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愤的小小人坐在阳台的毛毯上，抱着鸡翅可怜地抽泣，谁也不理。
"宝宝，没保护好你是妈妈不对，可是你不能让鸡翅去咬人，会把人咬伤住院的。"沈怡劝道。
"你们都坏！我再也不跟你们玩了，只有鸡翅跟我好！"
安安把头埋进了鸡翅的肚子里，趴在它的身上伤心不已，她觉得没有一个人帮她要一个道歉，明明不是她做错了，可却是她一直在受委屈。
孟醒愧疚地把安安抱过来:"是妈妈错了，没有让舅妈给你好好道歉，对不起，下次再也不这样了好不好？"
"不好，我以后只跟鸡翅玩。"
安安又趴到了鸡翅的身上，一人一狗，互相依偎着。
劝解起不了任何作用，孟醒干脆也躺到了鸡翅的身上，静静地抱着闹别扭的小人，无论如何，她们都是解释不清楚为何当时没有帮安安要一个属于她的道歉。
傍晚时分，孟母轻手轻脚进来，白眼翻了一眼躺在孟醒腿上睡着的沈怡，轻轻推了推孟醒。
"醒儿，先起来吃点饭，中午就没吃。"
孟醒睡得迷懵，被叫醒后呆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马上就去。"
她低头轻吻怀里还睡着的小孩儿，粉粉嫩嫩惹人爱怜。
"宝宝，吃饭了。"
安安迷糊地哼哼两声转过了身，孟醒没再吵她，轻轻动了动被压着的腿，醒了的沈怡揉着眼睛看着窗外昏暗的天色，挪动过来抱住她。
"吃饭去了。"
"嗯……"
孟醒把安安抱到了床上，两人坐在床上看了一会儿后，相视苦笑走出了房间。
饭桌上，孟家父母的脸色也不算好，郑彦打电话回来说没事儿，四年来，千篇一律的没事儿，以至于到现在他们根本就不清楚这种没事儿背后到底代表着什么。
孟母屡次想管，可她实在是没有心力了，尤其是这几年，总有种油尽灯枯之感。
她在孟醒的身上倾注了一生的精力，对郑彦总是有种力不从心的亏欠感。
"醒儿，你们刚才跟伊杨说什么了？"孟母问道。
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孟醒垂下眼解释:"伊杨说她就是看着安安可爱，所以想给她送一身衣服，想抱抱她，方式不当，请我们谅解，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真的？她不是想要回安安吧？"孟母显然不相信。
"要回去？凭什么？我们的过继手续没有任何的纰漏。"
孟母唉声叹气地放下筷子，压根就没有吃饭的心情了。
"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当初让你养安安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要是她再来抢孩子，我这条老命怕是要搭进去了。"
孟醒的心剧烈地痛了一下，此刻，她和孟母都是母亲，而之前剑拔弩张时，她们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女儿。
她心酸地伸手抱住孟母，把鬓边的半截白发拢到了耳后，脸轻轻地贴在了她的肩膀上。
"妈，您放心，谁也改变安安是我们女儿的事实，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要总是担心了，对安安也不好。"
她还留了一句话没说——谁跟她抢安安，她就跟谁拼命。
孟母的心里总算得到了一丝慰藉。
安安把着门框光脚站在门口，可怜兮兮地看着桌上的人吃饭，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沈怡起身帮孟父盛汤时才注意门口的安安，她快速地放下饭碗跑了过去，看着她眼里打转的眼泪心里跟着难过了起来。
"怎么了，宝宝？怎么醒了不过来吃饭？"
"妈妈，你们不帮我，是不是因为我做错了？"
小孩儿孤单无助地看着她，眼里的恐慌是真实而又清晰的，让沈怡不由自主地慌乱后悔起来。
"不是，绝对不是，安安做得对，是妈妈做错了。"
"是吗？"安安怀疑地看着她。
"是！"沈怡坚定地看着她，严肃地解释道，"是舅妈不尊重安安的意愿，妈妈没有站在对的一方，安安可以原谅妈妈吗？"
安安委屈地伸出一根手指:"只许这一次。"
"好，只这一次。"
沈怡抱着她坐到了餐桌上，盛了一小碗玉米粥放在面前，小勺喂过去之前安安又抬头问了一句。
"妈妈，我以后可不可以不跟舅舅和舅妈说话，我不喜欢他们。"
沈怡为难地看着她，又看了一眼孟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孟醒淡定地坐过来，接过粥碗继续喂饭，平静地答道:"可以不跟他们说话，不过以后遇到不喜欢的事情要去解决问题，不可以逃避问题，懂妈妈的意思吗？"
安安瞬间就兴奋了起来，重重点头:"懂！"
"懂了就自己吃饭，吃完饭陪着姥姥、姥爷一块散步去。"
"好。"
安安响亮地答道，端过了自己的小碗欢快地吃了起来，狼吞虎咽的模样让桌上的氛围也跟着轻松了一些。
晚饭过后，一家人穿戴好又出了门，安安重新穿上了那套企鹅服，骑在鸡翅的背上跟着一群大人散步消食。
孟醒挽着孟母的手臂缓慢地走在街上，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想也不能再提那些心里过不去的旧事了，今天孟母那句"要把老命搭进去"的话，忽然提醒了孟醒——孟母已经不年轻了。
以后走的每一步都是踏在离别的路上。
"爸，妈，你们今年怎么还没去体检？"
"每年都去，也没什么病，不浪费那个钱了。"孟父呵呵地说道，孟母也跟着应和。
