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季淮予的话,宋云则不由深思起来。
这季淮予究竟想要什么?
或许一直是她多想了,真相就是如归雁所想?
可是心中又立刻否定。
不,不对,他必定是有所图!
宋云则将两个盒子放在桌子上,一并推向对面的季淮予。
“季三公子,我的确是需要这钗子,但是这两支钗子可不能买我婚事,我的余生!你要是这样做,可就别怪我不遵守诺言了。”
见宋云则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仿佛一眼就能够看出他心中所想,季淮予就知道这宋家二小姐并非是传闻中墨守成规的闺阁女子,她机灵着呢。
“那你想怎么办?”
“也并非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可以与沈屹川退亲,但你也知晓,这亲事已经定下来了,就不是那么好退的。”
季淮予紧紧地盯着宋云则,又将两个盒子推回去。
“这你我定亲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自会想办法,只是我提亲你不可拒绝,至于这退亲的确是不好办。”
季淮予说完,也沉下目光仔细斟酌道:
“你只管想办法与沈家退亲,有事就让小豆子送信来,我会想办法解决,但你一定要成功退亲!
我不会让你搭上自己的余生,我让你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与我和离,我会在成婚前写好和离书交给你,我们只是假夫妻,等到合适时就和离,最晚是成婚三年之后!
若是你不放心,可以将和离书交给信得过的人,三年后自行离开!”
听着季淮予的话,宋云则知道这或许是一个机会,可是还不够。
于是宋云则故作忧愁,将两个盒子又推向季淮予,语气中满是不舍。
“季三公子,你也知道,我和屹川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屹川喜欢我,我也喜欢屹川,你这又是成婚,又是和离的,我俩大好的姻缘岂不是要被你白白糟蹋 了!”
“据我所知,伯爵府沈公子喜欢的是你的庶姐宋悠然,南城人俱知,二小姐难道不知吗?所以,二小姐这相互喜欢可不真呐!”
季淮予抬头笑着看向宋云则,说着摇了摇头。
“二小姐有条件不妨直说,两只钗子就买你三年的自由,的确是季某考虑不周了。”
这次季淮予并没有把两个盒子再次推向宋云则,而是用食指和中指在盒子上面敲了敲。
“那我就直说了,我要一个足够高的身份,一个让我不用隐姓埋名,和离后不会妨碍我未来婚事的身份!还有我的嫁妆也要全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季淮予听着宋云则的话沉思片刻,下定决心后将两个盒子送回宋云则手中,坚定的说道:“一言为定!”
见季淮予没有意见,宋云则接过两个盒子,立马要求道:
“季淮予,空口无凭,立字为据,签字画押!”
“这是自然!”
宋云则命归雁唤店小二拿来笔墨纸砚开始写了起来。
见季淮予无所事事地看着她,宋云则说道。
“据我所知,南城西北角有一家铺子,他家卖的朱砂印泥最是好用,就劳烦季三公子走一趟了!”
“他家我是知道的,巧了,我母亲前日还让我去他家买朱砂印泥,二小姐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季淮予带着小厮刚走,宋云则就对归雁吩咐道。
“归雁,季三公子今日带来的这海棠酥有些干了,你去帮我取些牛乳来,快去快回!”
待归雁取回牛乳后,宋云则刚好写完,她拿起牛乳在鼻间嗅了嗅,尝了一小口,又将其放回原处,皱着眉头对归雁吩咐道。
“归雁,今日这牛乳有些腥了,帮我去取些果饮吧,要酸甜解腻的!”
另一边季淮予去铺子中买了两盒朱砂印泥,付了银两后将一盒塞入怀中,手中拿着另一盒向停月阁走去。
“小姐尝尝,这酸甜红雨饮只有三四月份桃花纷飞的时候才有售,而且还是停月阁的招牌呢,据说好喝的不得了!”
宋云则在归雁期待的目光下喝了一口,随即眼中一亮,“不愧是停月阁的招牌,南城人口中圣上赞赏之物,当真是与众不同啊!”
“你倒是清闲,这酸甜红雨饮是将当季最鲜嫩的桃花,少许的青桃、熟透了的红桃和最是可口的樱桃,外加每日清晨从十种不同鲜花中新采集的露水、崖蜜一起制成的。
最是清甜爽口,圣上初尝之时就感叹道,即便是宫中最聪慧的静淑公主都不一定能想出这样好的饮子。
妄我任劳任怨的去为你买朱砂印泥,你却一连在这喝了两杯酸甜红雨饮!”
说着,季淮予就将手中买好的印泥放在桌上,拿起桌上写好的契约,粗略的看了一遍,却是被那一手好字吸引了,稍作愣神。
宋云则见状以为是季淮予发现了问题,契约有需要更改的地方。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哦,没有,好字!好契约!”
