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唐人街的方向走，声音逐渐嘈杂起来。
段齐晞一路背着莫杳走到停车处，她还在眯眼装睡，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下意识只想到逃避。
他动作放得极轻。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副驾驶，放平座椅，扣好安全带，细心地调高空调的温度和风向。
车子发动上路后，依然还是一片安静。
莫杳挣扎着要不要醒过来，不装了？可是该问他什么呢？
问他为什么要吻她？是不是喜欢她？他到底想干嘛？
她心底有一万个为什么在脑海里沸腾翻滚，可更害怕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害怕他们以后变尴尬，因为还要一起工作……
算了，等他主动说，他不说，她就不问。
回到段家，段齐晞看莫杳还是没有醒，他俯身欲将她抱起，莫杳感觉到动静，知道实在装不下了，缓缓睁开眼睛，假装刚睡醒。
莫杳：“我醒了，自己能走。”
段齐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知道房间在哪吗？”
她尴尬得摇摇头，确实，这里是旧金山，不是帝都和LA。
他从车库取来一次性拖鞋，蹲身为莫杳穿上，随即拉起她手腕往楼上客房走去。
而这一幕，恰巧被对面家的纪向晴看到。
她看见曾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那个少年，此刻他的眼神里溢出对另外一个女孩的喜欢。
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代替她在段齐晞心里的位置，纪向晴心里翻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段齐晞将莫杳送到客房门口，拧开房门，视线不经意掠过屋内那张宽大的床铺，像被点了定穴似的杵在原地，眸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胸腔内猛地燃烧起一团火苗，只能通过吞咽口水抑制自己过分的原始冲动。
僵持片刻，他才松开莫杳手腕，轻声留下句“晚安”，转身离开，莫杳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真是莫名其妙的一晚。
凌晨三点，莫杳卸妆洗漱收拾完毕，仍毫无睡意，巷子里与他唇齿暧昧交缠的画面，他那一句句充满魅惑的“再来”，总是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循环闪现。
想着想着，她一会儿躲在被子里笑，一会儿又生气到直锤枕头，憋到快要精神分裂。
直到天亮，她都没睡着，顶着熬了一夜的熊猫眼，粉底都盖不住的憔悴，干脆戴上了墨镜。
今天，段齐晞恰巧要开车送纪向晴去LA，所以她和束伽索性一起回去算了。莫杳本来不想跟他们一起同行，终究拗不过束伽的热情邀请。
拜别段家人后，他们四人一同出发，车里涌起一片微妙的氛围。
后座的莫杳悄悄拉低墨镜，偷瞄驾驶座的段齐晞，发现他跟个没事人似的，仿佛昨晚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就像灰姑娘的十二点钟声敲响，一切就打回原形，顿时心里生起一股无名火。
“姐，你怎么突然戴墨镜了啊？今天阴天没太阳啊！”
好奇的束伽伸手就要摘她的墨镜，莫杳“啪”地拍开他手，继续恢复正襟危坐的姿势，“这是我今天的造型，小屁孩别搞破坏。”
握着方向盘的段齐晞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好奇地扫了眼后视镜中的莫杳，视线从她的墨镜落到嘴唇上，瞬间一闪而过昨晚在巷子里的画面，他唇角不自觉地牵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副驾上的纪向晴余光捕捉到这一细节，更加确定，昨晚他们离开酒吧后，一定发生了些什么。
