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再次失聪

三天后,沈家父母果然拿着办好的租房合同以及餐食费来了公司,他们已经耗不起了,再不回海丰这个月的包子铺就要亏本了,他们没那么多时间和金钱耗在卫京。

沈怡翻看着那份租房合同,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说服沈健住那间六平米的小单间的,但总归是安排妥当了。

只要不缠上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对她来说都无所谓了。

她又带着沈健去做了一次摸底考,考出来的成绩真是让人火大。

所以她只能在把沈健送到教室后,私下里跟普通班的教师们聊了一下,让他们多放点注意力在他的身上,多帮帮忙。

她嘴上说得再无情,也不可能真正做到不闻不问。

可她也腾不出太多的功夫来管沈健,孟醒才是她的重点关注对象。

虽然把孟醒放进了冲刺班里,但她的成绩是遥遥领先于冲刺班的其他同学的,所以在三月中下旬的时候,沈怡就安排了教师对孟醒进行物理和化学的一对一教学,针对薄弱知识点重点突击。

千等万待中,六月份终于来了。

孟醒被一家人拥簇着带到了考场,沈怡只能在后面跟着,连同一帮来送她考试的朋友们。

"醒儿,千万不要紧张,保温杯里是温水,千万不要多喝,轻轻抿一口,就一小口啊,要不然容易上厕所。坐到考场上,就平心静气地放轻松……"

孟母从出了门就开始唠叨,一直唠叨到现在,让孟醒的头海里全是这是重复了一千遍的话语。

"妈,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的,您就放心吧。"

"尽力就好,妈也不是非得让你考多好,考出自己的水平就好。"

"我知道了。"

孟醒接过孟父手中的书包,退后两步精准无误地牵住了沈怡的手,冲着一群人挥了挥:"我们去考试了,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说罢便在一片加油声中拉着沈怡跑进了考场。

已经是第三次踏上高考考场的孟醒顺利地出奇,每一科考完都是成竹在胸、十分有把握的姿态。

而沈怡更是如此,她实在是太熟悉高考试卷了,这四年间她不知道研究分析了多少份试卷,所以做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英语科目的下课铃一响,早就收拾东西的孟醒第一个飞奔出教室,飞奔到学校外的加油团身边。

"帅弟弟,奖励你给我去买根冰棍吃!"

郑彦看着兴奋的孟醒,心里乐开了花一样跑着去了。

"醒儿,考得怎么样?"孟母比她还要紧张,还要兴奋。

孟醒接过郑彦给她买的冰棍,得意忘形地一翘下巴:"等着出成绩吧,这一次,我说不定能考过沈怡!"

"吹牛吧!"柳茵凑过来揶揄她,"沈怡可是考了好多次700分,你也能?"

"那是当然,我……怡怡宝贝!怡怡宝贝!我在这里!怡怡宝贝!怡怡宝贝!"

兴高采烈的孟醒举着冰棍飞扑过去,大笑着,大叫着,让混在人群中的沈怡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两个人一块摔倒在人群里,摔了个昏天黑地。

孟醒看着砸在沈怡衣服上的冰棍分外惋惜,她极力忍住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低头去衣服上嗦冰棍吃的**,懊恼地撇撇嘴:"哦……冰棍掉了……乐极生悲了……"

被压在身下的沈怡没想到她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反倒是被冰棍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她责怪地笑笑,遂又在人来人往中张开了胳膊摊在地上,也没有了爬起来的**。

孟醒看着慢慢融化的冰棍懊恼可惜,而沈怡望着湛蓝的天空开怀大笑。

她们的未来姗姗来迟,但依旧是来了。

跑过来扶她们的两个人被眼前这一幕吸引住了,或许应该说是感同身受了她们此刻的欣喜和满足,愣在原地或哭或笑地站着、搀着、蹲着。

返程的车是一辆加长的面包车,沈怡看着自己T恤上冰棍的污渍发呆,她在想以后该如何平衡公司和学业之间的关系。

孟醒坐在后座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其他人则跟着她说个不停,大吵、大闹、大笑,嘈杂的氛围让车里唯二上了年纪的两个中年人——孟父孟母——头疼欲裂。

笑闹中的孟醒伸手戳戳正在走神的沈怡:"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开心吗?不会就因为我砸了你一下吧!你也太小气了!"

