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陈灿指着照片,哑言半晌,“……我们死了?”
“不用管它。”秦闻伸出手,从陆之的手中将照片一把揉起,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系统经常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干扰你的认知——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
“没有人会相信自己已经死了吧?”陆之觉得这种行为显然有点幼稚。
秦闻晃晃手指:“非也~在后续总会潜移默化对你有一定的影响,让你产生自我怀疑。你的生存与否,不过是系统一句话的事。”
是一句话。也或许只需要一行代码。
陆之想。
LED屏幕上的时间跳转到了10:23。
他们进入游戏的时候敲钟时间是中午十二点。而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点,已经过去二十二个小时了。
“那我们也要去终点站吗?”陈灿问。
陆之抬头看着路线图。
现在的问题并不是要不要去终点站。
而是列车中途根本没有停过站。他们去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列车停靠在什么地方,他们就在什么地方考虑要不要下车。
列车从地上驶入地底,在漆黑的地下夹风呼啸着向前。
“嗒、嗒、嗒、嗒……”
是什么在碰撞的细微声音。
待三人再次抬头时,那个老妇人,却又坐在了他们的对面,神色平和,掐着两根签织着白色的毛线。
他们听到的就是钢针碰撞发出的声响。
“……”
“啊?”
三人很整齐地被吓了一跳。
之前他们对面的人并不是她。
无论在陆之还是秦闻和陈灿的眼中,这个老人都是格格不入的存在。列车的其他乘客所有行径都如同复制粘贴,只有她一人……
“这是我的寿衣。”老人突然笑呵呵地将头抬起,瞳孔目光涣散,一双眼睛毫无生气,可三人都能明显地感觉那一双眼睛望向了自己,“你们可以帮我一起。”
“呵呵。”陈灿被那眼睛盯得心里发毛,干笑了两声,“这种事情还是您亲力亲为比较好。”
老人闻言,也不生气也不恼,依旧挂着笑盯着他们,手上的动作一点不减速度。
陆之也盯着她手上的动作,很快。
一下,两下,三下。
她的手熟稔地缠线、挑起,穿针。眼白多于黑眼仁的双眼盯得人瘆得慌。
陆之微微起身,从旁边乘客的手中夺过报纸,又坐了回来。展开纸张。除了头版创元董事长的照片外,右下方还有一张彩照,看上去像是什么杀人现场,有点触目惊心。
这张图片瞬间吸引了陆之的注意力。秦闻余光瞄到照片,也凑近了些。
《三男子死于列车凶案》。
是这篇报道的标题。
下面的配图非常完美地呈现了三人的死状。同时还非常贴心地打码了面部。
第一张图,死者右手握着怀表,表盘外的玻璃壳破裂,玻璃碎片刺入咽喉。
第二张图,死者心脏处插着织毛衣用的钢针。
第三张图,死者脖子处缠绕着粉红色毛线,疑似是被毛线给勒死了。
陆之在第三张图这里多猜测了一下,因为这一张图的死者的身体看起来很像自己的。
一小时内两张图让他们死了两次了。
他们三个人都穿着白色毛线织成的衣服。
——与那位老人手里已经成型一半的衣服看起来是一样的。
他没有什么特征,单凭身体是难确保的。只有他的轮椅……
陆之突然想起了他的轮椅。
他的轮椅被他遗忘在了反应堆,还孤零零地沉寂在一片废墟之中。
陆之顿了一下,又一次坦然接受了这件事,将思绪拉了回来。
虽然他没有什么特征,但是图二的死者有。
他左手手腕一串钴蓝色的佛珠,在照片中都仿佛隐隐透着光,很是好看。
陆之瞥了一眼秦闻手上的佛珠。
秦闻注意到了,主动举起左手:“喜欢吗陆哥,辟邪的。你要是喜欢我也送你一条同款。”
“能避你吗?”陆之又翻了翻报纸。
“避我干什么?我又不是邪。”秦闻从口袋中缓缓抽出眼镜带上,“我是……祥瑞?”
陈灿被对话吸引了注意力,然后大吃一惊,大吃两惊。
“这么说有点过分。不过可以招我。”秦闻没正行地侧靠着靠背,又挑起了陆之的头发。
陆之轻叹了一口气。
“你既然坐在了老弱病残专座,能不能坐得端庄点?”
