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的那一刻,天色微蒙,太阳只露了小小一个头,两个人重新踏上了这片异乡的土地,如同背上重新长出了翅膀,那种自由的感觉是在国内感受不到的。
她们从年少在一起时,就被各路人来回拉扯,每个阶段都会有人来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干预她们的感情,出于关心,出于爱护,出于好意,出于恶意。
沈怡站在偌大的机场,仰头望着天空,有些伤感,却又透着期望:"宝贝,如果我们真的没有退路了,出国定居好不好?"
孟醒扶着行李箱,与她一同仰望着天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最后轻轻地靠在她的肩头,握着她的手郑重点头:"好。"
"我会非常努力让我们不至于抛下一切来异国异乡生活,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累了,我们是有退路的,我会一直爱你,一直陪着你,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我知道。"
孟醒微笑着牵起她的手坐到了出租车里,依偎在她的肩膀上,内心无比安宁。
回到家之后,两个人又一块打扫了卫生,买了水果蔬菜放在冰箱里,像在国内一样过日子。
沈怡把用钩针钩的玩偶放在了床头,和床上摆得满满当当的维weini尼熊放在一起。
"宝贝,这样装饰是不是比原来更漂亮了?"
趴在床上撑着手臂的孟醒点点头,看着她用一条胳膊从早忙到晚无一刻安歇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独臂大侠还挺有精力。"
"独臂也很了不起!"
沈怡挪过来把躺在床上的人拉起来,笑容随之谄媚起来:"不过独臂大侠也有自己办不成的事情,醒醒宝贝去帮独臂大侠洗澡吧。"
孟醒的笑容立刻就凝固在了脸上,与之同时凝固的还有沈怡,她的情绪立刻变得焦躁无比。
"你不要跟我说不用洗!!!不可以不洗的,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干了这么多家务活,不光要洗澡,还要洗头,你不给我洗,我真的会很生气的!!快点,快点,不然我踹你屁股了,快点!!快点!!"
孟醒果然还是被踹着屁股从床上起来了,万分不情愿地跟着她来到浴室,拿着莲蓬头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洗身体,还要听她时不时就要爆发的挑剔声。
"我祈祷你这辈子都不要再住院了!真是烦死了!"
洗好的沈怡裹着浴巾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嘟嘟囔囔地反驳:"那我就花钱出去洗!每次生病洗澡洗头都得受你的气!"
站在莲蓬头下的孟醒满意地连连点头:"正合我意,明天就出去给你找地方。"
"打你屁股!"
孟醒笑嘻嘻地转身冲她摇了两下,又回头不停地冲她抛媚眼:"来啊来啊,独臂小宝贝,来啊来啊……"
明晃晃、赤|裸|裸地勾引,沈怡往那边看了一眼,被水雾包裹着的孟醒有朦胧的性感,加上她不断扭动的腰肢又让沈怡不禁身下一热,脸红心跳地落荒而逃,只听到后面跟着一串响亮的嘲笑声。
孟醒裹着浴巾出来时,看着坐在沙发上装成正人君子模样的沈怡,偷偷笑了一声小跑过去从后面搂住她,亲热地在她的耳后、肩颈上亲吻、舔咬。
沈怡面红耳赤地缩着脖子躲避,可孟醒的攻势非常强,根本就逃不掉,眼看着她的呼吸越来越重,眼见着马上就要失控了,只能故技重施。
"胳膊痛……痛死了痛死了……真的痛,痛死了……"
识破她诡计的孟醒只得停下了,嬉笑地坐过来揉着她依旧涨红的脸颊:"只要你可以在我洗澡的时候坐在浴室门口,我就可以每天给你洗澡、洗头,任劳任怨,绝不多说一句话,好不好?"
沈怡低着头紧咬嘴唇,没直接回答,委屈地反问道:"为什么你给自己洗澡,不给我洗澡呢?我就不配干干净净的了吗?"
"嗷呦委屈了呦。"
"我不跟你一起坐着!"
