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翻墙抓小偷事件后,林旭和顾怀升之间的气氛虽有微妙缓和,但见面时仍免不了几句拌嘴。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直到一个静谧的夜晚,打破了这份表面的平静。
林旭像往常一样,结束了一天的喧闹,准备上床休息。夏日的夜晚,燥热难耐,他半开着窗户,试图让些许凉风吹进房间。就在他即将入眠之际,一阵隐隐约约的打骂声穿透墙壁,传进他的耳中。林旭瞬间清醒,仔细一听,那声音竟来自隔壁——顾怀升的家。
“你看看你这次考试,数学怎么才这点分!平时都学哪儿去了?”一个男人愤怒的吼声如闷雷般炸响。紧接着是物品被摔砸的声音,伴随着顾怀升母亲的哭泣声,“孩子压力已经很大了,你别这样……” “压力大?不逼他怎么有出息!”男人的声音愈发高亢,打骂声和顾怀升隐忍的闷哼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刺痛了林旭的心。
林旭呆坐在床上,心中五味杂陈。那个在学校里总是冷静自持、与他针锋相对的学霸,在家中竟承受着这样的痛苦?他想起顾怀升平日里那副高傲又倔强的模样,此刻,那些画面与墙那边传来的痛苦声重叠,让林旭的内心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同情,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酸涩。
从那以后,每当夜晚来临,林旭总会格外留意隔壁的动静。打骂声时常响起,每一次都像重锤敲击着林旭的内心。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关注顾怀升,在学校里,看到顾怀升时,那股往日的敌意竟莫名淡了几分。他看到顾怀升在课堂上依旧专注,但偶尔会捕捉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疲惫与落寞。
一次课间,林旭鬼使神差地走到顾怀升的座位旁。顾怀升看到他,警惕地皱起眉头,“你来干什么?又想吵架?”林旭张了张嘴,原本那些习惯性的挑衅话语在嘴边转了几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犹豫了一下,最终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顾怀升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林旭会问出这样一句话。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旋即恢复冷漠,“我能有什么事?少在这里假惺惺。”林旭有些急了,“我都听到了,你家……”没等他说完,顾怀升猛地站起来,脸色阴沉,“听到什么?林旭,别以为你知道点什么就可以来同情我,我不需要!”说罢,他一把推开林旭,匆匆离开了教室。
林旭望着顾怀升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懊悔自己的莽撞。但他也清楚,顾怀升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外壳下,藏着一颗脆弱而敏感的心。他决定,无论顾怀升如何抵触,他都要试着帮他。
当天晚上,打骂声再次响起。林旭再也坐不住了,他穿上鞋,毫不犹豫地冲到隔壁,用力敲响了顾怀升家的门。门内的打骂声戛然而止,片刻后,门被打开,顾怀升的父亲一脸怒容地出现在门口,“你是谁?想干什么?”
林旭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叔叔,我是顾怀升的同学。我知道您是为了他好,可是这样打骂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给他带来很大的伤害。”顾怀升的父亲眉头紧皱,“小孩子懂什么?我教育自己的孩子,轮不到你插嘴!”
这时,顾怀升从屋内走了出来,他看着林旭,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感动,还有一丝恐惧。林旭看着他,坚定地说:“顾怀升,我们是同学,有什么困难可以一起面对。叔叔,您也冷静一下,好好和他沟通,相信他会理解您的苦心的。”
顾怀升的父亲看着林旭和顾怀升,沉默了许久。最终,他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屋内。林旭走进房间,看到顾怀升母亲正坐在沙发上哭泣,而顾怀升则呆呆地站在原地。林旭走到顾怀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一个人扛着,我们一起想办法。”
顾怀升看着林旭,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但林旭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信任与依赖。从那一刻起,两人之间那堵厚厚的墙,开始出现了一丝裂缝,而那透过裂缝照进来的光,或许能慢慢融化他们心中的坚冰。
自那之后,两人之间的相处虽多了些别样的默契,但“死对头”的惯性还是让他们时不时就起争执。
这天,老师走进教室,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宣布:“同学们,下周学校组织春游,地点是郊外的青山湖,大家可以好好放松放松!”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同学们交头接耳,兴奋地讨论着春游的事。
林旭听到这个消息,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脑海里已经开始浮现在湖边嬉戏、野餐的画面。他转头看向顾怀升,故意提高音量说:“哟,学霸,平时就知道闷头学习,这下可以出去透透气啦,可别到时候拖我们后腿,跟不上大家的节奏。”
顾怀升正在整理书本,听到这话,不屑地哼了一声,“就你会贫嘴,别到时候玩得太疯,把作业都给忘了,到时候又得让老师催。”
林旭一下子被激怒了,“我玩归玩,作业什么时候落下过?倒是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死读书,别去了青山湖,连只鸟都叫不上名来。”
顾怀升站起身,双手抱胸,“我认不认识鸟不重要,至少我知道春游回来要写的观后感肯定比你写得好。”
“你!”林旭气得手指都快戳到顾怀升鼻子上了,“别以为成绩好就了不起,到时候咱们在春游的时候比比,看谁更受大家欢迎。”
顾怀升冷笑一声,“比就比,我可不会怕你。不过别到时候输了就耍赖。”
周围的同学见他俩又吵起来,纷纷围过来。有人在一旁起哄:“又吵起来啦,每次都这样,也不嫌累。”还有人劝道:“哎呀,都要春游了,高兴点,别吵了。”但这两人压根没听进去,依旧你一言我一语地互不相让。
等到放学,两人还是憋着一股气。林旭一路上都在想着怎么在春游时“打败”顾怀升,而顾怀升也在心里暗暗较劲,绝对不能在林旭面前丢了面子。
回到家后,林旭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和顾怀升的争吵,心里有点郁闷。他其实也不想总是和顾怀升针锋相对,可话一出口就变了味。而另一边,顾怀升坐在书桌前,手中的笔在本子上无意识地划着,脑海里同样是白天争吵的场景,他也在反思自己为什么总是忍不住和林旭吵起来。
然而,尽管两人都在心里纠结,但一想到春游时即将到来的“较量”,又都暗暗给自己打气,势必要在对方面前证明自己。就这样,在期待与较劲中,两人迎来了春游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