突然间，莫杳想起纪向晴的衣服还没还，向前轻拍她的肩膀，“对了，Sundy你的衣服我先拿回去干洗，过几天再寄回给你可以吗？还有鞋子……”
纪向晴侧过脸，露出好看的下颚线，轻声温柔回道：“不用了，衣服和鞋子就送给你吧，你穿着挺合适的。”
……
莫杳语塞，明明就不合适，都不是自己的风格，不过她穿过的衣服，纪向晴可能也不会想在要回去吧。
“那好吧，谢谢你了。”
“Sundy姐，你去LA干嘛啊？”束伽从后座探出个脑袋。
纪向晴回过头看着束伽，“噢，过去看我父母，他们是加州大学的教授，最近他们太忙就没回家，刚好我车子前几天送去维修了，所以让Timmy送我过去，他也很久没见过我父母了，顺便拜访一下。”
拜访？这个词在莫杳听来非常微妙，难道不是见家长吗？
束伽恍然大悟点点头，“你们去加大啊？那离我家还是有点远的，还想请你去我家玩玩，我家就妈妈一个人，Daddy去纽约出差了。”
“下次吧，有时间一定去。”纪向晴回眸一笑，眼眸弯弯似月牙，柔和而美好。
随后，纪向晴关心地询问起束伽和段齐晞在中国的近况，与段齐晞对话过程中，两人不知不觉转成了英语，莫杳英文生疏了不少，所以他们的对话也只能听懂一半。
大致聊的就是工作，未来，发展，聊到他们以前小时候的事，突然默契地开心一起笑出来，莫杳坐在后面的视觉望过去，他们俩人确实般配。
无论是从家庭背景、谈吐、性格、外貌等等一系列来说，段齐晞和纪向晴更像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且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有着二十几年的情谊，怎么可能会被她一个认识不到几年的外来人轻易动摇？
想到这些，莫杳就越发的自卑，觉得自己昨晚的想法实在离谱，段齐晞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接吻只是个动作，并不代表什么，他从小接受开放文化熏陶，接吻就像打招呼一样罢了……
她戴上耳机，头靠在车窗上安静听歌，阻拦一切外界声音。
车子开到束伽的家，段齐晞下车与林漫雪简单打了招呼，告别莫杳和束伽，就继续和纪向晴上路了，走之前他留下一句“明天再过来”。
转动方向盘离开时，段齐晞的视线仍紧盯着后视镜，戴着墨镜的莫杳双手抱胸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一副好像别人欠她几百万的表情，让他忍不住笑了出声。
现在在他眼里，不管莫杳什么举动，他都会觉得莫名的可爱。
纪向晴也朝他看的方向瞥了一眼，脱口而出：“昨晚你和莫杳发生了什么吗？”
段齐晞被她的问题震惊到，心虚地眼神闪躲，开始语无伦次，“就……她迷路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她……”
纪向晴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微表情变化，知道他在回避，答非所问，直接一针见血的指出，“你和她表白了吗？”
灵魂一问，仿佛给了段齐晞当头一棒，惊到他紧急踩下刹车，停在路边，转头对上纪向晴冷静的眼神，“什么表白？”
“昨天，莫杳亲口告诉我，她喜欢你，但她好像不知道你也喜欢她，她以为你对我还余情未了，所以昨晚你们还没互通心意吗？”纪向晴仿佛开了上帝视觉，一下子就捋清了他们三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她这段话信息量很大，让段齐晞一时难以消化，原来纪向晴什么都知道，他不知所措，叹了口气，“我先送你过去吧。”
车内氛围陷入无尽沉默，缓了好一会儿，段齐晞始终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重新启动车子继续往前开，他还是得赶在天黑前将纪向晴安全送到加州大学。
纪向晴也明白段齐晞在回避什么，一旦他沉默了，就算怎样都无法从他口中撬出什么话来，他从小就这样，她了解他。