沈怡赌气坐到了旁边的小沙发上,眼泪瞬间就涌上来了,簌簌地如同决堤一般。
"每次都是这样,我只要一生病,你就不给我洗头洗澡,我就是不愿意脏兮兮地睡觉。如果我自己可以洗的话,怎么会一遍又一遍地麻烦你呢。"
她越说越委屈,最后跑到卧室里拿着自己的被子跑出来了,推开慌了的孟醒,弯腰在沙发前给自己收拾出一个晚上睡觉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你是故意逗我玩,还是真的不愿意给我洗,反正每次到这种时候,我就得费很大劲才能让你给我洗一次。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洗澡了,不会再麻烦你了,也不想再看你的脸色了。"
沈怡躺下的时候还是止不住地掉眼泪,好像因为这件事积攒出来的委屈一下全部汇聚到了心中,又一下子喷涌出来了。
孟醒确实是懒得给她一天一洗,也一直对这件事采取嘻嘻哈哈、能拖就拖的态度,没想到她心里的委屈已经积攒得这么深了。
她蹲在沙发面前,强行枕到了沈怡的身前:"醒醒宝贝太懒了,对不起,对不起,以后每天给你洗。"
沈怡痛哭着推开她的头:"我并不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胁迫你做不愿意的事情,我只是觉得自己很不识相,很不懂事,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不用勉强!"
意识到事件已经升级了的孟醒立刻坐直了身体,举着手发誓:"对不起,是醒醒宝贝错了,明明知道怡怡宝贝不方便还不主动帮忙,又懒又拖延,不是个好宝贝,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
沈怡眼圈红得像只小兔子:"你是不是特别烦我生病的时候?"
"没有,人都会生病的,是我不好,没有好好照顾你的起居和情绪,不是一个周到耐心的好宝贝,要好好反思自己的行为,给一直都很乖怡怡宝贝道歉,郑重道歉,对不起。"
沈怡抽泣一声转过了身,未发一言地拉着毯子盖过了头。
孟醒轻轻扯扯她的毯子:"宝贝,我们去房间里睡吧,沙发上空间很小,不舒服。"
"不去,我不和你一起睡!"
"要和醒醒宝贝一起睡,醒醒宝贝真的错了,不跟很坏很坏的醒醒宝贝生气了啊。"
孟醒起身把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见她没有挣扎便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一步步地往卧室走,轻柔地把她放在了床上,自己又侧身躺了过去,环着她的腰仰头冲她噘着嘴:"醒醒宝贝保证以后绝对不这样了!那怡怡宝贝要不要亲醒醒宝贝一下?"
沈怡摇头。
"醒醒宝贝可不可以亲怡怡宝贝一下?"
沈怡还是摇头。
孟醒沮丧地在她的颈窝里蹭蹭:"抱,要抱,不抱抱醒醒宝贝晚上会睡不踏实,会做梦,会害怕,会哭哭,抱,要抱……"
撒娇还是起了作用,沈怡沉默伸手搂住了她,就是不开口说话,心里还因为这件事别扭着。
孟醒伸手抚上她的脸,撑着胳膊凑到了她的脸前。
"我没有嫌弃,也没有不在意,更没有烦,怡怡宝贝不许自己在心里别扭,不许觉得是在麻烦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太懒了,对不起。"
孟醒的眼泪滴到她的脸上,两人的脸颊几乎就要贴在一起了,不断涌出来的眼泪都快要交织在了一起。
沈怡伸手把她的眼泪擦掉,搂着她轻轻地安抚,声音中还带着厚重的鼻音:"不是,我不别扭了,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里特别难受,不想你哭。"
"你不难受,我就不难受了。"
"我不难受了,抱抱宝贝。"
孟醒啜泣着摇头:"亲亲我,刚才怡怡宝贝不让亲,我想亲。"
沈怡抚上她的头往下摁了一下,轻柔地吻住她,含着她的唇瓣,循序渐进地向她的舌尖进击,舌齿间的纠缠由温柔逐渐激烈起来。
孟醒侧趴在她的身上,双手慢慢攀上她的脸,不断地加深这个吻。
静谧的夜里,接吻声持续性地回荡着,让这个小插曲看起来柔和了一些。
第二天,两人相安无事地洗漱、吃饭、进入工作状态。
她送孟醒去医院上班,又背着电脑包去了图书馆,即便是胳膊骨折了,她还是需要去把论文写完,争取不让这段养伤的时光荒废。
她属于那种一旦投入到一件事情上就废寝忘食的人,手机在旁边响了五遍她才看见。
一接通就听到孟醒努力压制着怒气的声音:"怎么这么久才接?"
