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纳就出纳
四年前，也不知道是谁告诉陆亦卿学土木赚钱，陆亦卿信了，毅然决然投入土木大军，怎料，他大四的时候，这个专业骤然跌入谷底。
他大一的学弟学妹了已经都选择转专业了，还有回去复读高考的。充分显示了这个专业狗都不读。
但是陆亦卿没有办法，他要毕业了。
现在摆在陆亦卿面前有两条路，一个是跨专业考研，还有一个是吃国家饭。
思来想去，陆亦卿觉得还是先工作。
经过一番报名、笔试、面试，陆亦卿成功进入一家市属城投的体检环节。
公示结束后又在家玩了几天，陆亦卿终于被人事召唤去上班。
公司离陆亦卿家的小区不远不近，骑车需要二十分钟左右。
陆亦卿一入职就迎来一个晴天霹雳，财务部有两个女生都去休产假了，目前处于十分缺人的状态，领导让他先顶上，等休产假的同事回来，再让他回原岗位。
刚出社会的陆亦卿不懂拒绝，点头的他还不知道他即将接手十家公司、三十几个网银盾、四十几个账号。
紧接着是跟着人事熟悉公司，一个接一次的自我介绍。
等流程结束的时候，他的脸也已经笑僵了。
财务办公室有两个，一个办公室是六个人，比他大学寝室还多两个人，却比他的大学寝室安静十倍。
同事都是埋头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人聊天。
陆亦卿的办公桌在门口，部长的位置就在他的斜对角，让新晋打工人倍感压力。
陆亦卿接手的这几家公司其中一家是最大的是二级子公司，其余的都是三级、四级子公司。陆亦卿也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将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理清楚。
刚接手工作的这个星期，陆亦卿每天都在加班。那么多的时候，只有章鱼才能做得完了。
人一旦感觉累了，就想补偿自己。
公司的旁边又是景州学院，学院一圈都是美食街。
每次加班结束，陆亦卿都会顺手带点回去。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连他老爸都看不下去了。
“再吃，你就要出栏了。”
陆亦卿不服：“我一点也没胖好不。”
陆盼山：“哼哼，你以为体重没变化，就是没胖？你的肌肉已经全变肥肉了。”
陆亦卿：“那行，我吃饱了就减。”
说着就开始边看综艺边吃买回来的烤冷面和卤味。
不过他也没有食言，吃完后休息了会，就走到院子里开始练剑。
陆亦卿小的时候，他爸爸徒步回来，身后跟了一个陌生男人。
陆盼山说，这是他的救命恩人。
陆盼山喜欢徒步，这次走的路线也并不是很难，只是在途中遇上极端天气，跌落悬崖。
本来以为这一生就到此结束，谁曾想，天上居然飞来一个衣衫褴褛之人，一把将他抓起，拎回了岸上。
陆盼山生死那瞬间想，这一定是济公吧，他遇上了济公。
被救下来的陆盼山怀着激动的心情，和男子一番交涉，陆盼山心想，大概这是转世的济公吧，只遗传了功夫，但是没有遗传灵魂。
陆盼山将人带回自己家，托关系给他办了身份证，就取名李修缘。
那年陆亦卿六岁，陆盼山让他拜李修缘为师，跟着他学习武艺。
一直到陆亦卿上了初中，他才发现别人学的武功和他学的武功是不一样的。
他的师父，是不出世的高手。
但是到他考上大学那年，他师父突然不辞而别。
陆亦卿和他爸爸到当初遇到李修缘的山头找了一个多月，也没有找到一丝痕迹。
陆亦卿想，大概是他的师父恢复了记忆而离开，或者是有其他事情要办。
陆亦卿练完剑回来，发现自己的手机响个不停。
上面显示舟舟。
舟舟大名乔行舟，是陆亦卿的发小，小学时因为过于漂亮被班里的男生欺负，是陆亦卿帮了他，将那些欺负了他的人全都揍了一遍。
从那以后，他们就成为了好朋友。
乔行舟喜欢看武侠，他觉得陆亦卿就是小说中的大侠。
但是陆亦卿并没有如乔行舟想的那样走上匡扶正义的道路，他中规中矩读书、考试，然后上大学。
乔行舟太难受了，他眼不见为净，去了国外留学。在国外知名大学读计算机。
陆亦卿土木四年本科毕业，乔行舟已经跳级读完了硕士。
陆亦卿接起电话：“大忙人，怎么大半夜打电话给我？”
乔行舟：“我要回国了。”
