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星宇拖着行李箱站在EG电子竞技俱乐部门前，仰头望着这座崭新的训练基地。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他眯起眼睛，伸手压低了棒球帽的帽檐。
三个月了。自从那场决赛失利后，他被原战队挂牌出售，经历了职业生涯的最低谷。网络上的嘲讽、赞助商的解约、粉丝的失望，一切都让他喘不过气来。
"EG..."柯星宇轻声念出俱乐部的名字。这是一支刚被收购重组的新队伍，没人看好它的前景。但对他来说，这至少是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自动门无声滑开，冷气扑面而来。前台的接待小姐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你是...柯星宇？Frost？"她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颤。
柯星宇点点头，习惯性地避开对方热切的目光。即使是在低谷期，他的知名度依然不减。
"经理在等你！我带你过去！"接待小姐几乎是跳着从座位上起来，领着他穿过明亮的走廊。
训练基地比柯星宇想象中要豪华得多。全透明的训练室里，一排顶级配置的电脑整齐排列；墙上挂着巨大的显示屏，播放着最近的比赛录像；休息区摆放着按摩椅和游戏机，甚至还有一个迷你健身房。
"老板花了大价钱，"接待小姐注意到他的目光，骄傲地说，"听说教练也是花重金请来的，特别厉害！"
柯星宇没有接话。他对这位神秘的教练并不抱什么期待。过去的经验告诉他，大多数教练根本不懂选手的真实想法。
经理办公室的门半掩着，里面传来交谈声。接待小姐轻轻敲了敲门："王经理，柯星宇到了。"
"进来。"一个浑厚的男声回应道。
柯星宇推门而入，第一眼看到的是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的高挑身影。那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肩膀的线条挺拔而利落。
"啊，柯星宇，欢迎加入EG！"办公桌后的中年男人站起身，热情地伸出手，"我是战队经理王明。"
柯星宇机械地握了握手，目光却无法从那个背影上移开。某种熟悉的预感在他心头升起。
"这位就是我们的主教练，"王经理笑着说，"他特别要求要亲自见你。"
窗前的人缓缓转身。
柯星宇的呼吸停滞了。
凌越。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漆黑的眼睛直视着柯星宇，仿佛能看透他所有的想法。
"好久不见，柯星宇。"凌越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柯星宇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行李箱的拉杆。他感到一阵荒谬的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扭曲了。三个月前，他们在全国总决赛的舞台上兵戎相见；三个月后，这个人竟然成了他的教练？
"你们...认识？"王经理疑惑地看看两人。
"交过手。"凌越简短地回答，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柯星宇的脸。
柯星宇的喉咙发紧。他想说点什么，尖锐的、讽刺的、愤怒的，什么都好，但最终只是生硬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王经理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凌教练对你的评价很高，认为你有成为世界顶级ADC的潜力。"
柯星宇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评价很高？那个在赛后采访中说自己"太过自负"的人？
凌越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嘴角微微上扬："天赋和问题是并存的。我看过你所有的比赛录像。"
"所有的？"柯星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包括我输给你的那场？"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王经理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凌越却出人意料地笑了："尤其是那场。跟我来。"
他转身向外走去，没有回头看柯星宇是否跟上。那种理所当然的自信让柯星宇牙根发痒，但好奇心驱使他迈开了脚步。
凌越带他来到了战术分析室。房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显示屏，周围环绕着几台电脑。墙上贴满了各种战术图表和数据统计。
凌越打开电脑，调出一段视频——正是全国总决赛第五局的录像。
"看这里。"他指向屏幕。画面定格在柯星宇拿到三杀后不久的位置。
柯星宇记得那一刻。他以为自己能carry全场，却被凌越反杀，导致团队溃败。
凌越放慢了播放速度："你看到我在这里埋伏了吗？"
柯星宇盯着屏幕。当时龙坑视野全黑，他确实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没有。"他不得不承认。
"因为我不在那里。"凌越突然说。
柯星宇愣住了："什么？"
凌越拖动进度条，切换到另一个视角："我当时在这个位置。"他指向地图上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你插眼的瞬间，我用了闪现和位移技能跨越了半个地图。"
