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小时后,路虎开到了一处山弯处,慕凌童隔着车窗看见前面路上有很多人,道路上拉着警戒线,有警察,还有军人在指挥过往车辆绕行。路虎车开到警戒线跟前,慕凌童等人下了车。李倩跟值守的一名警察说了几句,一会儿,慕晖从远处走了过来,他冲戚脉语和罗小胖点点头,然后拉着慕凌童走进警戒线,戚脉语和罗小胖只好隔着警戒线向里张望。
慕晖带着慕凌童来到里面,只见有两名军人和三名警官模样的人站在中间小声在说着什么。几个人看见慕晖父子俩过来,眼光都集中到了慕凌童身上。慕晖冲几个人点点头,然后向慕凌童说道:“凌童,你把昨天回家的经过详细说一遍,几点出发,几点到家,张叔叔他们几点回来的都说清楚。”慕凌童心中忐忑,望着面前的几个人,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一名岁数稍大的警官走过来,拍拍他的头,和蔼地说:“你别害怕,我们就是了解一下情况。你把经过说一遍就行了。”慕凌童点点头,说:“昨天,不,应该是今天凌晨四点二十,我们从基地出发,我在车上看了手机上的时间,然后就一直开回我家,到我家时六点十分左右。天已经亮了,张叔叔他俩看我下了车,就开车回去了。”几个人听了他的叙述,都没说话。一名年轻的军官,看领章应该是一名中尉,这时问道:“你们回去的路上没发生什么事吧?”慕凌童想了想,说:“没事,哦,就是中间差点撞到一支大鸟。”“大鸟?”几个人全都盯向了慕凌童,“什么大鸟?长什么样?”慕凌童说:“就是一只特别大的猫头鹰,从我们车前飞过去了,后来又飞走了。”他大致比划了一下猫头鹰的大小,几个人听着都拧起了眉头,面色凝重。慕凌童看他们神色不对,心里更加忐忑。这时,中尉军官冲慕晖说道:“慕总,我们带他过去看看那辆车吧。”慕晖点点头。军官示意慕凌童跟他们走,其他几个人也跟着走到公路边。
这段公路是一段盘山公路,公路边是陡峭的山坡,山坡上杂树横生,一辆军用吉普就横在几棵大树中间,旁边的树干上到处都是擦痕。吉普车车门开着,车里一个人都没有。慕凌童看着不由得心惊肉跳。几个人顺着山坡慢慢走下,来到车旁。只见车头已经瘪了进去,前挡风玻璃已经碎了,更让人惊心动魄的,是车侧面还保留完好的车窗上清晰地显现出好几道深深的划痕,车门上也有,看痕迹像是被什么爪子抓出来的一样。慕凌童看得心慌,他又向四周看了看,小声问道:“张叔叔,张叔叔他们在哪儿?”慕晖跟其他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那位老警官叹口气,说道:“不知道。我们发现的只有这两空车,车上的人不在。周围我们也都搜查了,一点踪迹都没有。只发现了这个。”他指向四五米远的一块地面,慕凌童看见那里有一小滩暗红色的印迹,已经被警戒线围住了。他心下骇然,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几个人走上公路,慕凌童悄悄问爸爸:“爸,我妈妈怎么样?”慕晖说:“今天早上专家看了,说手术很成功,应该已经没有危险了,过几天就先回市里医院休养。”随即又问那名中尉:“搜索的人现在还没有张参谋的消息吗?”中尉摇摇头。老警官对慕晖说:“慕总,省里派了林业保护中心的人来这里协助调查,估计得下午才能到。还得让小慕留在这里跟他们介绍一下情况。”慕晖点点走,让慕凌童留在这里等。老警官说:“我们去附近的森林警察派出所等吧。”慕凌童赶紧说“我还有两个同学在那边,让他们跟我一起去吧。”他用手一指警戒线外翘首张望的罗小胖和戚脉语。老警官看了看,用手示意那边的警察把两个人放进来。罗小胖看见山坡下狼藉的现场,嘿了一声,就要掏出手机拍照,旁边的警察立刻制止了他。慕凌童瞪了他一眼,警告他进来不许乱说乱动。戚脉语见到慕晖,叫了一声:“慕叔叔!”慕晖看到戚脉语,脸上露出笑容,说:“怎么样,在这里还住得惯吗?”戚脉语点点头,问道:“梁妈妈现在还好吗?”慕晖说:“嗯,还好,你放心吧。”随即又瞪向慕凌童:“你怎么把他俩带到这深山野林里来,要是出了问题怎么办,哼!”戚脉语连忙说:“慕叔叔,不怨凌童,是我俩非要跟着他过来,您放心,我们不乱跑,就是随便看看。”
