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房东太太的早餐
“最近忙吗？”谢兰蕙将一套碗碟递到年轻的房客面前，热气腾腾的豆浆加烤饼的香气，充斥着餐厅的每一个角落。
“还需要咖啡吗？”阮学文正欲回答之际，谢兰蕙又问道。
“傻瓜式的胶囊咖啡机我会用，不用劳烦您了。”阮学文站起来，走到餐边桌旁，将咖啡胶囊放进咖啡机中，很快一杯香气腾腾的咖啡就制作完成了。
“你们年轻人还真是爱喝咖啡啊。家里这个咖啡机要不是有像你这样的年轻租客，估计早就被我收到橱柜里去了。”谢兰蕙轻声一笑说道。
阮学文端起咖啡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说：“我每天早上就靠它提神了。”
“快来试试这些小圆松饼，看看是不是比街角苹果树蛋糕店里卖得好吃？我最近刚刚学会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苹果树蛋糕店里的东西质量越来越差了，想吃到像样的烤松饼如今都变得没有可能了。”谢兰蕙带着一分得意，一分遗憾地说。
“当然是房东太太的松饼更好吃啦！蛋糕店里的松饼都是批量生产的，怎么能跟手工制作的相提并论。”阮学文十分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站在哪一边。他在公寓里租住了一间房，眼前这个人给自己提供早餐。而他需要住在公寓里，如果附加条件只是花点时间聆听，他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我是学艺术的，完全不是很理解你的工作。”谢兰蕙继续说道，“你之前说你是软件架构师？软件工程师不是写代码的吗？软件架构师又是怎么回事？”
“准确来说，架构师这个名称就是来源于建筑行业。软件架构师顾名思义就是定义不同软件模块之间接口的工程师。”阮学文解释说。半晌，他见谢兰蕙仍然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豆浆一直停在半空中，很快明白对方基本没有听懂。于是他决定换个大家都能听得懂的话题：“房东先生已经上班了吗？今天可是星期六。”
谢兰蕙面露些许不满，带着一些抱怨的语气说道：“他每天七点半就准时出门上班，晚上最早九点才能到家。一年四季估计除了除夕之夜之外，其余时间全部风雨无阻，近三十年从未间断过。”
“哇，原来国家公务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是啊，幸亏我工作比较清闲，高中很少第一节课就是音乐课，所以才有时间给你们准备早餐。”
阮学文点点头，说道：“幸好有你，房东太太。”停了一会他又问道：“曹大哥和白姐还没有下来吗？”
谢兰蕙面露些许同情之色，说道：“唉，可怜的孩子。三天前她目睹了自己的老板死在别墅里。我看她这几天都有些精神恍惚。”
“我听说她老板是一个很有名的艺术家，他的一幅画就可以卖到上百万元。”阮学文说道，“早知道我也去学美术了。我写几万行代码也没有赚到几个钱。”
“学艺术有几个可以成名的？”谢兰蕙抬头看了看二楼的房间，轻声说，“你看你白姐，学了这么多年美术，不也只是给人当助理。你再看看我，到现在也只是一个高中的音乐老师。艺术这口饭可不好吃，天赋是最重要的。”
于是阮学文和谢兰蕙静静地坐了一会，一人喝着咖啡，一人喝着豆浆，画面却意外的和谐。楼上夫妻二人还没有下来。
“呃......最近警察有来问询你关于元旦节收到的那个视频吗？”谢兰蕙打破了沉默。
“有呢。两天前有一个叫做张初雪的女警找过我。我们还在公司附近的一个咖啡厅喝了杯咖啡。”阮学文说。
“你怎么和警察说的？”谢兰蕙竖起了耳朵。
“当然是实话实说啦。”阮学文说道，“房东太太的儿子自然清者自清。”
谢兰蕙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那警察也找过您吗？房东太太？”阮学文将手中的咖啡杯放回桌上。才一会功夫，咖啡杯就快见底了。
“也有找过。”谢兰蕙说，“其实我知道的事情并不比你多。我也对史忆雪失踪的事情完全没有头绪。”
“我听那个女警的意思，应该是警方在运河里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经过DNA对比，现在已经确认死者就是史忆雪。”阮学文分享自己在警察那里打听来的消息。
谢兰蕙微张嘴巴，瞪大眼睛说道：“是吗？警察已经找到忆雪的尸体了？”