柯星宇瞪大了眼睛。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凌越的英雄确实是从不可能的位置突然出现的，完成了一次理论上不可能完成的击杀。
"这...这不可能做到。"柯星宇喃喃道。
"常规情况下确实不可能。"凌越平静地说，"但我研究了你的所有比赛习惯。你有87%的概率会在拿到三杀后去检查龙坑，而且一定会先在边缘插眼。我提前计算好了技能冷却和移动速度。"
柯星宇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这个人竟然把他的行为模式研究得如此透彻？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凌越关闭了视频，转身面对他："因为我想让你明白，顶尖的职业电竞不是靠天赋和直觉就能赢的。你需要学会用这里思考。"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柯星宇胸口涌上一股无名火："所以你是来教我怎么做人的？"
"我是来教你如何赢的。"凌越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每个字都像锤子敲在柯星宇心上，"你可以继续做那个任性妄为的天才少年，或者，成为真正的冠军。"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
最终，柯星宇别开了目光："我的房间在哪？"
凌越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房卡："305。下午三点全体队员集合，别迟到。"
柯星宇一把抓过房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分析室。他的心跳得厉害，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走廊上，他差点撞上一个染着金发的少年。
"哟，这不是'寒星'大人吗？"少年阴阳怪气地说，上下打量着柯星宇，"听说你被原来的战队扫地出门了？"
柯星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认出了这是EG的中单选手林小飞，ID"Fly"，以毒舌著称。
"让开。"柯星宇不想在第一天就惹事。
"脾气还挺大。"林小飞嗤笑一声，"不知道凌教练看上你哪点了，非要签你这个——"
"Fly。"凌越的声音从分析室门口传来，"训练室打扫完了？"
林小飞立刻像被掐住脖子的小鸡一样噤声，灰溜溜地走了。
柯星宇没有道谢，径直走向电梯。但凌越的声音再次传来："三点见，柯星宇。别让我失望。"
柯星宇没有回头，只是举起手随意挥了挥，表示自己听到了。但他的后背绷得笔直，直到电梯门关上才稍稍放松。
305房间宽敞明亮，落地窗外能看到训练基地后面的小花园。柯星宇把行李箱扔在一边，仰面倒在床上。
凌越。他的教练竟然是凌越。那个他发誓要击败的人，现在却成了要指导他的人。命运简直在开玩笑。
柯星宇摸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搜索了凌越的最新消息。果然，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都是关于"月神"凌越因伤退役转型教练的新闻。
"手伤..."柯星宇回想起凌越在办公室时左手似乎一直不太自然。所以这就是他突然退役的原因？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柯星宇心中升起。他应该高兴才对，那个压他一头的对手被迫离开了赛场。但为什么心里反而空落落的？
下午2:50，柯星宇提前十分钟到达了训练室。其他队员已经到齐了——中单林小飞、上单张瑞、辅助陈默和打野赵子轩。他们看到柯星宇进来，交谈声立刻低了下去。
"大家好。"柯星宇生硬地打了招呼，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哇，传说中的'寒星'居然会说'大家好'？"林小飞夸张地捂住胸口，"我还以为你只会说'别管我，我能carry'呢！"
其他队员低声笑了起来。柯星宇握紧了拳头，但想起凌越的话，又强迫自己松开。这些人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三个月前的那场失败上。
"安静。"凌越推门而入，所有人立刻正襟危坐。他手里拿着一叠资料，身后跟着分析师和助理教练。
"从今天开始，EG战队正式进入赛季备战状态。"凌越的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我知道你们中有的人曾经是对手，有的人彼此不熟悉，有的甚至有过节。"他的目光在林小飞和柯星宇之间扫过，"但在这里，你们只有一个身份——我的队员。"
他打开投影仪，屏幕上显示出每个人的ID和数据统计。
"我会根据你们的特点制定训练计划。没有例外，没有特权。"凌越点击遥控器，画面切换到一组复杂的战术图，"第一周，我们要重建基础配合体系。Fly，你的支援速度太慢；Rui，你的英雄池有问题；Mo，你的视野控制需要加强；ZX，你的野区路线太固定。"
他一一点出每个人的问题，最后目光落在柯星宇身上："Frost。"
柯星宇迎上他的视线，做好了被当众批评的准备。
"你的操作没有问题。"凌越的话让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柯星宇，"但你的比赛意识和团队配合是灾难级的。"
林小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凌越一个眼神让他立刻闭嘴："我分析了你去年的所有比赛，共87处致命失误源于你不听从指挥擅自行动。"
87处？柯星宇瞪大了眼睛。有这么多么？
凌越仿佛又看穿了他的想法，调出一份详细的表格："需要我一条条列出来吗？"
柯星宇的脸烧了起来："不用了。"
"很好。"凌越关闭文件，"从今天开始，所有人每天训练12小时，包括基础操作、战术演练和团队配合。周末有模拟赛。"
