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颜在阿梦等待了半个小时后,终于提着两份早餐出现在工位上。看到等待的出神的阿梦,微笑的向她点了点头,然后敲开了杨总的门,把手上的早餐也一起带了进去。
几分钟后,阿梦终于听见门锁“咔哒”的声音,这场漫长的等待终于到了尽头。
小颜微笑的抱起桌面上的蓝色文件夹,伸出长长的手臂,指引着阿梦向前走去。
阿梦的工位就在杨总在的这一层,周围头发乱糟糟的工友几乎每个都向上瞟了一眼这位新来的员工,复又赶紧把头低了下去,看着亮堂堂的电脑屏幕,做着自己的工作。
“孟小姐,这就是你的工位了。”
小颜指了指阿梦身前的这个位置,微笑的对阿梦说道。
“好的好的,谢谢你。”
“不客气。”小颜把胸前的文件夹递给阿梦,“孟小姐,这是你以后的工作内容,以后每天都会开例会,布置每日具体的工作内容,而这份文件里列出来的,是一个大概的纲领。”
“哦哦,好的好的,谢谢。”
“嗯。”小颜的微笑很甜,“那孟小姐你工作吧,我回去了。”
“好的。”
阿梦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走远,才把东西放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一件一件的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后,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打开蓝色文件夹,看了看工作安排。
最后一页上写着:“今日需将一份英语合同翻译成中文,并跟组新开始的广告项目策划。”
阿梦打开电脑,看见了那份word文档安安静静的躺在电脑上。
终于,自己要迎来新的一份生活了。
阿梦看着蓝色的电脑桌面,笑着打开那份全英合同。
来吧,我可爱的新生活。
中午,阿梦的眼睛已经花的不成样了,闭上眼睛休息会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你好,孟镤。”阿梦睁开眼睛,一只手从她的后脑勺伸了出来,“我叫罗虹,是你所在的小组组长”
“啊啊啊,你好你好。”阿梦转过头,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女生。
头发是男生头,额头红红的,有点像被谁使劲的搓了几把,眼睛一点神色都没有,带着个厚厚的眼睛,鼻子算高挺,嘴巴也算小巧,就是这张脸颊,铺满着红色的痘印与新生的痘痘。
阿梦看着这副神情,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退,刚好压到了自己的桌面。
“等会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我在食堂定了4个人的饭,刚好是我们小组成员的数量。”
阿梦看着这张毫无生机的脸,这个理由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空间。
她只能点点头,应了下来。
“好,那和我一起走吧。”
这个语气,再加上这个神情,总给阿梦一种,她要把自己带去另一个世界一样的感觉。
阿梦把电脑屏幕摁灭了,再把桌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了一下,拿起手机,看着越走越远的组长,快步跟了上去。
饭堂在3楼,而自己在8楼,阿梦看着电梯口前面的那个楼层指示牌默默数到,差5楼。
电梯是个绝对密闭的空间,在这里,所有情绪都会被无限的、无限的放大。
而阿梦此刻的害怕与尴尬,已经到了顶峰。
必须要做点什么,必须要说点什么。
阿梦跺了跺脚,想起了什么。
“那个……”阿梦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组长,你来这家公司工作多久了?”
“3年。”
“3年啊,那组长,你知道为什么这家公司左边和右边的电梯,要分不同的人坐吗?”
阿梦斗胆问出了自己一直疑惑的话。
“右区的?”组长微笑的回头,看着阿梦。
阿梦却觉得,这笑容,怎么有些瘆人。但还是强装淡定的,点了点头。
“这里是左区。”组长甚至带着笑音,说出了这句话。
左区……怎么了?阿梦看着组长笑到颤抖的背影,不明白自己问的这个问题,到底好笑在哪里。
“刚来左区?”组长用后脑勺问着阿梦。
“啊……”阿梦有点措手不及,愣了一下,接着说道,“不……不是,不是,在左区读了四年大学。”
“四年大学,你都没弄明白这里是左区吗?”
“嗯?”
“不不不,应该……应该说。”组长笑的有些岔气,但说完这几个字之后,猛的一下回头看了看阿梦,黑色的瞳孔散发出诡异的气息,穿过厚厚的眼镜片,射到阿梦的眼底,“你还没弄明白,自己是右区人吗?”
“卑贱、下流的右区人。”
阿梦被吓的不敢大声喘气,封闭的电梯里,充斥着钢筋摩擦带来的响声。
阿梦紧紧闭着嘴巴,一句话也不敢说。
食堂里,铁皮包围着这个不大不小的屋子,方正的窗户也像是设计者偶然失误戳开的一块陷阱,穿过寒光,自在地照在每一张包裹着铁皮的桌椅上。
阿梦跟着组长的影子,坐在了靠墙的一张桌子上。
“你稍微等一下,我把饭菜端过来。”罗虹说道,“等会会来一男一女,是我们的组员。”
“好的好的。”
铁皮的寒意透过衣物传递到阿梦的屁股上,阿梦咬了咬牙消化了一下,终于习惯了。
她看着组长微弓的背影,想起刚刚在电梯里的那句话。
组长是左区人吗?为什么要这样说右区的人。
虽然她知道,左区人对右区人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但也没有贬低到这种程度吧,卑贱和下流都用上了,组长到底是有多瞧不起右区人。
可是很奇怪,组长的这副模样,并不像左区人。阿梦记忆里,大学身边所接触的左区人,和组长给人的印象,很不一样。
组长给阿梦的印象,就像是右区农田里辛勤耕作的妇女,弓着腰,插着秧;可左区人,很少有显露出这种气息的,他们大多连农田都没有去过,怎么会……
可是如果组长是右区人,那又为什么要这么说右区人?
阿梦看着组长的背影,心里的疑团打成了结,住进了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