陆亦卿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一直喝了半杯才开口说话：“之前不是还说要继续读博士？”
乔行舟：“计划有变，不读了。”
陆亦卿福至心灵：“回国到底有谁在啊。”
乔行舟：“当然是有你啊！”
说完不给陆亦卿反驳的机会，就挂了电话。
陆亦卿心想，乔行舟绝对没安好心，肯定在哪给他挖坑呢。
但是陆亦卿来不及和乔行舟battle了，他忙飞起来了。
一早上整理出三十几张要签字的单子，而且钱都要打出去，可是领导却一个也不在。
陆亦卿刚接手工作的时候，每天都给领导打电话。亲密程度远超他的发小和父母。想想就心酸。
杂七杂八一直忙活到晚上八点多。
陆亦卿的脚步再次转向了夜市，刚到又接到了乔行舟的电话。
昨天还隔着大洋的人，居然已经到了景州机场，还理直气壮地让陆亦卿去接他。
于是，撸串的变成了两个人。
陆亦卿和乔行舟碰杯：“恭喜回国。”
两人干掉手里的果汁。
乔行舟问陆亦卿：“国企怎么样，需要天天跑工地吗？”
陆亦卿：……
工地吗？家门口修来修去的那块算不算。
陆亦卿还没有告诉乔行舟自己的工作和土木毫无关系，而是成为了一个出纳。
陆亦卿硬着头皮道：“还好吧，又不是去亲自搬砖。”
乔行舟上下打量了一番，也点点头，“一点也没黑，看着怎么还圆润了一点。”
陆亦卿内心翻了一个白眼，那可不，站的最久的地方就是领导办公室门口。
不想再聊自己了，陆亦卿问乔行舟：“你回来想好做什么了吗？”
乔行舟：“在我国外我接触到很多新东西，而这些年，我也一直关注这国内的现状。我遇到一群志同道合的人，我们都想改变这个世界。”
陆亦卿顾不上手里五花肉，赶紧打断乔行舟：“得得得，你这是武侠梦又开始了，国外也那么燃吗？”
乔行舟：“比国内燃多了。但是我们也可以。”
陆亦卿指指自己：“吃公家饭的，OK？”
乔行舟：“虽然我在国外，但是我对国内的一些制度还是有点了解，你只是国企的正式工罢了，而且还是市场化国企。”
陆亦卿：“我不管，领导嘴里说我是我就是。”
乔行舟：“那都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罢了。不如我们来干一票大的。”
陆亦卿摇头，那不行。他还是想好好上班的。
在陆亦卿苦苦上着班的时候，乔行舟却无所事事，吃喝玩乐不断刺激陆亦卿。
陆亦卿不为所动。
但他也遇到了一件难事。
他在一个和她有业务往来的女同事身上看到了伤口，一开始陆亦卿还以为她是运动受伤了。
可是那位同事的身上却新伤覆盖旧伤，永远也不见好。
与生俱来的正义感让陆亦卿很想说点什么，可是对方毕竟是女同事，陆亦卿不知该如何开口。
而他也断断续续从其他人的口中知道，那位女同事的丈夫家暴，离婚官司打了两年，还是没有离掉。
偶尔，也就是遇到类似事情的时候，陆亦卿也想过像乔行舟说得那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是时代的差异性就在那里，他不可能像武侠小说中写的那样快意恩仇。
真的把那个女同事的丈夫打了，他会被抓进去的。
周末和乔行舟一起去吃日料，旁边桌子的夫妻一直对服务员无尽刁难。
吵吵嚷嚷，让本来就因为工作头痛的陆亦卿也心情烦躁。
最后店长出来让服务员道歉，又换了一个服务员来负责这片区域。
乔行舟的声音幽幽响起：“像这样不公平的事天天都会发生，而这个满是仁义道德的社会却不能给他们一点惩罚，看着是不是特别憋闷，有种拳头打进棉花的无力感。”
陆亦卿：“那你刚刚怎么不起身伸张正义。”
乔行舟：“吵架不是我的强项。”
陆亦卿：“我也不擅长吵架啊，你和我说又有什么用。”
乔行舟：“但是你擅长打架啊，我擅长计算机，我俩强强联合。法律不能对他们怎么样，他们又没有道德廉耻，就是要敲他闷棍才解气。”
陆亦卿气笑了：“这就是你理解的侠吗？”
乔行舟：“我这是，侠之小者，舒心畅气。”
陆亦卿还是摇头。
乔行舟：“你真的手不痒？我听说上班的人都会很想揍他们的领导，你已经上班三个多月了，三个月是一道坎，真的不想放肆一下吗？”
陆亦卿：“我的领导罪不至此，他们大部分时候还是可以的。要揍的，我另有人选。”
乔行舟顿时来了兴趣，有想揍的人就好，心想马上就可以把陆亦卿拐上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