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典礼的早晨，阳光正好。
顾怀升站在礼堂后台，修长的手指轻轻整理着胸前的领带。镜子里的少年眉目清朗，白色校服衬衫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学生会主席的徽章在左胸位置闪闪发亮。
"顾主席，五分钟后上台。"学生会干事小声提醒。
"知道了。"顾怀升点头，嘴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这个笑容他练习过无数次——亲切但不亲昵，自信却不傲慢。
台下坐满了全校师生。当顾怀升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讲台时，观众席立刻响起一阵掌声，其中夹杂着女生们刻意压低的窃窃私语。
"顾学长今天也好帅啊..."
"听说他这次模拟考又是全市前十..."
"学生会竞选时他的演讲简直完美..."
顾怀升清了清嗓子，礼堂立刻安静下来。
"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今天，我很荣幸作为学生代表..."
他的声音清亮有力，回荡在礼堂每个角落。演讲稿是他昨晚熬夜修改的第三版，每个词句都经过精心打磨。正当他讲到"新学期新气象"时，礼堂侧门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黑影从侧门旁的围墙上一跃而下，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顾怀升精心布置的演讲台装饰——一个用彩色气球拼成的校徽造型上。
"砰！"
气球爆炸的声音打断了顾怀升的演讲。全场哗然。
站在气球残骸中的是个高个子男生，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里面是皱巴巴的黑色T恤。他挠了挠那头明显违反校规的栗色卷发，一脸无辜地环顾四周。
"不好意思啊，打扰各位了。"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开学典礼这么无聊，我给大家增添点乐趣。"
礼堂里爆发出一阵笑声，有几个男生甚至吹起了口哨。
顾怀升的手指紧紧捏住演讲稿，指节泛白。他认识这个人——林旭，学校出了名的"问题学生"，篮球队主力，也是上学期打架事件的当事人。
"林旭同学，"顾怀升保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声音却冷了几分，"开学典礼是全校师生的重要活动，不是你的个人秀场。"
林旭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讲台上衣冠楚楚的学生会主席："哇哦，这不是我们的模范生顾怀升吗？抱歉毁了你的'完美演讲'。"他故意夸张地模仿顾怀升的语调。
台下又是一阵哄笑。
顾怀升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就在这时，班主任李老师匆匆赶来，一把拽住林旭的胳膊："又迟到！开学第一天就这样！跟我去办公室！"
林旭被拖走前还不忘回头对顾怀升做了个鬼脸。顾怀升深吸一口气，重新调整表情，继续他的演讲。但所有人都注意到，他原本流畅的语速变得有些生硬，完美的开场白被毁得一干二净。
上午最后一节课，顾怀升正专心记笔记，教室门突然被推开。李老师带着一脸不情愿的林旭走了进来。
"同学们，新学期我们调整一下座位。"李老师推了推眼镜，"林旭，你坐到顾怀升旁边。"
教室里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私语。顾怀升的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林旭吹了声口哨，大摇大摆地走到顾怀升旁边的空位，把书包往桌上一扔："缘分啊，学生会主席。"
顾怀升没有抬头，只是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书本往另一边挪了挪。
李老师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顾怀升，希望你能帮助林旭同学...适应学校纪律。"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学霸要负责"感化"问题学生。
下课铃响，顾怀升迅速收拾好书本准备离开，却被林旭一把拽住手腕："喂，模范生，老师让你'帮助'我，这就走了？"
顾怀升甩开他的手："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预约学生会的辅导时间。"他的目光落在林旭手腕上的一处陈旧疤痕上，突然有种奇怪的熟悉感，但转瞬即逝。
"哈，架子真大。"林旭冷笑，"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坐一起？看着你这张假惺惺的脸就烦。"
顾怀升转身就走，却在教室门口听到林旭的朋友们起哄："旭哥，别理那种书呆子，放学后篮球场见！"
放学路上，顾怀升抄近路穿过篮球场。远远地，他看到林旭正被几个高年级学生围住。
"林旭，听说你很狂啊？篮球队新星？"为首的男生推了林旭一把。
顾怀升停下脚步，躲在树后观察。他认出那是高三的张明，篮球队长，出了名的小霸王。
林旭纹丝不动，嘴角挂着挑衅的笑："张队长有何指教？"
"指教？"张明冷笑，"教教你什么叫规矩！"说着就要动手。
顾怀升犹豫了一下。作为学生会主席，他应该制止冲突；但想到林旭上午的所作所为，他抿了抿唇，转身离开了。
身后传来打斗声和叫骂声，顾怀升加快了脚步。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烦躁，像是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顾怀升一路回到家，那打斗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搅得他心烦意乱。他试图将注意力转移到作业上，可眼前的习题却模糊成一片，林旭被围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现。“他自找的，谁让他总是这么爱惹事。”顾怀升嘴里嘟囔着，手中的笔却在纸上戳出了一个又一个小洞。
与此同时，篮球场那边的局势愈发紧张。张明见林旭竟敢如此嘴硬，恼羞成怒，一挥手，他的几个小弟便如饿狼般朝林旭扑去。林旭虽然身手矫健，可对方人多势众，很快便落了下风。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脸颊上，林旭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但他很快稳住身形，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那是一种绝不屈服的倔强。“张明，你以为人多就能赢吗？”林旭怒吼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血的腥味。
张明冷笑道：“今天就让你知道，在这学校里，得罪我是什么下场！”说罢，又一拳挥向林旭。林旭侧身躲避，却还是被擦到了肩膀，一阵剧痛袭来。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大喊：“住手！你们在干什么！”众人回头，只见顾怀升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额头上满是汗珠，眼神中透露出焦急与愤怒。
张明不屑地笑了笑：“哟，学生会主席又来装好人了？刚刚不是走了吗？”顾怀升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径直走到林旭身边，低声问道：“你没事吧？”林旭微微一怔，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不顺眼的死对头竟会折返回来帮他。“我能有什么事！”林旭嘴硬地说道，但语气却不自觉地软了几分。
顾怀升看向张明等人，严肃地说：“张明，你身为篮球队队长，带头打架，要是让老师知道了，你觉得你这个队长还能当得下去吗？”张明心中一凛，他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却害怕被老师知道后，撤销他队长的职务。权衡利弊之后，他狠狠瞪了林旭一眼，“算你小子今天运气好！咱们走着瞧！”说罢，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现场只剩下顾怀升和林旭两人，气氛有些尴尬。顾怀升率先打破沉默：“你没事就好，刚刚我……”还没等他说完，林旭便打断道：“行了，别假惺惺的了，不就是想在我面前显示你有多伟大吗？”顾怀升皱了皱眉，心中有些恼怒，“我要是想显示，刚刚就不会回来帮你了！”林旭看着顾怀升认真的样子，心中竟有些愧疚，“好吧，刚刚……谢了。”这声谢谢说得极轻，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两人并肩走出篮球场，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但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却缓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