“恐怕是的。”阮学文点点头，抬头望向谢兰蕙的眼睛。
“那......警察现在有头绪了吗？”谢兰蕙继续提问。
这次阮学文摇了摇头说：“其实我并不是很清楚。那个女警也并未提过警察目前是否有怀疑的对象。”顿了顿，阮学文又说道：“珠珠的爸爸一看就是一个正派的人，怎么会杀人呢？那个视频一定有其他的解释。”
“抱歉，房东太太，你的床实在是太舒服了，让我又睡过头了。”曹毅站在楼梯拐角处对谢兰蕙说道，“我们是不是太晚下来吃房东太太的早餐了。”
“白姐、曹大哥早！”阮学文转头对着楼梯的方向说道，“你们就赶快坐下吧。今天有房东太太烤的小圆松饼，比苹果树面包店的好吃多了。”
“房东太太烤的松饼肯定是最好的。”曹毅不愧是在生意场上打拼多年的人，他十分圆滑世故，更懂得这个时候需要站在哪一边。果然这句话把谢兰蕙逗得大笑了起来。
“我帮你们弄咖啡。”阮学文站起来，准备用胶囊咖啡机再制作两杯咖啡。
“小阮，你不需要专门为了我们特地留下来。如果你准备出门的话，随时都可以离开。”白佩儿坐在餐桌前，接过谢兰蕙递过来的松饼。
“今天是周六，我不需要上班。我还可以再待一会。”阮学文将先做好的一杯咖啡递给白佩儿。“曹大哥，你的咖啡得再等一会。”
“没事，不急，不急。”
“曹大哥，听说你是做生意的。具体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是做绘画耗材生意的。简单点来说，我就是卖画纸、颜料、画笔等绘画所需工具的。”曹毅拿起一块松饼送进口里，说道。
“哇，那你是怎么认识白姐的？是因为她是你的顾客吗？”
曹毅将口里的烤松饼嚼碎，咽下之后说道：“是的，当她到我店里的时候，我对她一见钟情。”
白佩儿有点腼腆地笑笑。她拨弄了一下头发，头发是她最动人的特色。而她也知道这一点，花了很多时间保养。白皙皮肤衬托着黑色的长直发，加上艺术家独有的气息，有人对她一见钟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听说你老板的事情了，没有想到这么有天赋的艺术家就这样陨落了。你也不用太难过。”阮学文带着些许遗憾地安慰白佩儿道。
白佩儿摇摇头说道：“我没事，事情发生的第一天晚上，做梦会梦到封教授死去的场景。现在已经没事了。多谢关心。”
“警方有查到什么线索吗？”谢兰蕙问道。
“事实上，我也不太清楚。”白佩儿摇摇头说，“警方也不会透露信息给我的。我只希望能够赶快找到凶手，让封教授能够安息。”
“咣当”一声杯子撞到地板的声音将餐厅里的几人都吓了一跳。
“哎呀，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阮学文挠了挠头，有些抱歉地说道，“我刚才杯子没有拿稳，我来擦吧。房东太太，杯子多少钱？我来赔吧。”
“一个马克杯而已，没有多少钱。”谢兰蕙说。
这时，阮学文已经将拖布洗好。他先将碎裂的咖啡杯碎片小心地拾到垃圾桶里，然后用拖布擦拭起地上的咖啡渍。
“我去拿个新的咖啡杯给你吧，我记得厨房橱柜里还有新的咖啡杯。”谢兰蕙说完起身走向厨房。
其余的三个人坐下继续着没有吃完的早餐。
“啊！天哪！”谢兰蕙惊讶又带着恐惧地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餐厅里坐着的三个人一惊，同时站了起来，冲进厨房。
“怎么了？房东太太？”阮学文第一个冲到厨房，看到满脸写着惊恐的谢兰蕙站在厨房的吧台前。一个黄色印着手绘图案的咖啡杯放在厨房吧台上，室内的光线照在咖啡杯上泛着淡淡的黄光。仔细看，上面似乎还有一个秀气的签名。
阮学文弯下腰，低头凑近一看，签名似乎写着：史忆雪。当下，他也有些吃惊。
“这个杯子是视频里那个女人的？”阮学文挑眉说道。
“不，这个杯子绝对不可能收在橱柜里。史忆雪不见的那天，这个杯子就已经不在了。是谁在恶作剧！”谢兰蕙浑身颤抖，额头上开始冒虚汗。她的手就像受了炮烙似地再也不愿意伸出来，去触碰那个咖啡杯。
阮学文转头望向白佩儿，发现她已经面色灰白，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她甚至不愿意望向那个咖啡杯。“快把它扔掉！快把它扔掉！快把它扔掉！”白佩儿就像着了魔似地嘴里不住地嘟哝。
阮学文看着曹毅眼睛，询问他该如何处理面前的这个杯子。曹毅还算镇定，但是他似乎也很不想触碰这个杯子。于是他挥挥手说道：“小阮啊，把这个杯子扔掉吧！不祥之物不要留在公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