这时,一辆警车开了过来。慕凌童拉着罗小胖和戚脉语上了车,跟慕晖告了别,车子向前方开去。一路上,慕凌童看见山路两边有很多警察和军人在林间搜索。戚脉语和罗小胖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慕凌童就把张参谋出车祸失踪的事详详细细地告诉给他俩。罗小胖听完骇异地说:“这山里的猫头鹰是不是成精了,怎么长这么大!”又说:“我爷爷老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这撞见猫头鹰果然没好事。”慕凌童听得心烦,说道:“你爷爷那说的都是什么老黄历了,你别在这里散布封建迷信啊。”戚脉语却不以为然地说:“我记得网上说,这里大山里确实有很多大猫头鹰,好像叫什么巨头鹰,不过我也没见过,只是从来没听说这玩意儿会伤人啊。”慕凌童听得惊奇,他也经常上网,可从来没看见过有这样的新闻啊。罗小胖也说:“戚脉语我发现你怎么也会吹牛了,还巨头鹰,我听都没听说过。”戚脉语听他不信,杏眼一瞪,道:“你这个井底的大□□,天天就知道玩儿游戏,当然看不见这样的新闻了。”慕凌童暗自庆幸自己没把心里的疑问说出口,要不然自己也成了戚脉语眼里的那个井底的那什么了。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转过一个岔口,来到一个蓝白相间的小房子前,门前挂着牌子:西岭森林报出所。两位警官带他们进了门,让他们在一个房间等省里林业保护中心的人过来。又给他们拿过来几份盒饭,胖子风卷残云消灭了两盒,还可怜巴巴地问警察叔叔还有没有,一个年轻的警察看着他说:“你把我的饭都吃了,得,我这里还有几块饼干,也给你吧。”慕凌童和戚脉语看胖子没出息地接过警察手里的饼干,都觉得让这家伙跟着真丢面子。戚脉语说:“叔叔,对不起,要不然我给您叫个外卖吧。”小警察笑了:“你们以为这是城市里啊,还外卖呢。没事,我车里还有几块饼干,凑合凑合得了。”说着转身出去了。下午又等了两个多小时,还是不见林业保护中心的人过来。三个人实在憋不住了,就说出门透透气。小警察看这半天确实没人过来,就说:“你们就在门口附近转转得了,千万别走远,特别是别进林子里,容易迷路。”三人答应着,忙不迭地走出门。
这个森林派出所就建在离公路不远处的一个山腰处,门前有条小水泥路通向公路,周围山坡上长满了麻栎、马毛松、侧柏等各种杂树。三个人出了门口,在小路上往前走过两个山弯,戚脉语看到看到旁边坡头上开了好多野花,就想上去采。慕凌童怕她体弱爬坡费力,就说:“你在这里等着,我给你去采。”戚脉语笑道:“你这身子骨还不如我呢,你就在这等着就行了。”慕凌童前几天就听戚脉语说自己身子弱,今天又说这话,真有点不明所以。他从小到大都是学校的运动健将,校内体育比赛冠军拿了无数,这些戚脉语都知道,为啥老说这种话呢。慕凌童正在疑惑着,却见戚脉语轻轻一跳,抓住坡上一根斜伸出来的树枝,身子灵巧地一荡,轻松地就站到了上边的一块山石上。她这一连串动作看的慕凌童目瞪口呆,罗小胖旁边不由得大声夸赞:“戚脉语你行啊,平时班上你啥活儿都不干,连扫地都让我帮你扫,原来都是装的!”只能上边戚脉语一声:“放屁!”随即又跳到了另一块石头上,转眼间,她已经爬上了三四丈高的一块平缓的草地上。慕凌童怕她受伤,也为刚才戚脉语的话不服气,连忙也纵身一跳攀上了石坡。罗小胖急的大叫:“哎,哎,等等,等等我,你拉兄弟一把啊。”慕凌童无奈,只好折了一根树杈,从上面伸下来,罗小胖抓住棍子,全身用力,使出吃奶的力气爬到了慕凌童站的那块山石上。