12小时！连柯星宇都吃了一惊。职业选手的训练强度本来就大，但这比常规要求高出不少。
"教练，这会不会太..."上单张瑞小心翼翼地问。
"觉得受不了的，现在就可以离开。"凌越的声音冷了下来，"EG不是养老院。我们要的不是参与奖，是冠军。"
没有人再提出异议。
"现在，开始第一项训练。"凌越分配了任务，"Frost留下，其他人去隔壁机房。"
队员们陆续离开，训练室里只剩下柯星宇和凌越。空气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有什么特别指示吗，教练？"柯星宇故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语气。
凌越没有理会他的挑衅，打开电脑调出一段比赛录像："这是你三个月前和ST战队的比赛。看第17分钟，发生了什么？"
柯星宇记得那场比赛。他carry了全场，拿下了MVP。
"我团灭了对面的下路组合。"他自信地说。
"然后呢？"凌越追问。
"然后...我们赢了？"
凌越摇头，拖动进度条："看小地图。你的队友正在上路推进，而你一个人在下路。对面复活后直接拿下了大龙，差点翻盘。"
柯星宇皱眉："但我们最后还是赢了。"
"侥幸。"凌越冷冷地说，"职业比赛不能靠侥幸。你需要学会看全局，而不是只盯着自己的人头数。"
柯星宇不服气："我的打法一直是这样，粉丝就喜欢看我的个人秀！"
"粉丝？"凌越突然提高了声音，"你是职业选手，不是网红！你以为那些为你尖叫的观众会在你输比赛时替你承担责任吗？"
柯星宇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了。在他的印象中，凌越永远是那个冷静自持的"月神"，从不会情绪失控。
凌越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听着，柯星宇。我知道你有天赋，可能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ADC。但天赋需要正确的引导，否则就是浪费。"
他打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比赛分析："这些是我为你准备的专项训练计划。包括走位练习、地图意识培养和团队配合演练。从今天开始，每天额外加练两小时。"
柯星宇粗略扫了一眼，那些训练项目细致到令人发指的程度。换作以前的他，早就摔门而出了。但不知为何，凌越那句"最有天赋的ADC"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为什么是我？"他突然问，"你明明可以选其他ADC。比我听话的多了去了。"
凌越沉默了片刻："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这个回答出乎柯星宇的意料。他抬头看向凌越，发现对方的眼神中有一丝他读不懂的情绪。
"开始训练吧。"凌越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调出了第一个练习程序，"今天先练补刀和走位。我要看到零失误。"
柯星宇戴上耳机，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但余光中，他注意到凌越左手不自然地活动了一下，眉头微皱。
手伤很严重吗？柯星宇暗自猜测。如果凌越还能打比赛，他们本可以在赛场上再次对决的...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泛起一丝奇怪的遗憾。
三个小时的专项训练结束后，柯星宇的眼睛酸涩不已。凌越的要求近乎苛刻，一个微小的走位失误都要重来十遍。
"今天就到这里。"凌越终于宣布，"明天同一时间继续。"
柯星宇揉着酸痛的手腕，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其他队员呢？"
"还在训练。"凌越收拾着资料，"你可以去休息，或者观摩他们的训练。作为ADC，了解队友的习惯很重要。"
柯星宇点点头，起身向隔壁机房走去。透过玻璃墙，他看到其他四人正在进行团队配合演练。林小飞正大声抱怨着什么，而上单张瑞则一脸无奈。
"他们需要时间磨合。"凌越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旁，"就像你和他们一样。"
柯星宇没有回应。他知道凌越是对的，但要他承认这点还为时过早。
"对了，"凌越转身前突然说，"明天早上八点，我要检查你的英雄池。准备一下。"
"八点？"柯星宇皱眉，"训练不是九点开始吗？"
"对你而言，是八点。"凌越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柯星宇站在原地，既恼火又莫名地有一丝期待。
当晚，柯星宇辗转难眠。他打开电脑，鬼使神差地搜索起凌越过去的比赛视频。屏幕上的"月神"凌越操作行云流水，指挥沉着冷静，是公认的团队大脑。
而现在，这个人将成为他的教练。柯星宇不知道这是机遇还是折磨。唯一确定的是，他的人生轨迹已经因为这个意外的重逢而彻底改变了方向。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柯星宇想起凌越的ID"Luna"——拉丁语中的"月亮"。他关上电脑，决定明天要问问凌越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后面应该是每周六晚上6点多左右更，审核通过时间我不知道，写小说纯娱乐，更新慢请原谅me[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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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