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天边的星子还未褪尽,燕临溪就攥着门把手急得打转,指节砸在木门上像擂鼓。门板 “咣当” 炸开时,他正踮脚准备第二轮敲击,冷不防被带着力道的门撞得屁股墩地,后脑勺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

“你、你用灵气了!”小脸涨得通红,鼻尖还沾着门框上的木屑,丐子肯定是恼他一直追问,所以故意使坏,“你是故意的。”

“小比噶看错了吧?”丐子光脚趿拉着破鞋,睡眼惺忪地扒着门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哈欠,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老子要是动灵气,你跟门早就一起嵌进墙里了。”

话虽这么说,却在转身时飞快地给门板施了个修复术,木屑纷飞中藏起嘴角的笑。

“你用了,我看的清清楚楚。”燕临溪气鼓鼓地爬起来,衣襟还沾着门框上的灰,“一部分灵气用来固定门,一部分灵气在推动的时候夹杂在了前方。”

“啧,越来越不好忽悠了。”丐子突然伸手拎起他后领,以前随便说两句就能糊弄过去,现在这小子还真有点不好应付了,“跟老子去吃‘好东西’,吃完再说。”

“什么东西?”

丐子掏出了一个本子,上面写着:抗毒训练,毒物

“免得你在外面找,暴露身份。”丐子扭头看了一眼燕临溪,小比噶既然有能操控毒素融入灵气的本事,那多吃点毒物提升一下生存率也不错。

“我没有在外面找过。”燕临溪快被气死了,他没有干过那种傻事。

“行,吃不吃?”

“吃。”

“我这次来是找祁白玉的。”丐子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想挠挠头,可他完全忘记了手上还拎着燕临溪呢,这一抬手,直接就把燕临溪往头上抹了两下。

燕临溪刚想发火生气,可一听到这个自己从没听过的名字,顿时好奇心占了上风,一时间把生气这事儿都给抛到了脑后,“谁?”

“在妖族大陆偷了幽煞树的那个家伙。”

“你怎么知道的?”

妖族大陆的事丐子不应该这么清楚的。

“脑子又退化了?”丐子没好气地敲了敲他的脑袋,“血影楼主要业务是搞情报,杀人是附加的。”

丐子看燕临溪又不吱声了,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幽煞树被偷,妖皇封锁了妖族大陆一个月。实际上楼主在那一个月时间内就找到了祁白玉。”

“那为什么不把幽煞树给妖皇换取物资。”

“没必要,而且危险。”

“那为什么还要去抓祁白玉。”

“传闻说幽煞树见血封喉,是不可多得的毒物,我们根本没准备还给妖族。”

“......这样不好吧。”燕临溪都觉得这招有点太损了,简直是给妖族出兵的理由,“这不是把人族大陆陷入被攻打的危险中了吗。”

“谁管人族大陆死活。”丐子却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大不了真要是妖族兴师问罪,打了过来,我们就换个地方扎根,没必要太纠结这些所谓的道义问题。”

“那为什么放了祁白玉。”

这问话间,两人便拐进暗巷,顺着潮湿的石阶重返地下据点。

据点铁门推开的刹那,丐子忽然攥紧双拳,指节间腾起细碎的红光。他大步跨到管理员面前,鼻尖几乎顶住对方发抖的眉骨,连珠炮似的话里混着威胁,“上个月那批货缺了三成分量,老子还没跟你算账 ——”

话音未落,拳风已擦着管理员耳际掠过,在砖墙上烫出焦黑指印。管理员额头沁出冷汗,慌忙从木柜深处捧出漆盒,数十个贴着朱砂标签的小玉瓶在火光下泛着幽蓝光泽。

丐子余光瞥见燕临溪躲在阴影里,突然一把将他拽到光亮处。

“新收的小比噶。” 丐子重重拍他肩膀,震得燕临溪踉跄半步,“按人级杀手的量,最毒的那种。”

管理员目光在燕临溪身高上停留,目光扫向丐子通红的拳面,犹豫半刻,终究又捧出半套漆盒。

怒不敢言。

待漆盒落进丐子磨旧的布囊,这人立刻换上得意神色,嘴角咧到耳根,他全然不顾燕临溪欲言又止的模样,攥住小家伙手腕就往外走。

燕临溪见状,心里明白这丐子要是不想说的事儿,自己再怎么问也是问不出来的,索性也就不再追问了,乖巧地任由丐子拉着。

据点外的马车已候在巷口,车辕上的枣红马正不耐烦地刨着蹄。丐子掀开车帘时,燕临溪嗅到车内飘出的桂花糕甜香,显然这人早让人备好了点心。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中,马车晃悠悠启动,车帘被晚风吹得鼓胀。

丐子翘着二郎腿靠在车壁上,指尖捏着半块桂花糕,忽然开口,“祁白玉那家伙……”

话到一半却偏头去看车外,直到燕临溪忍不住轻咳,才懒洋洋续道,“身上没幽煞树,血却能解百毒。但养个血包多麻烦,不如直接抢。”

说着掰下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所以你现在想把他抓回来?”燕临溪慢吞吞地吃着丐子带来的毒物,他不敢吃太快,之前一口气吃完,吓了伊介一跳。

“吃这么慢,当是用膳呢?”丐子突然伸手,指尖钳住他的下颌,拇指碾开牙关,将半颗黑色药丸塞了进去,“既然你对这幽煞树感兴趣,那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出去找找呗,总比在据点里闲着无聊强。”

“你们天字号杀手这么闲吗?”

“任务可以拒绝,我想做什么做什么。”他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只要不违反楼里的大规矩,自然是能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想做的事儿。

“我们接下来去干嘛?”