这时戚脉语已经采了一把野花,慕凌童拉着棍子牵着罗小胖走过来,也帮着戚脉语采花。三个人正在林间转悠,不知不觉越走越深。忽然,罗小胖指着前面一棵树悄声道:“哎,你俩快看,那是什么?”慕凌童和戚脉语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树下林木掩映处,探出一个小脑袋,眼珠乌灵灵地向外张望。慕凌童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倒是认得,也悄声说道:“是小灵猫,这可是个稀罕玩意儿。”那小灵猫全身呈棕色,藏在树叶下很容易隐藏,它嘴里好像还衔着块什么东西,胖子看的有趣,憋不住一声大喝,往前一跳。那小灵猫吃了一吓,蹭地蹿了起来,嘴里的东西都掉了下来,转身就飞快地消失在密林中。胖子哈哈大笑,戚脉语嗔声埋怨道:“死胖子,看把它吓跑了。”慕凌童也怪胖子鲁莽。戚脉语走过去,想看刚才那灵猫嘴里掉落的是什么东西。胖子一边不以为然的说:“这小东西跑的还真快,胆子也太小了。”正嘟哝间,忽听前面戚脉语“啊”地一声大叫,两人抬头看去,只见戚脉语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指着前边,说不出话来。慕凌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拉起戚脉语,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戚脉语嘴里哆哆嗦嗦地说:“那边,那边,是……是……”却怎么也说不下去。慕凌童忙向前看去,只见地上似乎有个肉色的东西,应该就是刚才小灵猫掉落的那块东西,他往前凑近仔细一看,也“啊”了一声,胖子随后赶来,嘴里说道:“你俩闹什么呢,啊啊的,有……啊呀!”他也一声大叫,三人都看清了地面上那个东西,竟然是大半只带着血丝的人的耳朵!
三人看的毛骨悚然,罗小胖哆哆嗦嗦地说:“这,这是耳朵,肯定死人了。咱们赶紧回去报告警察吧。”慕凌童拉着戚脉语,就要往回走。刚走了两步,戚脉语忽然停住脚步,说:“不能走。咱们走了,万一那只小灵猫或者其他动物回来,再把耳……再把那个东西叼走怎么办?”慕凌童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叫住已经跑出三丈远的罗小胖,说:“脉语说的有道理,咱们在这里看着吧,小胖你给警察叔叔打个电话。”罗小胖掏出手机,拨了半天,说:“这里没信号啊!”慕凌童说:“那你回去报信,我和脉语在这里守着。”罗小胖说声“好”转身就走,刚走了两步又返了回来,无奈地说:“我一个人不行啊,我下不去啊!”慕凌童气急说道:“让你减肥你不听,现在傻了吧。要不然你俩在这里等着,我回去报警!”这时,戚脉语忽然又颤声叫道:“快看,那里还有个东西。”慕凌童心里吓得一哆嗦,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吓人的东西。但是在戚脉语面前他不想表现得太胆小,就顺着戚脉语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树枝上似乎挂着一片布片,上面还有个金黄色的东西闪闪发亮。他叫胖子跟他一块小心翼翼向前走去,到了近处终于看清了,确实是一块碎布片,上面闪着金色的东西是一块肩章,上面镶嵌着三颗星。慕凌童立刻认出这是上尉军衔的肩章,那正是张参谋的军衔!他心中一凛,心中暗道,莫非这是张参谋的军服?看来张参谋有危险了。他赶紧叫过戚脉语,把他的猜想告诉了两个人。对张参谋的担心暂时压住了他心里的恐惧,他说:“咱们再向周边看看,没准张叔叔他们就在附近。”戚脉语和罗小胖虽然害怕,但是也知道这时候找到张参谋更重要,所以都没说什么,三个人手拉着手,一步步向林子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