“这是什么原理?”秦闻一边问着,一边端端坐了。
没有什么原理。
陆之忽略了秦闻的问题,继续看报纸。
只是他为了让秦闻离他远点单纯乱编敷衍他的说法罢了。不管是谁爱怎么坐怎么坐,别影响别人就行。
但是很显然,秦闻影响他了。
陆之将报纸翻来翻去几次,才发现自己一点都看不进去。
在游戏里的时间没停歇地动了二十一个小时是一方面,他现在满脑子都被那三张图占据了。
如果真的是他们。
为什么会是他们。
他将报纸翻转到第一面,看到了时间。
2985年6月3日。
而在游戏中,今天是2985年的6月2日。
也就是说,这一张是明天的报纸。
陆之突然想起了那枚怀表——也就是图一死者手中的那枚怀表。
在变电站中也是这样,系统似乎预知着他们的行为。
陈灿会将怀表放入陆之的衣兜中。所以在未来,那枚怀表是从陆之的衣兜中掉了出来。
从此来看,系统的预知是准确的。
就算不准,它也有的是方法将你带往这条路上。
陆之问陈灿:“你刚才,为什么会将怀表放进我的衣服口袋?”
这是一个与目前这个情节突然脱节的问题。陈灿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或许是因为他放完那块怀表就半死不活的,所以那段记忆有点过于模糊以至于难以搜查到。
他盯着车厢上方的灯卡了约莫十多秒,才终于唤回了那段记忆,如梦初醒般:“哦,表啊!表。我当时我也不知道,我记得玛莎最后告诉我要把表带给未来。”
是最后陈灿要拔出芯片的时候。
“我那会快晕了,就想着把表给你。结果我的手当时被电麻了,抬不起来,所以只能塞你衣服里。”
“被电麻了?为什么?”陆之接着发问。
他只是翻着报纸,很漫不经心地在与陈灿问答。
不过接收到陆之连锁型的问题,陈灿不自主地认真了些:“因为我想用电去解决对面的敌人……我去我给你讲,我面对的是什么玩意,那个鱼人、它有十个,那么多!那么……”
“好,好。”陆之现在听不得陈灿太多的信息。本就有点超负荷的身体,陈灿但凡开始爆炸式输出,陆之方就会产生拒绝接入的现象。
所以他选择直接打断陈灿的持续输出。
“也就是说,你是主动把你的胳膊电麻的。”
陈灿眨眨眼。
虽然这么说起来不是很好听,显得他很像一个神经病。
但是一定意义上来讲,又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他只能点点头:“是……吧。”
那么让陈灿方实现将怀表放入他的口袋,对于游戏系统而言就是一件十分被动的事情了。因为主动方是陈灿,是一个拥有自己思想的人。系统总不能控制到人的思想……
他又想起了那个,他们允许接入的脑机接口。
可是这里毕竟是游戏。
陆之皱了皱眉。
如果真的通过这种方式就能够穿过游戏控制玩家思想,那未免有点太超纲了吧。
或者说,怀表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巧合,是他太敏感?
他重新将目光聚焦在三张图片那里。
然后将怀表递给了陈灿:“你先拿着。”
陈灿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乖乖接过。
陆之觉得,如果说死者二可能是秦闻,死者三有概率是他,那么死者一就会是陈灿了。
总不会是陈灿拿着怀表自杀。所以到不如将怀表交给陈灿自己拿着。
不过,他们身上穿的和老太太手里的毛线都是白色的,那么绕在第三名死者脖子上的粉色毛线又是哪里来的?
陆之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那老太太手里的“寿衣”,几乎已经要收尾了。
怎么这么快?
“嘶——”秦闻却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刚抓了一把扶手的右手,此刻正在微微颤抖。他的手上比起从变电站出来时,又多了好些纵横交错的伤口,向外渗出了血珠。
连旁边的扶手上都沾了些血迹。
“……”陆之有点吃惊,“你真为了匹配这个座位,要把自己整成残疾?”
“实在不行你起开,我坐。我真残。”
秦闻看向陆之的眼神中带有一丝震惊。
他看起来肯定比这个带着轮椅在楼顶和大马路上飙车的人更惜命,怎么会好端端要把自己搞残疾?
他后知后觉:“陆哥,你这是在关心我?”
“你心疼我了吗?”
“那我受伤也值得了。”
陆之意识到了,这家伙与这个老弱病残专座那是顶配。
他有点脑残。
在标题《三男子死于列车凶案》的旁边,是一个类似于衔尾蛇的符号。
每一篇报道旁边都有一个图案。但是根据报道的类型,图案基本是多个统一。唯有这一篇,是不一样的图案。
那必然是有一定寓意了。
陆之方才合上报纸,旁边的秦闻已经掠了出去,一把扯过了老太太手中的寿衣,将针指向了她:“这是你的寿衣?不是送给我的吗?”
……
怎么他自己不当老弱病残、开始欺负老弱病残了?
五一假期怎么这么快[问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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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报纸与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