"我就在医院工作，你们是家属，体检哪里需要花钱？每年让你们去体检都那么困难。"
孟母听着她抱怨的语气轻拍她的手:"明天就去。"
"嗯。"
"醒儿，别跟你弟弟这么生疏下去了，他是为你好。等我和你爸爸百年了，你和弟弟是最亲的人。"
"干嘛老是这样说！"
"好了，好了，不说了……"
他们在夜幕下挽着胳膊慢慢散步，心里已不似节前宁静了，只有安安是无忧无虑的，她的快乐不掺一点儿算计筹划，此时此刻，所见所感，都是她快乐的来源。
一家三口走到小区楼下时，蹦蹦跳跳的安安突然停下了。
她嗖地一下跑到两人身边:"妈妈，妈妈，我们走楼梯上去行不行？"
"楼梯？"孟醒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满脸都写着拒绝，"十楼走楼梯啊……"
"我们跑上去，看看谁能先到！开始！"
小孩儿也没等两人同意，一马当先地往前跑，两个大人，一条狗，只得无奈跟上。
"安安，慢点，累了吗？休息一下。"
小孩儿站在二楼的楼梯上举着胳膊学着沈怡的样子展示自己的肌肉:"我很强壮，跟妈妈一样强壮，根本就不会累。"
沈怡笑着摇头:"遇见强敌了。"
孟醒看着小孩儿手脚并用爬楼梯的方式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你说手脚并用会不会比较节省体力？"
"腿短的人会。"
孟醒嗔怪地拍她一下:"你怎么这么坏！"
"腿是很短啊……"沈怡悄悄靠近她的耳侧，嬉笑道，"安安知不知道自己穿上企鹅服以后，本来就短的两条小腿彻底没了？"
孟醒笑着看了安安一眼，转头又拍了她一下:"你真的好烦啊！"
"是嘛，我说的是事实嘛。"
两人连说带笑的正热闹时，一马当先跑在前面的小企鹅慢慢耗尽了最后一格电量，娇滴滴地坐在台阶上对着迟来的两个大人伸出双臂:"妈妈抱。"
"这才到四楼，安安不想爬了吗？"沈怡逗道。
"累了，明天再爬，妈妈抱。"
"抱着去坐电梯好不好？"
"好。"
沈怡弯腰拍了拍安安屁股上的尘土，那件黑白相间的企鹅服已经彻底变成黑灰相间，有摔倒后沾上的泥土，有不小心染上的画笔染料，还有吃零食时留下的食物渣，日日如此，也就见怪不怪了。
她抱着安安坐在电梯里，让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花猫，脏不脏？"
小孩儿前倾着身体，凑在镜子面前细细打量着自己，片刻后害羞地笑了起来。
"小花猫很脏，我回家可以自己洗澡，自己洗衣服。"
"小花猫先学自己洗澡，等长大了再自己洗衣服。"
"我已经是大朋友了，而且樱樱姐姐说她睡觉前都会自己洗袜子，我比樱樱姐姐厉害，什么都要自己洗。"
沈怡和孟醒相视一眼，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樱樱虽然经常跟安安吹牛、胡说八道、装腔作势，但是也让她们的教育之路省了很大的力气。
樱樱执着于在安安面前装成一个独立自主、自强不息的大姐姐形象，而安安则对她听到的一切坚信不疑，并且要现学现卖，也算是误打误撞、功德一件了。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们便看到家门口放的快递，从外包装看是她们拍摄的全家福到了。
沈怡兴奋地把安安塞进了孟醒的怀里，在她们反应过来之前抱着相框和照片"嗖"地一下进了书房，再一次将门反锁起来了。
"妈妈干嘛去啊？"安安一头雾水地问道。
而知晓内情的孟醒假装什么不知道，困惑地摇头，并为她的行为找补。
"妈妈应该是……接到工作了吧……"
"哦……"安安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妈妈，我以后不要当医生。"
"为什么啊？"
"当医生很累很忙，都没有跟我玩的时间。"
孟醒浅笑着吻吻她的脸:"安安未来想做什么都行，开心就好。"
"那我长大了可不可以去当画家，我喜欢画画。"
"可以，安安想做什么，妈妈都支持你，只要安安开心。"
"妈妈你真好。"
安安捧着孟醒的脸重重亲了一口，又蹦蹦跳跳地跑走了，留下她在后面徒劳地喊"换衣服、洗澡"这些千篇一律的指令。
沈怡坐在书房里刚把相片拆开便狐疑地往外看了一眼，按理说永远沉不住气的孟醒应该过来砸门了，问她为什么要反锁门，为什么拿着照片进去，在捣什么鬼之类的问题，可今天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她依旧是在照片背后写了一行字——“沈怡永远忠于孟醒”——她疑惑地装好相框拿着出去时，才发现孟醒拿着一罐啤酒坐在瑜伽垫上看电视，悠然自得，好像无事发生一样。
她刻意地咳嗽了两声:"照片到了，我装好了，去挂上了呦。"
"好，小心点。"
她对于孟醒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有些摸不到头脑，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于是她干脆拿着相框挡在了电视面前:"我去挂上了呦。"
孟醒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尽量平静且正常，她看着这张全家福频频点头:"照片还真不错，去挂上吧。"
"哦……"
沈怡失望地拿着相框挂了上去，挂好后环着双臂满意地看着照片——可乐被ps到了鸡翅的背上，小企鹅安安站在凳子上，她们一人牵着安安的一只手，看着小孩儿笑眼弯弯，合照上的一家人温馨而又温暖。
"宝贝，你过来看看啊，这么大的事情，你表现得这么冷淡，我真的很生气！"