伍微已经考上了卫京大学管理学院的研究生,她也是无事一身轻,比在座的所有人都更能感受孟醒此刻的兴奋。

所以她一下子就从座位上蹿了起来,反坐在座位上抢在沈怡答话前肆无忌惮地开着孟醒的玩笑:"你不是砸了一下,你是墩了她一下!"

"讨厌!我确实是胖了,但没有那么夸张!"

"多少斤?多少斤?孟醒,别不好意思,说说、说说嘛。"

几个朝前坐的人都凑热闹般地都回过了头,孟醒脸色已经阴沉了几分,她生气地扭过头,整张脸都埋到了沈怡的身上:"不告诉你们这些坏蛋!"

几个人就憋着笑晃悠着沈怡的胳膊,被缠得无奈的沈怡只得伸出手指比了一下,还没等她比出噤声的手势时,这帮人就沸腾了。

"三十斤???"

"孟醒,你到底吃了多少东西???"

"这才一年半啊,你得什么时候才能减回来???"

“你真的太夸张了,三十斤,这得多少肉啊???”

“跑起来得一晃一晃的吧,怪不得你现在的衣服这么宽松,原来是为了藏你的肉肉。”

……

孟醒在她们的嬉笑声中愤怒地转头看了这帮人一眼,又转头瞪着沈怡,刚才的好心情立刻就没了,她暴躁地推开沈怡:"我讨厌你!讨厌你们!没有这么取笑人的!"

她立刻就变得泪水涟涟,暴怒地推开上来哄她的人,对着她们大吼道:"胖了又怎么样?我压力那么大,没黑夜没白天地学□□一点还要被你们嘲笑!"

孟母不满地从最前排回过头来,严厉地呵斥道:"醒儿,朋友们都是跟你开玩笑,不要这么粗鲁地大声嚷嚷!!"

"就嚷嚷!就嚷嚷!她们就是在嘲笑我!所有人都在嘲笑我胖!"

孟醒越哭越厉害,越哭越伤心,因为高考带来的兴奋感迅速被这个小插曲所湮没了。

"我错了,是我不该多嘴。"

孟醒大力地甩开沈怡的手,愤怒地吼道:"对!就是你多嘴!我刚才的意思很明显,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体重,可你还是跟别人说了,然后就让我被所有人嘲笑了!"

"孟醒,我们没有想嘲笑你……"伍微愧疚地找补。

"你们有,我说有就有!"

车内氛围降到了冰点。

沈怡侧身坐着,愧疚地垂着头:"我真的错了,对不起,我以后不这样了。"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我的体重已经被你公诸于众了。"孟醒再次推开她,大力地拍着车门,"停车,停车!我说停车!听到没有!!"

开车的郑彦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姐姐,现在在高速上,没法停车。"

孟醒气愤地伸脚往前座上踹了一脚,坐在前座的伍微小心翼翼地扯扯她的袖子:"对不起,是我失言,我不是故意的。"

"滚开!!!"

孟醒拍开她的手,拽过旁边的衣服蒙住了头,在黑暗里,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感受着这些天胖出来的赘肉,越来越委屈,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沈怡追悔莫及,她看着孟醒的肩膀不停地在抽搐,最后越抽搐越厉害,直到失控。

她递了一盒纸巾进去,可还没递到手里就被孟醒夺走大力地扔了出去,正好砸到柳茵的头,被砸的人连哼一声都不敢。

方意替柳茵揉着被砸到的头,小声地问:"怎么办?"

"不知道……"

沈怡更是一筹莫展,她的认错和道歉压根就没有一丁点作用。

孟醒闷在衣服里摸完自己的肚子,又摸自己的大腿、胳膊、脖子以及胖嘟嘟的脸颊,越摸越伤心,越觉得刚才的场景难堪、生气。

车子刚下高速,孟醒又开始拍车门:"停车!停车!"

