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弥修虽是弃了权位,但好歹也曾是皇子,有点家底。再加上时不时卖些字画,帮人作诗,也赚了些钱财,所以日子过得也还可以。
夜双羽又发了几日烧,烧了几日才好转了些。每日恍恍惚惚醒来的时候,夜弥修不是坐在床边,就是在熬药。在夜弥修无微不至的照料下,夜双羽在元宵节的日子退了烧。
正月十五元宵节,也是人界的鬼节。人间的集市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夜弥修带着夜双羽步入京城的夜市,夜弥修的一身翩翩白衣引得回首无数。
夜弥修只要见夜双羽的目光留恋片刻便知道她的想法,掏出钱袋就买下。被宠在手心的夜双羽只觉迷幻,心中恍然若失,隐约浮上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切将要消失前最后的美梦,只等最后从美梦中醒来的那一刻到来。
在江边放行的花灯在漂浮中沉没,夜双羽心里越发不安。夜弥修的脸色在昏暗的光亮中格外惨白,身形也看上去格外虚幻,仿佛就要从世上消失一般。夜双羽将心里的不安压在心底,悄悄攥紧了握住夜弥修袖口的手。
夜渐深,热闹的声音也逐渐消失。夜弥修带着夜双羽走入冥蓝色的花海之中。暗蓝色的花瓣衬着淡金色的花蕊,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清幽。
夜弥修缓缓走入花海,轻叹:"嗯?花开了啊!"他虽是淡笑着,但眉眼间却满是藏不住的淡淡的忧伤。
夜双羽心下咯噔一下,朦胧的猜想让她感到恐惧。感觉像是被人吊在高空,欲坠不坠,只能等待最后的判决。
夜弥修轻笑着将花别在夜双羽的发梢,夜羽儿看着他,一言不发。幽暗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好似抓不住的暗影,格外虚幻。夜双羽的心猛地一抽,暗蓝色的眼睛随着心尖的不安一点点变成明蓝色。心下的猜想越发明了,却不希望去证实心中的猜想。
"怎么了?"他问道。
夜双羽用力地抱住他,企图用这种方式来告诉她自己,那个猜想不是真的。
夜弥修轻轻地拍着夜羽儿的背,开起了玩笑:"我现在可抱不动你了啊。"
夜双羽终究还是没忍住,她渴望从夜弥修的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你也要离开了,对吗?"可是她却没能如愿以偿。
夜弥修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将头抵在夜双羽的肩上,声音闷闷地:"我也不想离开你啊。"
一股情绪猛地涌上心头,夜双羽猛地推开他,将头撇开,说道:"但你还是选择了离开。"泪水不争气地从眼眶中滴落。
"这可不是我选择的。"夜双羽听见他苦笑着说道,"这是我的身体选择的。"
夜弥修将夜双羽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低语:"你听,它啊,要跳不动了。"
夜双羽似懂非懂地回头看着他,泪水不自觉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在幽蓝色的冥兰上。
夜弥修将夜双羽拥入怀中,一如初见之时那般,温暖,安心。夜弥修轻声安慰道:"乖,不哭,不哭啊。我走后,你也不要再去寻死了,好吗?"
夜双羽哭喊着,捶打着他的胸口:"我才不要你离开!你要是离开,我就去寻死!害死很多很多的人!"
夜弥修轻靠着夜双羽,闭上了双眼,他低语:"羽儿,我累了,想睡了。"
夜双羽哽咽应道:"好。"夜双羽听着他的呼吸渐渐消失,心脏缓缓停止了跳动。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流入了月色下幽蓝色的花海中。
夜弥修死了,死在,夜双羽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