。
如果想解开他的心结，怕是……要找到他的亲生父亲。
在他看来，莫锦能为了救他毫不犹豫的冲过去，狠心十年不回，应该是有原因的。
或许，这个原因就在莫一行的亲生父亲身上。
虽然他已经让忠叔调查了，但时隔这么多年，想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太困难。
或者，他应该去问问老太太。
.........
莫一行在家里窝了两天，眼睛消肿之后，李易墨说要带他去看看外公外婆。
莫一行觉得自己挺不孝的，距离上次去好像有一段时间了，为表示自己很愧疚，他买了很多东西。
结果……
“哎呦，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咱们家人少，吃不完。”
......
一家子人吃完饭，老太太把李易墨叫去了书房。
关了门，两人脸上的笑容皆缓缓散去，老太太来不及招呼李易墨坐下，便颤着声音道：
“小李啊，你说的都是真的？行行他……他真的都知道？”
李易墨沉声道：“是”
事关莫一行，他需要老太太的帮助。
昨晚下班回家前，他给老太太打了个电话，把莫一行那天崩溃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并
让老太太好好想想当年的事，试图寻找莫一行亲生父亲的蛛丝马迹，但凡能想起一点，也不至于大海捞针。
书房里，老太太跌坐在沙发上，缓了半天情绪，才从兜里拿出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
“小锦跟行行一样，嘴严，不想让人知道的事，谁也撬不出来，关于行行的亲生父亲，他死都不肯说，如果非得找一个线索，只有这张照片”
她抬手把照片递给李易墨，抹着泪道：
“当年，小锦生下行行后，我在她枕头下发现了这张照片，上面的男人我不认识，后来我问过小锦，行行的父亲是不是上面的那个男人”
她说不是，情绪很崩溃，求我不要去找，不要去问，更不要打扰那个男人，她跪着求我，说如果我去找，就是逼着她死，我只能答应”
“后来她跟老头子大吵一架离家出走，我就把照片藏起来了，连你们外公都不知道照片的存在”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说着，没注意到李易墨看见照片后一瞬震惊的神情。
照片上的一男一女，女的应该是莫锦，而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