“自己猜。”

“及幼堂……祁白玉,妖族动荡不安,莫非他是想趁乱牟利?” 话尾突然被车轮碾过石子的颠簸打断。

“哟,把水搅得更浑。” 丐子指尖夹着的桂花糕突然顿在半空,瞳孔里跳动的烛火映着笑意,“边城码头最近沉了三艘运粮船......”

“敢把爪子伸到妖族地盘。”燕临溪听到涉及到妖族,顿时来了精神,既然怀疑祁白玉在背后搞鬼,那他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人揪出来,好好教训一番,“老子打断他的手筋……嘶…… ”

正说着,他突然像是被空气呛到了一般,倒吸一口凉气,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模样一下子就破了功。

“笑死老子了,这气势倒像要去拆祁白玉的骨头,结果被自己口水呛到?” 丐子见状拍着大腿笑出眼泪,看着燕临溪涨红的脸正往车帘阴影里躲。

“你!” 燕临溪扯出车帘角擦嘴角,他慌忙转移话题,“不与你计较,所以我们去边城?”

“不然呢?” 丐子突然收了笑,“难不成带你去醉仙居喝花酒?”

谁知道你是不是闲得慌,之前就骗过我。”燕临溪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也知道这会儿肯定是要往边城去了,便不再与丐子纠缠,手不自觉地摸向脖子上的储物戒,像是想到了什么,“待事情解决之后我请你喝酒!”

“就你那仨瓜俩枣,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可看不上。”丐子不用想就知道燕临溪储物戒指里面没酒,毕竟没有长辈会给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准备酒。

马车突然碾过坑洼,车辕吱呀作响。

燕临溪扶着车壁坐稳,忽然想起秦鸣说的话,“楼主为何喊你‘主子’?难不成你真是什么 ——”

“停。” 丐子突然抬手按住他脑门,掌心的老茧蹭得燕临溪额头发疼,“某人耳背,楼主喊的我小名。”

“你小名叫主子?!”燕临溪一听,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震惊的神情,他实在难以想象,居然有人小名叫主子,这也太占便宜了。

“竹子。下次看到指给你看。”

“竹子?” 燕临溪瞪大眼,妖族也是有竹子的,他手里的火云棍,就是外公送他的一根生长在幽煞树旁边的竹子,“我知道竹子是什么......我不是傻子。”

“竹子......竹子。” 丐子突然敲了下他后脑勺,“老子小时候住的破院子里有片竹林,下雨时竹叶打在瓦上噼里啪啦 ——”

“后来林子烧了,就剩老子这根竹子。”他忽然望向车窗外浓重的夜色,远处狼嚎混着细雨敲打车帘的声响,声音轻得像落在竹叶上的露水,“君子有节,百折不悔。”

“什么意思?”

“啧,怎么?”丐子突然掀开吱呀作响的车帘,冷风卷着雨丝扑进车内,吹得燕临溪打了个寒颤,“被老子的文采惊艳到了?想让老子收你为徒啊?”

燕临溪摸着被敲疼的后脑勺,望着丐子在风雨中模糊的侧脸。这人总爱用调笑掩盖正经事,可刚才提到竹林时,分明是在懊悔?

雨声渐密,车轮碾过水洼溅起水花。

燕临溪望着车顶晃动的灯笼光影,听着丐子用手敲打车壁哼起的无名小调。

“哑巴了?早说该给你找个酸秀才,省得老子费劲。” 丐子哼哼完歌,又开始张嘴气人了。小比噶挺没文化的,既然他没那耐心教,那就找个专门的先生来教教他好了,免得老是聊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题。

马车在雪地上碾出咯吱声响,车窗外的世界不知何时蒙上了素白纱帐。大片雪花斜斜划过车窗,松树枝桠被积雪压得低垂。

丐子坐在一侧,优哉游哉地吃着点心,小酌几口,惬意得很。

燕临溪望着田埂上蜿蜒的雪径,忽然回过神来,“能过完年再去边城吗?”

“行啊。” 丐子头也不抬,仰头灌了口葫芦里的烧酒。

燕临溪看他默许了这个近乎任性的请求,有些诧异,“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

“我师父说要陪我过岁旦,我还没有参加过。”

“别摆出那副死了娘的脸,老子又没拦着你。”丐子忽然扔来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糕点在颠簸中滚到燕临溪脚边,“反正楼主闲得长草,正好让他跑腿。”

可还没等燕临溪回应,他又自顾自地说了句,“算了,懒得送。”

“不耽误查事吗?”燕临溪虽然很想过年,可又怕因为自己的这点事儿耽误了去边城查探祁白玉的事情。

丐子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多一天不多,少一天不少,天塌下来,就以天地为被。”

说完,丐子就从怀里掏出玉牌,手指快速地舞动起来。玉牌中央的云纹突然亮起,映出楼主模糊的剪影。

丐子盯着那团光晕,忽然烦躁地敲了敲玉牌边缘,“聋了?”

光影里的人影顿了顿,传来极轻的一声 “嗯”。

丐子立刻掐断通讯,玉牌骤然暗下去,他随手将牌面扣在漆盒上,发出闷闷的响:“搞定了,马上送过来。”

“不是,你都说了什么啊?”燕临溪瞪大了眼睛,他们的对话内容让他十分费解。

“送玉符啊,两三天的事吧。”

说完,丐子没有理会燕临溪,他身子往前一探,伸出手把车夫的衣领抓了一下。车夫被拽得半个身子探进车内,一脸惊愕地看着丐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最近的据点。” 丐子声音里带着冷硬,与方才说话时的懒散判若两人。

“是。”

马车转向,车轮碾过路边枯枝,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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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神奇海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