"姐姐,马上到家了。"郑彦为难地说道。

"我说停车!!!停车!!!你到底停不停!!!"

孟醒作势要开车门,让人看得心惊胆战。

坐在副驾驶上的孟父往后看了一眼,孟醒已经在掰车门了,他知道孟醒的性格,惹急了真的会跳车,遂忧虑地拍拍郑彦的胳膊:"靠边停吧。"

车停下之后,孟醒毫不犹豫地背着包跳下了车,车内的所有人都跟着跳了下去。

孟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连带着身上的肉一起抖,她使劲地在自己肚子上捶了一拳,转头推了一把跟得很紧的沈怡,扬起书包狠狠地砸在她的身上。

"你给我滚!"

沈怡跑过来拽住她,慌不择路地道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

"滚!"

孟醒奋力地挣脱开,现在她的力气大了很多,沈怡被她用尽全力的一推直接摔在了地上。

孟母小跑着过来,拿着纸巾给她把满脸的眼泪擦掉:"醒儿不胖,一点儿都不胖。"

"胖了!就是胖了!!所有人都嘲笑我胖了!!"

孟母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跟之前比是胖了一点点,可还是很漂亮,很匀称。醒儿之前学习那么努力,整天坐着不运动,吃得也多,胖了很正常。醒儿要是想减肥,妈妈每天陪你去跑步,陪你去健身房锻炼。"

孟醒哭得更厉害了,她觉得委屈、难堪、困扰、孤立无援。

沈怡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看着孟母轻声哄着孟醒,看着她的情绪慢慢恢复正常,但是却依旧是不理人。

孟母带着她回了家,把沈怡排除在外。

回到家的孟醒什么都没干,她反锁了房门,直奔衣橱把那些已经穿不进去的衣服全部都给剪了,边剪边哭,剪完后坐在一地狼藉之间,看着镜子前的自己再次失声大哭。

她不喜欢这些凭空长出来的赘肉,不喜欢每走一步就能感受到肉在颤动的感觉,更不喜欢被人公开讨论她的体重、体型。

追过来的沈怡被孟母拦在了门外,之前压抑的厌恶和不满在高考后因为这个小插曲全部重新席卷而来。

她赶着沈怡出了单元门,又出了小区门,一把给搡到了街上。

"你以后不要再来找她了。"

"阿姨,是我错了,我不该在车上暴露她的体重,您给我个机会,让我跟她当面道歉。"

孟母冷笑一声,看着沈怡时眼睛射出来的是一把把刀子、一块块烧得通红的热烙铁,那是心里有完全的恨才会生出来的情绪。

"道歉?真是个天大的笑话!自从你出现后,你带给她的全是难堪、痛苦!之前你是沈迎娣的时候,祸害你的家庭,成了沈怡之后,就开始祸害孟醒。你真以为换了张皮所有的事情就万事亨通了,真以为别人不记得你过去是个什么东西了!就算别人都忘了,我也忘不了,只要我忘不了,我就不让你会让你忘!丧尽天良的小畜生!"

那种绝望、屈辱、压迫的感觉又回来了,之前是在电话里,现在是当面,比在电话里更加难以接受。

她浑身发冷、头脑发懵,看着孟母离开的背影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在小区门口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到天明,太阳的第一抹亮光照到她的身上时,她落寞地转身离去,出现在了公司的办公室里。

"沈总。"

沈怡面色如常地从电脑边抬起头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季羽抱着一沓文件进来放到她的桌上:"沈总,这是您让我整理的公司线上教育部分的资料。"

"好,谢谢。"

"沈总,还有一件事……"

沈怡再次抬起头来,看着她为难的表情有些许疑惑:"什么事?直接说。"

"沈健下个季度的餐食费已经迟交一个月了,这点小事本不该打扰您的,可您又交代过,不要给沈健任何特权,尤其是在费用的收取上,我得跟您讨个主意。"

沈怡点头:"好,我知道了,帮我把沈健叫过来。"

沈健过来时,沈怡连眼都没抬,冷冰冰地直接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推给他:"打电话要下个季度的餐食费。"

"你先给我交吧,过后还给你。"

沈怡嗤笑一声:"你拿我当傻子耍?打电话!"

