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一时半会有些找不到答案。
她……有几个爸爸？
该不会这里有多少个莉莉，她就有多少个爸爸吧？
陆之简单扫了一眼，
但他也不是她爸爸呀。
在“万众瞩目”之下，陆之缓缓抬起机械的手臂抱住了莉莉，甚至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坦然道：“说什么呢傻孩子，我当然是你真正的爸爸呀！”
陆之这一句话过后，不仅仅是陈灿，连易璇微眼神中都流露出一丝古怪诧异。
这话简直慈祥温和到是陆之成为十个孩子的爹后都不可能说出来的话。
什么“傻孩子”，这是什么称呼。
周围的无数个莉莉瞬间如玻璃般破碎开来，化为虚无。
莉莉高兴了，又将脑袋埋了回去：“你！你是我的爸爸！”
“……”陈灿抬抬手，张着嘴，试图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
陆之和莉莉完全一副父慈女孝的场景，好生和谐。他甚至丢下了自己的轮椅，抱着莉莉到了桌子边，夹着声音道：“莉莉过生日，爸爸怎么会不来呢？莉莉许了生日愿望吗？”
太夹了。
夹的陈灿外焦里嫩。
他从来没有听到过陆之这样说话。
“完了。”他说，“陆哥一定不在了。这是谁啊。”
“啊？”
“当然了！我希望爸爸永远和我在一起！”莉莉在陆之怀里晃着小腿，在陆之蹲下身的时候吹灭了蜡烛，跑过去打开了灯。
陈灿适应了灯光，睁开眼，痛心疾首：“陆哥不可能这样说话的！不可能！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去哪里找陆哥？”
陆之的表现一直很正常，还有陈灿和易璇微两人盯着，突然一下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陈灿始终坚信，哪怕是伪装的，陆之也不可能成这幅模样。
他埋头敲了敲轮椅：“嘿，陆哥。你在里面吗？”
轮椅：“……”
易璇微：“……”啥呀。
但是现在并不敢轻举妄动。陆之的身体还在那边，虽然不知道控制着身体的是谁，但是确确实实是他的身体。
那些碎掉的虚影，是在陆之突然转变之后才碎掉的。这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易璇微蹙眉。
莉莉的问题是，陆之是不是她真正的爸爸。
这个问题显然是不对的。
而别人的问题是，陆之是哪个爸爸。
这个“哪个”隐含的意思又是什么？
莉莉有“很多”个爸爸，但是只有一个爸爸是真的。那么莉莉的反应是她确认了陆之就是她真正的爸爸，还是只是跟着这个她已知的“假爸爸”在演戏？
陆之并不是她的爸爸。如果是第一种，那么解决方法就是，让陆之成为莉莉真正的爸爸。
所以陆之是被操控成为了真正的爸爸？
可是这个契机又是什么？陆之在回答莉莉的时候已经不是他本人的样子了。不可能是陆之回答了“我是你真的爸爸”，所以他就成为了真的爸爸。
这中间还有别的他们不知道的。
而此时，莉莉却突然抬手指向他们，打断了思绪：“爸爸，他们是谁？是来带走你的吗？”
“他们？”陆之抬眼，像是才看到陈灿和易璇微那般，目光沉了一沉，将莉莉放在了地上，“我不认识他们。没事莉莉，不要怕，都是坏人，爸爸会赶跑他们。”
陈灿震惊，两只手疯狂指着自己，试图唤回陆之的理智：“不是，陆哥！你睁开眼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陆之并不理会他，挥着金属的手臂袭来，这一拳似乎比他在赛场还要更猛几分。甚至当陈灿侧身躲开、陆之的手砸在地上时，在地上留了一个拳头大的坑，激起一片碎石。
陈灿擦着墙根站定，和易璇微散到了两边。
他猛然抬头：“好熟悉的感觉。”
易璇微没太听懂，她以为陈灿是在回味被陆之揍的这一拳：“什么？”
“我悟了！陆哥的SAN值是不是又到一百三了？”他指着陆之，蹬着墙躲开下一拳，滑步到了易璇微旁边。
一百三没有可能。
易璇微摇摇头：“刚才在白塔那里他的SAN值不是40？依据规律每次变化应该只有百分之三十，没有可能直接到一百三。”
“那现在他的SAN值就是……”
“十！”陈灿斩钉截铁。
那么现在的异常一定也是由于为10％的SAN值导致的。
可是问题是，就算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也没有办法恢复陆之的SAN值，就连易璇微本人也已经维持了40％的SAN值数十个小时没能恢复。“银色暮光”他们现在也根本没有办法拿到。
而他们也不能伤害陆之，陆之却肆无忌惮要为女儿打跑坏人。
莉莉还在一旁拍手叫好，房间门也没有办法打开，连跑都跑不掉。
两人的躲避有些狼狈。受到“爸爸”的影响，陆之的出拳方式与他在角斗场上完全不同。而修格斯本人作为阿伟卡尔角斗场的场主，从第一个房间的电视里可以看到，他原本自己也是蝉联多届的冠军，战力非凡。
可是。
易璇微迟疑了一下。
可就这愣神的一下，她被一脚踹飞，狠狠撞在了门上，五脏六腑像是要被震碎一般生疼，连耳旁都有了些细碎的耳膜声。
“唔……”
陈灿见状，觉得不可理喻，一个滑铲上去踹开了陆之接下来的一拳：“喂！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对女生下手轻点不知道吗？”
