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张橘洲听到了手机铃声,是高筝。
“张队,快来!有案子!”
半个小时后,他赶到了案发地点,是在农村的一条小路边。
“张队!”高筝朝他跑来。
“怎么回事?”
高筝指了指那边的报案人:“报案人陈亮路过这里时,发现这里倒着一辆摩托车,走近一看发现是他三哥王班。后来他叫了救护车,也报了警,医生已经确认王班死亡了。”
张橘洲走到尸体旁边,高筝说:“死者周围发现凌乱的男性脚印,还有多处滴落状血迹。”
他环顾四周,现场四处是垃圾,一片狼藉。
他们判定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凶杀案。
尸体带走后,张橘洲看到下面有一个拉链,不属于王班。法医把现场物证带回了检验中心,经过DNA数据显示,确定了嫌疑人李信。
可经过深入调查,这人没有作案动机。那个拉链头,只是他之前经过时不小心掉下的。
警方立刻调查了村里的监控录像,当天晚上九点多,也就是被害人死亡的时间,他们发现了一辆可疑的出租车,可画面太模糊,看不清车牌号。
警方只好贴出告示。
三天后,一个司机慌慌张张的跑到警局,说:“警察同志,那辆车是我开进村里的。”
通过司机的指认,那名乘车男子叫程前,六十二岁,如今是死者嫂子的男友。
顾媛在婆家不受待见,老公坐视不理。她也嫉妒公婆对王班夫妇那么好。然后他和王班大哥离婚了,不久便认识了程前。
顾媛:“我和程前商量后,决定把王班骗到村口,把他杀了。”
徐风开口:“你恨你公婆吗?”
“恨啊,我讨厌他们偏心。”
“恨你老公吗?”
“恨!他是我男人,结果他是那个最没出息的!”
“你把对你公婆和老公的恨转到了王班身上,现在你自己落了一个这样儿的结局。”
顾媛轻笑一声:“你指责我?你怎么不去指责我公婆啊?怎么不指责我老公啊?要不是他们对我不好还偏心,我又怎么会这样做?现在全成我的错了?”
徐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顾媛,我能听出你的痛。被公公婆婆排斥、冷落、不公平对待,你是痛苦的。
你的恨不是凭空而来,是那一桩桩一件件堆积出来的。
你恨你公婆恨你老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能理解你。但你和程前商量杀掉的人是王班,王班并不是偏心和坐视不理的源头。他的确是“偏心”中的受益者,但他不是偏心伤害你的人。
你现在的行为就像是……想要报复给你下毒的人,却去砸了药店,找错人了啊。”
张橘洲坐在旁边不说话。
徐风继续说:“你有想过后果吗?你和程前是在杀人,我们也不是吃干饭的,查出真相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呢?等待你们的就是牢房,情节严重一点儿都可能是死刑了。”
顾媛的依然面不改色。
“你公婆和你老公对你的伤害,可能会让你痛苦一辈子。但杀了王班,你亲手葬送了自己原本应该幸福的后半辈子。”
张橘洲心中也五味杂陈。
“顾媛,你真正的敌人是带给你不公的人。”
张橘洲听到徐风说:“恨是毒药,最先毒死的是自己。用犯罪去报复不公,是最愚蠢、最不值的方式。
受到不公和伤害时是痛苦的,但杀人的念头不能有,更不能去做。”
出警局后已经天黑了,他问徐风:“你怎么回去?”
“打车啊,我车保养去了。”
他点头,上车后看着在门口等车的男人,他降下车窗对徐风说:“上车,我送你。”
徐风也不推拖,麻溜的上了车。
他系上安全带后对张橘说:“本安花园四单元二幢。”(作者随便编的,别当真。)
本来一路无言,徐风突然说:“张队,这几天接触下来,我觉得你性格特别像我以前的一位同学。”
他抿了抿唇,“是吗……”
“是啊……但他高二就休学了,后来直接退学了。到现在都十几年了,也没再见过。”
方向盘上的手用力握紧。
“他姓刘,叫刘……刘,刘……”他想半天也想不起来。
“这么多年,都记不清了。”
张橘洲松了口气。
他想起了徐风在警局说的,他开口:“徐风,你觉不觉得,你对顾媛说的话……太大义凛然了?”
“我知道。”
“那你……”他欲言又止。
徐风笑了一声,“张队,这个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我知道顾媛很痛苦,但我不可能完全共情她的痛苦。”
确实。
如果一个人能百分之百的共情另一个人的痛苦,那未免有点儿太理想了。
徐风叹气:“我共情不了她,但我知道我是警察,我要坚守法律的底线。”他懒散的靠在后座上:“不管怎么样,杀人总归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杀人总归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他又听到旁边的人说:“法治社会,她应该相信法律的。”
张橘洲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