她伸手点了点他面前的手机:"当着我的面打,告诉他们如果明天中午之前餐食费不到位,我就会通知季羽订餐时停掉你的餐食,什么时候交钱什么时候吃饭,到时候你别觉得丢人就行。"

沈健很少有机会跟她直接对峙,往常都是躲在父母身后,可这一次却直面了沈怡,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堪、难缠、压迫。

他推开手机,变得异常急躁:"我是你弟弟!你替我交一次怎么了!"

"我没有义务管你,你要是不打电话今天中午就停掉你的餐食!"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又没做错什么!!!"

沈健还没对峙两个回合情绪就迅速崩溃了,他在这里待得并不顺心。

他本来就不愿意学习,现在每天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回家还要住在那间极度狭小的房子里,唯一的依靠也从来没有照顾他,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

而他又不认识什么朋友,周围的同学非富即贵,压根就跟他玩不到一块、说不到一块,挫败感和自卑感袭上心头。

从前他是家里的小霸王,说什么是什么,要什么有什么,多放肆、多没规矩都有人兜底。

可现在完全颠倒了,他畏畏缩缩,身单力孤,不敢说、不敢玩。

沈怡看着眼前嚎啕的男孩心软了那么一瞬,把手边的纸巾盒推到他面前:"不是我要这么对你,是你爸妈强行把你塞到这个地方。"

"那你就得管我!!!"

沈怡刚才的升起的那点怜悯消散殆尽,霎时间怒从心头起,一把将笔摔在桌子上了:"我他妈凭什么管你?我管了你那么多年,还不够吗?还要我管多久?"

"就因为你管了我那么多年,所以才要继续管,我是你的弟弟,你必须管我!!!"

沈怡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压着火,现在彻底爆发。

"真他妈是个笑话,我他妈是你家免费的保姆还是老妈子!凭什么我的付出就是理所应当,凭什么你就该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凭什么你这种没良心的废物能在所有人的庇护下长大,过那么容易轻松的人生,我每往前走一步都他妈要抽筋剥骨,像他妈渡劫一样难!!!凭什么!!!"

沈健被她吼得眼泪鼻涕长流,声嘶力竭地质问她:"你为什么这么冷血!你把爸妈打成那个样子,我都没有去报警,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有一个人会这么做!你还差点把我掐死,把沈括给摔死,你怎么能冷血成这个样子!你还是人吗?"

"对,我他妈不是人,就你们是人!我一手把你这个白眼狼养大,你记过我的好吗?你们谁记过我的好!!!!"

沈怡在声嘶力竭,已经完全崩溃了,她步步紧逼过来揪住了沈健的领子把他逼退到了墙角。

"四年前,我被打得命悬一线,被关在那个该死的帐篷里奄奄一息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他妈在偷我的手表!当年你偷了钱却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从此家里莫名其妙丢的每一分钱都是我拿的,我成了有偷窃癖的小偷,你他妈躲在我背后肆无忌惮地偷钱,我一次次地被你诬陷,被打得遍体鳞伤,你从来就没有管过我,连口水都没给我送过,我他妈不是人,你是人吗?你想想你自己是人吗?你他妈是人吗?!"

沈健被她现在的这副几近癫狂的样子吓得嚎啕大哭,可沈怡并不打算放过他。

她扬手拍打在沈健的脸上,一下接着一下:"回答我!你他妈是人吗!回答我!回答我!你他妈是人吗?"

门外敲门声越来越急切,可沈怡压根就听不见,她在一声声的追问中、在沈健的嚎啕中逐渐又失去了听觉,世界又恢复成了一片宁静。

此刻的世界就像是一片白茫茫的大草原,草原一望无际,什么都没有,只有她自己站在草原中心,茫然四顾,孤立无援。

可她的拍打动作却没有停止,直到被闯进来的孟父和郑彦拉开。

沈怡狼狈地坐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被吓坏的沈健:"我只给你半天的时间,今天晚上餐食费到不了账,你就他妈的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她推开拉着她的郑彦,怒气冲冲地快步离开了公司,在一片依旧是荒无人烟的草原上奔跑,郑彦在后面紧追不舍,可她只能感觉到拉扯,压根就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姐姐,你去哪里?"郑彦再一次地拉住了她。

"别他妈跟着我!滚回去好好当你的大学生!"