陆之望着陈灿，双眼一片不见底的漆黑，却仿佛发着光地可怕：“轻点？”
“我下手轻点，就会有人对我手软吗？”
易璇微扶着地向前挪了一点，才缓缓起身，蹲在了地上。
可是，修格斯夺冠，和莉莉质问他为什么要为了成就送她去死，究竟是如何前后发生的？修格斯现在已经有了这样可以夺冠的能力，并且和莉莉的关系也还很好。
她理了理整个时间线。
修格斯签署协议应该是第一件发生的事。当时他们很落魄，但是和莉莉关系也很好。后来莉莉发现协议是用自己去换来修格斯的成就，十分生气。最后修格斯拿下冠军，但是莉莉不在了。
可是他们没有看到任何协议是关于莉莉会失去生命的。
陆之和陈灿缠斗在一起，陈灿脸上已经挂了彩。好在两人都是机械的手臂，陈灿并不会特别占下风。
在凌乱中，易璇微看到了陆之右手手腕上的丝带蝴蝶结。
存在蝴蝶结的时候，莉莉已经没有了。
那么这个修格斯，完全是一个混乱的存在。
她扭头冲着莉莉：“莉莉！他根本不是你的爸爸！你应该找找你真正的爸爸！”
“嗯？”莉莉歪着脑袋，眨眨眼睛，露出了一点疑惑的神情，“不是我的爸爸？那我的爸爸，在哪呢？”
“你胡说！别想分开我和我的女儿！”陆之像是急了眼，猛扑了过来，又被陈灿一把拽开。
这不是完蛋。也不知道最后一次钟声是什么时候响的，他还得这样撑多久，陆之才能恢复正常啊。
但是他之前SAN值还到了130％。万一下一次钟声响，他的SAN值又突破下限到了-20％，那岂不是会彻底疯狂。
陈灿拽着陆之，有点生无可恋。只觉得仿佛日子无望，却又走不到尽头。
而在此时，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房间里的四人齐齐顿在了原地，扭头看向门外。
外面的光线似乎比门内更强一些，他们还没能看清来人是谁。只发现是是一个很高大的身影，甚至在踏入门的时候需要低一低头，地上拉出一道很长的影子，将易璇微笼罩在里面。
“啊……”
“爸！——”
还没来得及看清人，陈灿也才刚站起来，再一抬头，发现莉莉和那个黑影，都不见了。
莉莉叫出的一声甚至还没结束。
那个影子，是莉莉真正的爸爸？
陈灿扭头和陆之对视上，瞬间跳了开来，做好备战姿势。在发现陆之的眼神似乎恢复了正常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松了点气。
“啊。”陆之捂着脑袋，“我被控制了。”
“看出来了。”对此，陈灿只有一种感受。
痛。
太痛了。
头顶隐隐约约又听到了角斗场内呐喊欢呼的声音。易璇微和陈灿捏了捏自己的手，解除机械状态恢复正常的手臂还让人有点怀念。
但是陆之的手臂还是机械的。
不过他们现在这是，离开隐藏副本，回到真实世界了？
不是。这也太没头没尾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了吧。
系统呢？能不能出来复盘一下？
为什么陆之的手臂没有恢复？
“应该还没结束。但是刚才给我的感觉是，可能出了什么bug。我有一种被强制弹出的感觉。”陆之率先起身，拽过自己的轮椅，打开了门。可还没来得及坐回轮椅上，便被一片阴影笼罩，缓缓抬起头。
身高两米多的修格斯站在门外。
是真正的修格斯。与第一个电视机画面中的修格斯一模一样。
哦，也有点不一样。
陆之盯了盯他的右肩膀处，很干净。而电视机里的修格斯右肩膀处有一块很大的胎记。
应该是胎记。
这又是莉莉的第几个爸爸？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这个角斗场中，究竟有多少个修格斯存在？
这个修格斯手腕上也有蝴蝶结丝带，而刚才还在《无尽回廊》里的修格斯，易璇微看到了，他的手腕上没有蝴蝶结丝带。
这或许意味着，那个修格斯是早于这个时间线之前的。
所以那些齿轮，是指每个不同的时间线都存在一个不同的修格斯？
他们的思想或许并不相同，于是导致后期的修格斯会为了成就而用莉莉的生命来换。
那如果这样的话，倒也说得通。
“你们好，进去坐吧。”他站在门口，也并不打算给陆之让路，甚至打算让陆之让路。
陆之坦然挪开了轮椅。
大脑里还有点没对接上在进入那什么乱七八糟的隐藏副本之前的剧情。
好像是一个人把他们带了过来，说修格斯馆长找他们有事，然后突然消失了。
陆之目光随着他进了屋：“您就是修格斯馆主吧。”
他走到了桌子后面，从鼻腔发出很沉的一声“嗯”。
“你找我们来……有什么事？”
他们不说话，修格斯也不说话。近两米高的男人，身材魁梧，几乎完全金属化的躯体，黝黑的皮肤，神色中不见半点温情。双眼一片漆黑，却仿佛闪着光亮。只在那背对着他们站着。没人跟他搭话，他就沉默。
有人问他，他就回答：“陆之，已经进入了第三关吧。”
“是。”
“那么第三关——”
他的左眼是接入的金属义眼，随他睁开眼时划过一抹金属的寒光。他猛然转身，“砰”的一声，一掌劈开了桌子，向着陆之冲来。
“就是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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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离开隐藏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