"手机静音没听见。"
"吃饭了吗?"
沈怡心虚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已经快一点半了,早已经过了饭点,鬼使神差下就心虚地点了下头:"嗯……吃过了。"
"把点单记录的截图发到我手机上。"
"我……我马上就去买……"
孟醒"啪"地把电话挂掉了,再怎么打也打不通了。
自知闯祸的沈怡快速地跑去街对面的餐厅里点了一份意大利面,快速地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过去,意料之中地没有得到回复,只看到了熟悉的红色感叹号。
她郁闷地吃完,又回到了图书馆继续刚才的工作,可无论如何是看不下去了,只得背着书包去了孟醒进修医院旁边的茶餐厅里一边工作一边等她下班。
天色渐暗时,孟醒刚出医院的大门,沈怡就迅速地蹦到了她的面前,第一句话就是干脆利落的道歉。
"我错了,不该骗你,要好好吃饭,让醒醒宝贝担心很不对,很不乖。"
孟醒本来还在生闷气的,现在斜眼瞧着她,没绷住表情一下就笑了,拿着手套扬手打在她的头上。
"我发现你在糊弄我这件事情上可真是有毅力,吃了,喝了,睡了,去了,听了,看了,没醉,没抽,没病,没玩,自己说被我逮住多少回了?"
沈怡被问得理亏,战战兢兢地开始装可怜:"小猫不知道,小猫忘记了,小猫只记得自己错了……"
"别在这里给我装可爱,得有几百次了吧?嗯?沈怡,是不是?自己说这些年加在一起有几百次了?自己说!"
沈怡理亏心虚地摇头,无辜地看着她,努力地眨巴着眼睛:"小猫不记得了,小猫不是沈怡,小猫也不认识坏蛋。"
"哼!你给我跑着回家吧!"
"小猫的胳膊受伤了,不能摆臂,跑起来不好看。"
孟醒犟犟鼻子,咬牙切齿地揪揪她的耳朵,伸手招了一辆车坐了进去,而沈怡也涎皮赖脸地跟着坐了上去,乖顺地枕在她的肩膀上,驾轻就熟地撒娇。
"醒醒宝贝能不能把小猫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小黑屋里很冷。"
"关你几天再说!"
沈怡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娇声娇气地撒娇"就放一个,把电话放出来,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孟醒不理,任凭她怎么求就是不给回应,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吃完晚饭。
"走啊,去给你洗澡、洗头。"
做错事的沈怡站在一旁,弱小地卷着衣角,几乎是用气声嘟囔了:"……不洗也行……你累了吗,我给你捶捶背吧要不然……"
"不是不想脏兮兮地睡觉吗?”
"……也已经习惯了……"
孟醒眼睛一瞪,蹿过来揪住她的耳朵:"话里话外内涵我?"
沈怡立刻表态:"不是!绝对不是!"
"那还洗不洗?"
"你决定洗不洗。"
"你还哭不哭?"
沈怡哼哼唧唧地拱到她的肩窝里:"视情况而定,你不是说我是一个可爱的小哭包吗?"
"你啊!"孟醒咬牙切齿地在她头上点了一下,"顺杆爬的典型!"
沈怡终于看到了雨过天晴的苗头,更腻歪地往她的身上蹭:"小哭包都这样。"
"不是小猫了?"
"也是小猫,也是小哭包。"
被逗笑的孟醒拍拍她的头:"傻样吧,洗澡去,快点。"
沈怡笑眼弯弯,假装扭捏:"……可以洗澡吗?"
"可以,不过你少讲点让我不耐烦的话,我可没多少耐心。"
"小哭包一句话都不讲,只会嗷嗷大哭。"
"敢哭就打死你……"
"不许打,打痛了还要哭……"
"小样!快点过来!"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