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

云栖山京畿胜地,距皇城百里,山势逶迤,林壑幽深,冬日积雪时更如玉龙盘踞,气象万千。沿山道盘旋而上,有青松夹径,溪流淙淙,偶有寒梅点缀,暗香浮动,疏影横斜。到山巅,便见云雾缭绕,半掩古刹,檐铎摇风,叮当作响,恍若仙乐天音。

寂照庵则坐落于山腰,依崖而建,飞檐翘角,青瓦白墙,禅意盎然。

庵前一泓清泉,名曰“雪窦”,泉边筑有精舍。

主持静慈师太年逾花甲,面容慈和,灰袍素净,她手持念珠,亲自引月绯与司澜音一行至雪窦精舍。

她缓步前行,娓娓道来:“寂照庵居于山腰,庵旁雪窦泉,冬不冰封,夏不枯竭,泉侧有新近扩建的雪窦精舍,尚未迎客,专候贵人。”

月绯轻车简从,仅携池鲤与陈莹上山。云容本欲随行,月绯婉言谢绝,命她留守家中。反观司澜音,排场浩大,车马辎重绵延数里,仆从如云,侍卫环伺外围,刀枪森然,尽显皇家威仪。

司澜音自雕花暖轿中探首,鹅黄罗裙映雪生辉,娇艳如春花初绽。她见月绯仅带两人,道:“阿绯,你怎的不多带些人伺候?”

月绯道:“我此来非为游乐,而是为护公主周全。”

司澜音娇声道:“你尽可以放心!我带了数十侍卫,个个骁勇,守于外围,断无差池。你只管赏雪游玩便是!”她说着,兴致高涨,迫不及待要下轿踩雪。

月绯正欲劝阻,忽瞥见司澜音身旁一陌生小婢,约莫十四五岁,生得眉眼灵动,清新可人。月绯心生疑惑,拦住司澜音,问道:“这位姑娘是何人?怎不见含韫姐姐?”

司澜音笑盈盈道:“含韫已为人妇,平日劳烦她在宫中为我授课,已多有叨扰。此番我离宫月余,若再让她夫妇分离,实非人情。这丫头是我新收的,名唤泱泱。”

月绯颔首,温声道:“兰溪春尽碧泱泱,映水兰花雨发香。好名字。”

她见泱泱神色拘谨,以为是自己太怕人了,扯唇一笑,柔声道:“泱泱姑娘可是从小在宫中伺候?”

泱泱脸颊微红,声若蚊蚋,低声道:“回王姬,奴婢原在皇后娘娘宫中当差。”

月绯哦了一声,道:“既如此,定是个妥帖的。”

她转头对司澜音说:“公主,今日上山来大家都已很累了,况天色已晚,山间积雪,崎岖难行。不如等明天一早,我再陪你踏雪赏梅,可好?”

司澜音自幼娇养,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倦意上涌,点头道:“也好,咱们明日再见!”

司澜音的居所设于东厢清心阁,原为禅房,青砖素壁,简朴无华。

不过宫中提前送来了锦帐、绣屏、紫檀案几等物,大大冲淡了山中清寒之意。

侍女们忙碌奔走,将公主惯用的玉柄团扇、鎏金妆奁、嵌珠屏风一一摆设,力求复刻宫中气象。

月绯环视阁内,问道:“静慈师太,热水可备妥了?”

静慈师太合掌,温声道:“王姬放心,庵内已备好柴薪,泉水烧沸,随时可供公主沐浴更衣。晚膳亦备下清粥小菜,素净可口,佐以山中雪笋,待公主传唤即可送上。”

月绯颔首,仍不放心,转向司澜音,问道:“晚膳要我陪你共用吗?”

司澜音倚在锦榻上,懒懒打了个呵欠,倦声道:“我现在好累,暂且不想用膳,只想歇息。你且自便,不必操心我了。”

月绯目光落在泱泱身上,叮嘱道:“泱泱姑娘,公主即便不吃晚膳,也须备好夜宵。山上不比宫中,衣食住行皆不方便,若不提前吩咐明白,取用之时恐难寻觅。”

泱泱忙低头应道:“奴婢谨记。”

司澜音听此,娇嗔道:“你怎比母后和含韫还啰嗦?我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还会冻死饿死?”

月绯轻哼一声:“我看未必。”她顿了顿,最后说了一句:“公主切记,你要想去哪里,务必派人告知我一声,我自当随行。”

司澜音已瘫倒在榻上,锦被掩住半张脸,生无可恋地嘟囔:“知道了,知道了!”

月绯见她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自知多说无益,只得带着池鲤与陈莹退出清心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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谒金门
连载中子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