但他不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她对莫杳和他之间的故事确实好奇，但这种好奇带有对朋友的关心，也夹杂着她个人的私心，憋了一路，她欲言又止，眼看着快要到达目的地，纪向晴再次鼓起勇气继续刚刚的话题。
“段齐晞，你这个人什么都很好，就是对感情太温吞太迟钝犹豫，你但凡能拿出对其他事的坚定和执着的态度，我和你早就……”纪向晴没有把话说完，突然顿住。
她回想起几年前，段齐晞还是练习生时去韩国找他的场景，那时她便有感知，段齐晞是有话对她说的，但因为段齐曜的突然出现，她再也没机会听到段齐晞的心里话。
后来这几年他的刻意回避，和她减少联系频率，便明白了段齐晞做出的最终决定，她也尊重他的选择，所以也一直假装不知情，避而不谈。
“算了，都过去了，”还没等段齐晞回应，她便自说自话含糊过去转移话题，“现在的重点是，莫杳她知道你也喜欢她的事吗？”
此刻，段齐晞大脑乱成一团麻，像个出现程序错误的机器人，背后冷汗直冒，本来因为还没整理清楚和莫杳的感情，现在又牵扯上和纪向晴的陈年旧事。
他知道纪向晴是个很执着的人，既然她一再发问，就是想要到答案为止，便不想再隐瞒她。
“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什么意思？就是说你还没亲口告诉她？昨晚那么多时间你干嘛去了？”纪向晴听到后心里咯噔了一下，气到几乎要跳起来。
因为昨晚都在……
昨晚接吻的画面又在段齐晞脑海里重播，又侥幸地想，他都迈出那样的举动了，莫杳应该猜到了吧？他们俩现在的窗户纸只差一句话就可以捅破了。
想到这些，他就口干舌燥，紧张地抓紧方向盘，“那我……之后要怎么做……”说完后又后悔，觉得这个问题不该当着纪向晴说，“呃……不是……”
“还之后？你现在！立马！调头回去找她说！”
纪向晴确定了他的心意后，比起那些嫉妒的杂念，更希望她的好朋友段齐晞可以幸福，如果这个叫莫杳的女孩就是他现在想要的幸福，那她无条件支持且鼓励他去追求幸福。
“可是……我还没准备好。”
得到她的鼓励后，段齐晞心生莫名一股激动，又莫名的不安，他没想到纪向晴会支持他喜欢上别人。
“要准备什么啊？那些都是虚的！最重要的是要表达出你对她的真实心意。”纪向晴又转念一想，表白确实需要准备，毕竟女孩子也需要浪漫的仪式感，又补充说，“那……今晚你准备一下，明天过去找她说。”
段齐晞点头应承，思考片刻，还是对纪向晴坦白了他之所以犹豫的顾虑。
“其实我是没准备好假如互通心意后，因为我职业身份，没办法给到她像普通情侣那样的恋爱怎么办，假如她因为我受到攻击和伤害怎么办？假如有一天在事业和她之间我要二选一怎么办？”
听到他一下子说了那么多假设，纪向晴忍不住打断他，“Stop！你说的这些都是还没发生的幻想啊！人生哪有那么多假如啊？你要是一直打破不了，永远都没办法开始一段正常的感情，虽然你是爱豆，但你也是人，不是商品，也会有七情六欲很正常啊。”
纪向晴说的这些道理他都明白，可她并不了解爱豆这一职业的属性，因为爱豆贩卖的是情感价值，私生活也会被纳入商业逻辑，那到底怎样才可以被打破呢？
唯有转型或者放弃，强大到转型成实力派，或者隐退不再出现在公众视野。
“说到底，你在权衡利弊，你并不坚定对她的感情，而且你明明本身就很讨厌被权衡利弊，可你现在就是在做这件事。”
纪向晴语气夹杂着些许失望，忽然间也明白了自己和段齐晞为什么会错过，即使没有段齐曜，他们也不可能。
段齐晞心头一颤。是吗？是他不够坚定？是他在权衡利弊吗？
这部文不想写典型恶毒女二女配
我希望我的女二青梅纪向晴也是个很有人格魅力，是个很好的女孩
虽然可能有人会不喜欢青梅竹马败给天降的设定，但是存在即合理
希望逆转下套路，那第二部文就写青梅竹马成真
感兴趣的可以作品栏看看《榜一大哥是我顶流前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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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不够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