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雁一出门,身后的那两双眼睛,转眼便入了商秀珣的房间。
因为所抱的女子,一直处于昏迷中,时不时露出难受的神态,等几人回到女子所住之处,注意着一切的师妃暄,在注意过婠婠在意后,主动探看。
女子体内的躁意不同寻常,怕是药物所致,短暂思考后,只见她自然地拿出原本就属于婠婠的银针,手法流畅地将针纷纷落在女子穴位之上,等着她收回手,扭头便见到翟娇正紧张盯着,视线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流转。
瞧此情景,师妃暄微低下眉眼,思忖片刻,随后才抬眼,“无需太过担心”,说着,视线熟稔地落到不远处,看向正在椅子上,松散靠着的婠婠,像是自然而然般被引去,继而解释,“是致使人昏迷的药物,有催动**之用”。
注意听到催动之后,婠婠的神情明显一凝,阴沉下,将一切瞧在眼中,她的言语未停,“效用本不强,加之我已替这位姑娘疏散,只需好好睡上一觉,不会有事。”
许是言语入心,她见婠婠神情好了些许,又主动朝自己所在看来,师妃暄算是松过一口气,彼时耳边传来女子的道谢。
“多谢姑娘”
收回视线,师妃暄看向说话人,女子右脸上那块红色的胎记,许是因为染上了血,血又干涸下来,反衬那块胎记,有种说不出的诡谲,而女子,明显注意到她视线所落,无奈一笑,“胎记骇人,姑娘怕被吓到了。”
“何出此言” ,师妃暄并无觉得有何不妥,“不过皮相而已”,就如同出手前,她曾远远瞧见女子,那一瞬的吸引,并非是因在意那张脸。
“扭扭捏捏的,怪异”,听着一番话下来,婠婠没忍住,眼神撇向她言语中的主角,似在看着一个绝对陌生的存在,又暗有思忖,在这里遇到翟娇有些出乎她意料,目前局势动荡,翟娇似乎不该出现在此。
被婠婠这般说过,意识到其言中之意,不知为何,翟娇莫名松了口气,随后哈哈一笑,“说得也是,我这脸要真厉害,就该把那些人吓死”,一下子爽快起来。
“总之,若非两位出手相救,今日之关难过,心中自有感激”,翟娇再度冲两人道谢。
“人无事便好”,师妃暄不在意这些。
婠婠听得倒是在意,尤其一番考量下来,更是直言验证,“看来传言是真的”,关于瓦岗的内乱,今日翟娇的遭遇便是印证。
几乎是立刻意识到婠婠其意,翟娇虽因此而无奈于世事浮沉,但很快便意识情况不对劲,“你知道他们是谁?”
话还没完全落下,门口便有女人声传来,“这地方瞧着,可简陋了些”,听来还有些不屑。
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女子,翟娇几乎下意识收紧身子,连情绪都紧绷起,“沈军师 ,她唤着,心里却完整道出沈落雁的名字。
她异常,而沈落雁的情绪瞧着亦是不善,或者阴晴未定,“昔日一别,要见到大小姐可不容易”,边说着,她越过门槛,朝屋内走来,师妃暄瞧着下意识站了起来,朝婠婠看去,婠婠依然如常坐着,这令她只是站在原地。
不过沈落雁注意到她的动作,反而捂嘴一笑,“想救这个,又在意那个,师姑娘,想管的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言毕,沈落雁笑眯着双眼的脸一僵,言语下的威胁开始于周遭蔓延。
空间瞬时静下,唯独只见婠婠换了个坐姿,偏头看向沈落雁所在的位置,搁在椅把上的手,微有摩擦,神情如常。
余光瞟到婠婠,沈落雁的嘴角微微下放,整个人似乎于瞬时见和顺起来,却在下一瞬,突然出招,金簪利落刺向翟娇,速度之快,无人可挡,连翟娇也不过将手提到腰际位置,簪子就在那白皙的脖颈前停下,血顺着脖颈往下流,盖过那片白皙。
“沈落雁!”
