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那晚,张橘洲哭了很久。

他看向徐风:“你回去吧。”

徐风看起来欲言又止,他抢先说道:“放心,我不去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目光钉在天花板上,“走司法程序,我手里有些证据。”

“你有证据?那怎么还……”

他打断徐风:“证据不完整,判不了死刑,他家里肯定会想办法把他弄出去。”

权力落在失控的人手里,就是灾难。

徐风点点头离开了。

客厅只剩张橘洲一人,他眼神失焦的盯着电视机,嘴里喃喃道:“奶奶……”

他回到卧室,从床头柜里取出文件袋,想着明天就上交吧。

可第二天一早,尚局就打来了电话:“有案子。”

“尚局,我……”他想说自己已经辞职了。

“你的辞职报告我还没批呢。”尚局语气一惯的强硬,“办完这个案子,再考虑合不合适。”

尚局说出地址的那一刻,他僵在原地,是何蘅的家。

他赶到现场,看到尸体后有些不可置信。何蘅,真的死了。

一股快意涌上心头,但他没有展现出来。

“什么情况?”他问徐风。

徐风答道:“邻居闻到这房里有臭味儿,敲门没人应。物业开了门,就看到人倒在地上,走近一看已经死了。”

“不过……”徐风顿了顿,“可能是巧合,死者也叫何蘅。”

他凑到徐风耳边,压低声音:“就是他。”

虽说死的是他的仇人,但身为警察,他还是要找到凶手的。

现场提取到了大量指纹,凶手行凶时并未带手套,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法医:“现在还无法给出准确的死亡时间,但应该超过三天了。”

三天?他拿到证据也才两天,而何蘅三天前就死了。

说实话,何蘅被杀一点儿也不意外,毕竟他害了那么多人。

回到警局,指纹比对结果指向一个叫陈凯平的男人。

黄宁把陈凯平的资料递给张橘洲。

陈凯平,今年四十岁,上海本地人,父母十年前已故,弟弟也在十一年前去世。

四年前他与妻子江兰离婚,独自抚养儿子。

夫妻俩有两个孩子,但离婚时,女儿的抚养权判给了江兰。

找到陈凯平家时,他就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张橘洲走到他面前,陈凯平抬头看了一眼,随即站起身,伸出了双手。

“张队……”吴平安的声音传来,他牵着一个大约七岁的男孩儿从房间走出来。

张橘洲目光落在孩子身上。

他在想,一个人,若在幼年时亲眼看见自己的父亲被带上手铐抓走,应该会有心理阴影吧?

他插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抓住陈凯平的胳膊:“走吧。”

陈凯平扯出一个笑容,对儿子说:“阿原啊,你乖乖的,妈妈会来接你的……”

“爸爸……”阿原好像明白了什么,眼圈瞬间红了。

“不许哭!”陈凯平提高声音,又猛的顿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坐进车里,张橘洲听到陈凯平小声的说:“谢谢。”

审讯室里,陈凯平交代得一清二楚:“我记得那天是周二吧,晚上我撬开了何蘅家的锁,把他杀了。”

“为什么杀他?”徐风按程序问。

陈凯平身体前倾:“他该死。”

张橘洲明白了,眼前也是一个被何蘅毁掉的人。

“怎么说?”他问。

陈凯平沉思片刻:“十一年前,何蘅害死了我弟弟。”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他追问。

“陈凯安。”

张橘洲心头一震,这名字他知道。十一年前他还没有毕业,但看过这个案子的卷宗。

当时公布的凶手叫杨旋,并非何蘅。

他很快意识到,杨旋和吕恩林一样,只是何蘅的替罪羊。

陈凯平继续道:“当年我就觉得那个杨旋不对劲儿,一直在背地里查,直到两个月前,才查到真凶其实是何蘅。”

他的语气充满悲伤:“我爸妈自从凯安死后,精神就垮了,最后喝了农药。

家里情况本就不好,一下子更难了。四年前我对我老婆提了离婚,女儿判给了她,我带着儿子。”

张橘洲听着,感到深深的无力,这个世界真是让人绝望啊。

有钱人踩着锦绣前程,穷人却深陷泥潭,越挣扎陷得越深。

可穷人的苦难,有多少是飞来横祸?又有多少是人为的结果?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为什么专挑穷人下手?

因为穷人没办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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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名者,橘洲
连载中乐苗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