孟醒听着她气急败坏的找补撇撇嘴，转头时又是一脸的明媚和无辜。
"确实很好看啊，你刚才不是拿到我面前让我看了吗？"
"你看是看了，可是还没有欣赏！"沈怡强词夺理道。
"好吧，那我好好欣赏一下。"
孟醒环着胳膊在全家福前像模像样地欣赏了一番，而沈怡就在旁边皱着眉看她，可怎么看都得不到回应，最后耐不住性子一把拥她入怀。
"你为什么不问我刚才进书房干嘛锁门？"
孟醒稀松平常地转过头，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问道:"哦……你刚才为什么锁书房门？"
沈怡眉头慢慢蹙起来，这跟她预想中的反应差太多了，恼羞成怒地甩下一句:"不跟你说！永远不跟你说！"
而孟醒则继续添柴加火，对着她愤怒的背影喊道:"你干嘛生气啊……很莫名其妙哎……"
"就是不跟你说！"
郁闷的沈怡走进安安的卧室，把还没有换衣服洗澡的小孩儿抱进了浴室，准备睡觉的相关事宜，心里却一直在犯嘀咕，她想不通平常好奇心爆棚的人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孟醒洗漱完出来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她看着靠在床头环着双臂一脸兴师问罪的沈怡时，心里早就笑作了一团，可面上必须是一如往常般平静。
"怎么了？我今天又怎么惹你了？"
沈怡瞪着她，严肃地拍拍自己的身边的空位:"你过来！坐在这里！我已经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啊？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孟醒嘟嘟囔囔地坐了过去，看看她到底还有什么新花招。
"你知道我想让你问，让你好奇，所以你刻意不问，不好奇，你真坏！你是最坏最不乖的人！"
孟醒委屈地瘪瘪嘴，抬头时泪光闪闪地看着她:"你怎么这么骂醒醒宝贝？醒醒宝贝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别跟我装！我闭着眼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坏蛋！气死人了！气死人了！"
沈怡气得重重地躺到了床上，拉过被子严严实实地蒙住了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就等着孟醒来哄她，可她的计划再次落败。
孟醒只是云淡风轻地坐在桌前护肤，护完肤之后就关灯躺到了床上准备睡觉，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不跟你睡了！！！我自己去客厅睡！！！"
完全被无视的沈怡恼羞成怒地抱着枕头下床，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她还是没有反应，又气急败坏地折回来拱进了被子里，强行拉着孟醒的双臂环住自己，气势汹汹。
"你问我去书房干嘛？为什么要反锁门？凶一点！质问我！"
孟醒装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疑惑又迟疑:"这……这是什么要求？"
"快点质问我！"
"你……你去书房干嘛？为什么要反锁门？"孟醒弱弱地问道。
沈怡极度不满地捏住她的脸，眉头都快皱到了一起:"凶一点！你平常不是很凶吗？现在让你凶了，怎么凶不起来了？"
孟醒忍不住笑出声:"怎么还会有人提这种匪夷所思的要求？这可是你让凶的，可别……"
沈怡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对！我让你凶的！"
孟醒立刻变脸，迅速翻身把她压在床上，跨坐在她的身上，单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俯下身慢慢用力，表情也随之阴狠了起来:"你去书房干嘛？为什么要反锁门？背着我做了什么？"
沈怡双手抓着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得意的笑容慢慢荡漾开来，冲她嚣张又调皮地眨眨眼睛:"我就知道你就会问！就是逗你玩儿！勾起你的好奇心！然后什么都不告诉你！一个字都不会说！！"
"哦……原来你有这么多坏心思……"孟醒低头咬住她的唇，潮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一瞬间，刚才嬉闹的氛围变得暧昧起来，"你这么坏，我是不是要惩罚你？"
"是我要惩罚你，你这个不乖的坏宝贝。"
沈怡伸手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条丝巾来，抓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便让她松了劲，还未等她呼痛便攻势一转，孟醒已经全然劣势了。
沈怡俯身吻住她，轻柔地遮在了她的眼睛上:"想出声就咬我肩膀。"
"宝贝，你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我喜欢你咬我。"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4章 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