沈怡的眼睛里从未有过如此浓烈的恨意,直把他吓得下意识松开了手,可两秒之后他又跟了上来。

"我只比你小三岁,虽然还是学生,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去!"

这一次的拉扯无论怎么也甩不开,一切都像是在做无用功。

"柳茵,我有急事,你来接我吧,我在公司旁边的咖啡厅里等你。"

她甩不开郑彦,只能求助柳茵。

柳茵接到电话时刚交夜班,听着电话里焦躁的声音就知道肯定出事了,片刻没耽误地来了。

她来时,郑彦已经快要急得跳脚了,因为无论他说什么问什么都得不到回应,满是无奈和徒劳。

"怎么了,什么急事?"

沈怡看到柳茵时,心瞬间就定了。

她头也不回地拉着柳茵就上了出租车,留郑彦一个人在原地落寞地看着车背影发呆。

郑彦知道沈怡不相信他,或者说根本没把他看成是一个成年人。

这样的认知令他沮丧,自尊受挫。

沈怡则没功夫想那么多,她坐到车上时整个人都泄了气。

"柳茵,我又听不见了。"

"什么?"柳茵惊恐地转过身,捂住她的外耳廓徒劳地摁了两下,只得到一个茫然的摇头。

"谁又刺激你了?孟醒她妈又找你了?"

沈怡看着手机里的字摇摇头:"最近太累了。"

柳茵看着她的敷衍怒极拍了她一巴掌:"你他妈的就在这里跟我胡说八道!"

"别声张,这次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你让我怎么再去帮你撒这个谎?"柳茵扶着额头非常焦虑,她拿着手机打了几行字,"你跟孟醒和好了吗?"

"没有,我发信息、打电话都没有回应,她今早又把我给拉黑了,联系不到了……现在看来也是个好事,你打电话叫伍微和陈惜去家里看看吧,她们能见到孟醒。"

柳茵别无他法,无奈地点头。

依旧是没诊断出病因的一次问诊。

沈怡心里隐约明白自己的耳朵是怎么回事,每次突发性耳聋不是劳累就是精神高度紧张、情绪崩溃时发作,这大概就是老天爷给她的惩罚。

明明她一无所有,想要富足安逸的生活必须拿命来拼,可一拼就出事情。

明明她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警惕,绷紧每一根神经来面对生活给她的那些突如其来的重击,可偏偏她一过分激动就被扔到这片白茫茫的荒原里,做徒劳无益的奔跑。

她躺在病床上蒙着被子,如同躺在那个空无一人的荒原上,过往生活中的一幕接着一幕在她的眼前闪过,对的、错的、好的、坏的。

这场梦魇般的电影放了好久,直到她分不清对错,分不出好坏。

柳茵一直守在床边,看着她蒙在被子里从天亮哭到天黑,再从天黑哭到天亮。

她不问,问也没用,什么也问不出来。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柳茵实在是撑不住了,只能把孟醒叫来了。

柳茵觉得沈怡好像陷进了一个沼泽里,越挣扎陷得越深,又或许是沈怡已经放弃了挣扎,爱怎么沦陷怎么沦陷,她不在乎了。

柳茵拉不住沈怡,甚至有些不敢伸手。

孟醒悲伤地站在病床旁,轻轻地把被子掀开躺了进去,把缩成一团的沈怡抱过来:"怎么了?怎么又听不见了?你怎么总挑我闹脾气的时候生病?为什么我每次闹脾气你都会出事?"

一直昏昏沉沉的沈怡习惯性地往她身上靠,孟醒就把她搂过来,越来越紧,直到两个人快要完全贴在一起时还不罢休。

孟醒来了,沉在沼泽地里的沈怡找到了支撑,沉溺或者重生就不再是个选择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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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不醒
连载中芦莫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