季淮予赞叹不已,立马拿起桌上的毛笔在两份一样的契约上签好自己的名字,打开印泥印好手印。
宋云则接过季淮予签好的契约,在旁边也签上自己的名字,印好自己的手印。
南街两边全是看热闹的百姓,百姓们谈论着此次科考的游街,但都全神贯注的盯着街道的入口处,宋悠然自然也不例外。
宋云则和归雁站在宋悠然的不远处。
忽然,站在宋悠然旁边的百姓骚动了起来,周围的人熙熙攘攘,挤得站在中间的宋悠然左摇右晃。
宋悠然在努力的维持着平衡,不让自己摔倒失态,一只手趁其不备,将宋悠然发间的金钗拿走了。
骚动停止后,一只手忽然拍了拍宋云则的肩膀。
一只手忽然拍了拍宋悠然的肩膀,宋悠然转身,一位姑娘将手中的金钗递给宋悠然。
“这位姑娘,您的金钗掉了,现正值放榜,大家都想一睹新科状元郎亦、自家兄弟或是心上人的风采,自然会比常日里乱一些的。
姑娘定是看得太过出神了,一时间不注意才丢了着金钗。”
宋悠然看清眼前人的脸愣了一下,直到在素竹一声声“小姐”的呼唤下才反应过来,接过金钗道谢。
“这钗子对我来说至关重要,要不是姑娘,定要出大乱子的,敢问姑娘姓名?来日我好登门道谢。”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我是乔蓁蓁,你若想感谢我,不如给我些银两吧!”
乔蓁蓁听闻宋悠然要登门致谢,连忙摆手,但也知道这也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状元、榜眼、探花三人穿着红衣胸前代替一枚大红花,各自骑着马一起出现在南街街道上。
街道两边的人群又骚动了起来,欢呼着,有大胆些的姑娘甚至还将手中的帕子、鲜花仍向三人。
宋云则正在人群中看着骑在马上春风得意的探花——沈屹川。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沈屹川当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不过他的骑术有点差啊。
连我父亲手下刚训练没多久的小兵骑马都比沈屹川沉稳得多,我骑马可比那些小兵还要威风,哪天我带你去骑马看景,教你骑马!
这沈屹川若是见你一女子骑马都比他好,定是要嫉妒得辗转反侧!”
“季淮予,你刚刚神出鬼没的吓唬我就算了,我和沈屹川可是未婚夫妻,你当着我的面说他的坏话,这样真的合理吗?
更何况这科举放榜为何没有你的名字?你不是在南城号称武将家的纨绔子弟,读书人眼中的沧海遗珠吗?”
季淮予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低头看了看脚尖,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周身的气氛都低沉了起来,整个人都蔫了起来,连语气都有些悲伤。
“那个,我今年未曾参加科举。”
转而有想起了在停月阁签好的契约,理直气壮道。
“不过看来你的 “屹病”还没好!你们虽然是娃娃亲,但不是还没举行订婚宴吗?而且未来要成婚可是你和我,不是你和他!”
宋云则听闻反驳道:
“我们还没退婚呢!与其想着未来,不如你先想想如何帮我退婚?
还有,昨晚小豆子突然发了狂,在我院儿里到处横冲直撞,竟不小心一头扎进了我小厨房的锅中,正巧,此时嬷嬷正在煮粥,我猜是那小豆子嘴馋想喝粥,不料却白白搭上了一条鸟命!”
季淮予听闻此事登时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小豆子死了?知道了,明日我再挑一只更机灵的鸽子去!”
沈屹川在南城街上骑着马,远远地就看见宋云则和季淮予在说说笑笑。
他脸上的笑意凝滞了一瞬,便转过头,温柔的看向宋悠然,两人遥遥相望,含情脉脉。
他旁边的榜眼顺着沈屹川的视线,将二人的情愫尽收眼底,又转身看见刚好抬头望着沈屹川若有所思的宋云则,摇头晃脑叹息道:
“多美的姑娘啊,可惜喽,所托非人,所托非人啊!”
最前面的状元郎注意到二人的小动作,不由噗嗤一笑。
“探花郎当真是好姿色,佳人看他也就罢了,才子也看他,当真是比不得啊,比不得!难怪圣上在大殿上看见他也愣了一瞬!”
所有人未曾注意到的是,远处一女子带着侍女也在看向几人,将宋云则与季淮予的嬉笑打骂、宋悠然与沈屹川的苦情戏、宋云则与沈屹川的“单相思”尽收眼底,她正是将金钗捡起递给宋悠然的乔蓁蓁。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出自孟郊的《登科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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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