那声唤,甚至有些失声,在听到后,沈落雁的手一顿,紧随着便见金簪缓缓从翟娇的脖颈上抽离,她笑着将翟娇停在腰际的手拉过来,沾着血的金簪被强行放入翟娇被打开的手上。
“还是黄金值钱”,说着便抽回手,随后偏头往床上人的所在望了望,“也容易要命”。
此时原本叫唤有些失声的原主已走到沈落雁身侧,见着沈落雁将簪子放在女子手中的动作,不免再次开口,“沈落雁”,这一回,声音较先前低下不少,无奈的语气更重。
“叫沈姐姐”,沈落雁收回手,露出不满,眼睛直盯着身侧的商秀珣,盯得人心神发紧,只觉得别扭。
“回去”,可商秀珣也管不得其她,她自作主张地将沈落雁从房子里拉了出去,在路过婠婠时,见婠婠冷静的注视,心有些发虚,直到已走得有些远,那颗悬着的心才敢放下,随后才意识到还牵着沈落雁。
手下意识想松开,却无法挣脱,被对方反捉住,这令她不得不转身看去,却见身后人,一脸的笑,神情纯净得连她都不忍强行抽回手。
“沈”,以至于想问的话,被堵在口中,良久,才再度开口,“你并不想杀她,何苦惹怒婠婠。”
“你又知道了?”,说着人,偏头朝商秀珣瞧来,语气打趣。
“你若真想杀她,就不会杀了那个男人”,商秀珣也不与之兜圈子,即便不是亲自看着,她对沈落雁也并非前全然信任,自然留了眼睛。
“你监视我?”,沈落雁朝她瞧来,一瞬间眼神阴晦,似有动怒的迹象。
默默瞧着,商秀珣自知有些理亏,只是于心有些愧疚,却也谈不上后悔,“我不否认我的担忧,沈姑娘,我总是看不透你。”
“若是如此,你便要一直盯着我看”,沈落雁却又突然笑来,像是一朵找到阳光所在而盛开的花,“许是能看透些。”
又是这般,商秀珣只觉得头疼,她总是抓不到沈落雁的目的,有时候只觉得自己像是颗被包裹的蹴鞠,只是在被不停地戏耍。
她不喜欢,不喜欢这样,这让她无法去真的相信眼前人,“罢了,回去吧”,懒得争辩,总归得不到靠谱的回复。
“生气了?”
就在转身时,身后却传来沈落雁有些正经的语气,她不想回复,只重复说了一句,“走吧”,手被沈落雁拽着,只能等待,除非强行挣脱,自行离开,但何至于此。
“你生气,是因为担心婠婠伤害我,还是担心我会杀了她?”,可沈落雁紧追不放。
低垂下眼,商秀珣只得开口,“你若再进一步,婠婠势必不会饶你,你既不是真想动手,何苦如此。”
可商秀珣却只是问着,“你是担心我”,语气变得笃定。
面对此景,最终也不过是得了商秀珣一声叹息。
“你不是婠婠的对手”,何况还有师妃暄,心里又暗自嘀咕,“如今我需要你”
况且,她目的明确,旁人想必会在意这其中的利用,可偏生她所言的对象是沈落雁,比起这些,沈落雁只能听到那句,我需要你,神情反比平时要温柔。
“总之,我比她们重要”,又忙着给自己定下地位。
商秀珣并无反对,说到底,也不算胡言,沈落雁确实重要,至少目前如此。
“走吧”,最后,她并未否认。
等着沈落雁离开,紧握着那根簪子的翟娇,情绪却有些低沉,并无刚从死关逃离的放松,反而似被什么给压住,有一瞬间觉得透不过气。
见到沈落雁,她几乎可以断定街头巷尾那些传言,多数为真,看来李密是真的已经出手,如此瞧来,爹爹无法现身,怕也是被逼无奈,凶多吉少。
看她这般,婠婠可不是安慰人的性子,出手相助已是对之前相遇的回馈,如今人既已安全,那些所谓的争斗,不属于她在意的范畴。
于是她起身,给了师妃暄一个眼色,便往屋外走去,师妃暄注意到自也跟上。
“可否劳烦两位暂且住在别院”
脚都还未跨出屋子,身后便传来翟娇的请求,婠婠转身看去,彼时翟娇神色如常,只有在注意到婠婠的眼神时,有些细微的尴尬。
“尚姑娘仍在昏迷之中,寻常医者,我不放心,希望二位能暂留”,不得不道出真实用意。
尚姑娘,婠婠心中揣测着这声称谓,又去看女子容貌身形,自然而然想到一个人,心有猜测,神情依然如常,而至于师妃暄,她注意到婠婠的神色已有些苍白,神情之中亦有疲态,思及婠婠目前的状态,想着若能留下,自然再好不过。
“若是能让姑娘放心,我和婠婠可留下,只是多有叨扰”
“不叨扰,不叨扰” ,翟娇反应倒是快速,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听到没有被反对,她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我先带两位过去休息”,紧接着,又似怕两人反悔,着急将两人安置到别院。
既然师妃暄并无反对,婠婠自然不会说什么,况且今日她脑子有些莫名乱糟糟,身子也不时心悸,总感觉有那么一瞬间难以喘息,许是需要休息。
等着翟娇离开,当师妃暄合上门,转过身时,只见婠婠靠在床上,双眼眯着,似想睁开却又无法睁开,疲态尽显,心自发有些疼,她快步朝婠婠走去,又尽可能压低动静,可这还是未能逃过婠婠的耳朵。
听到她的靠近,“她走了”,婠婠顺势睁眼朝走来人瞧去。
“嗯”,师妃暄轻应着,继续走到婠婠床边,随后轻轻坐下。
这才刚触到床,肩上便传来属于婠婠的重量,淡淡的香味,逐渐萦绕在鼻翼四周,让她有些松了心。
“妃暄在想什么?” ,彼时,婠婠再度渐渐合上眼,心静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