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在湖边,最终于石桥之上停留,婠婠只感受到一阵寒意,刺戳得她一阵冷颤,下意识缩紧身子,天气似乎越发冷了起来,虽不至于会着凉,但一向冷热不惧的身子,近来着实有些反常。
长安的夜,同样寂静,仅凭着微弱的月光,照着过往的路,路上行人稀少,只偶尔会有几道急匆匆的身影,快步走过婠婠所在的石桥,然后消失在转角的黑暗中,像是被吞噬掉。
就站在桥中间,路过的人只能隐隐瞧见婠婠的侧脸,有些模糊,月光撒在她的脸上,美艳,倨傲,或者忧惧,让人瞧不清明,她究竟是何种心情,但无人敢在此处停留,如此时辰,太过美艳的人独立桥头,颇为诡异。
身影孤寂着,直到桥下的水,映出两人模糊的身形。
就站在婠婠的一侧停下,将视线从婠婠身上收回,只是朝前看去,湖水的正中央,一轮明月映着,随着水波,有些褶皱,但依然明亮。
本不愿打饶,怎料婠婠却侧过头,朝她看来。
也许是夜深的缘故,寒气四溢,甚至已爬上女子的眉眼,在清冷的月光下,沉默着的人,自有一种冷然和神秘,瞧得人心一颤,妩媚,灵动,阴狠,聪颖,至情至性的复杂,她都瞧过,都是婠婠,但此刻女子却显得有些不真实,好似会随时消失,令她忍不住握住那人的手,像是捉住她要逃走的心。
意识到时,手已然握住对方,婠婠倒是没有太大反应,温柔默许下这一切,她才敢舒过那口气。
“沈姑娘说,你会在这里”,紧随着,主动解释。
“本不想让你为难,可天色渐晚,我知险少有人能伤你,可终归有些不安。”
“离沈落雁远些”,婠婠却似乎更在意沈落雁此人。
“我”,有些被婠婠不满的语气吓到,着急解释:“我并不在意沈姑娘”。
听的人低头微微笑过,抬眼时,一双眼睛灵动闪烁,当真有些撩人,随后又只见她反紧握住师妃暄的手,靠近向师妃暄。
婠婠轻轻贴靠着对方的身子,寻了个可以寄托的位置停下,“师姑娘,你说,杨公宝库,真的存在吗?”,紧随着说出存于心上的疑问。
纠结其实稍纵即逝,可婠婠还是想问,她甚至不用去解释自己来此处的用意,知晓师姑娘会懂。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入长安时,连师妃暄都听过关于杨公宝库的流言,心里自有想法。
“也是”,婠婠有所附和,眼睛不由得瞟到远处,那些拙劣的隐藏,令她眼神逐渐沉下,最终却又释然,只觉得这样靠着也挺好,暖和。
“既然要找,为何许他们跟踪”,师妃暄显然也注意到那些拙劣的跟踪,凭婠婠的轻功,若要藏,谁也找不到。
“怎么,师姑娘这是在为我生气?”,婠婠仰起头,看向师妃暄,见某人被说得笨拙,不知该如何回复,心情倒是松散不少,笑着,缓缓将视线移向湖面,
“长安不小,总得有人替来出力”,紧随着,便见婠婠从衣袖中拿出一张黄皮纸卷,递给过师妃暄。
等着师妃暄接过,缓缓摊开,见着是一副地图,上面画着长安各处,甚是详尽,随后便见婠婠的手伸来,一一点了上面五处,“传言中宝库就藏在长安六景之中,如今六处,已寻了五处,加之有这些人的帮忙,我可以确信宝库不在这五处。”
“这几处,亦是长安盛景,多年来,除却有心之人,游人亦不少,即便当年,想悄然建立一座宝库,实在难以置信”,师妃暄道出心中所疑,“鲁妙子前辈当年亦是盛名于世,怕也只有前辈,才能做到此。”
“嗯”,轻应着,婠婠将头往师妃暄的肩上蹭了蹭,“妃暄说得是,那老东西,还是喜欢做麻烦事”。
听到婠婠如此称谓,师妃暄有一瞬间的吃惊,但很快便恢复过来,“婠婠似乎认识鲁前辈?”
鲁妙子,这个传于天下的能工巧匠,婠婠听着只觉得膈应,她倒是不认识,不过听过。
“听过,当年他曾觊觎过师傅,这在阴葵,早已传遍。”
“祝前辈”,这算是师妃暄第一次由口中说出这个称呼,这位前辈在江湖上声名鹊起,早已与记忆中相隔开,一瞬间,有那么些恍惚。
“他可早有妻女,竟然妄想追求师傅,真是恬不知耻”,一提到鲁妙子,婠婠便似乎有些停不下来,神情中仿若都有种绝不轻饶的情绪在蔓延着。
话里话外,婠婠在意祝前辈早已不是新鲜事,师妃暄也并无觉得不妥,祝前辈终归是婠婠的师傅,况有养育之恩,她自是敬重:“若当时婠婠在,想来定不会轻饶他”
“那是”,接得自然,婠婠也并无多想,只觉得本该如此。
见此,师妃暄也只是笑笑,紧随着,她低头看起手中地图,“既然已寻了五处,那第六处?”,有所问。
紧随着,她感受到婠婠跺了跺脚,很快便理解其意,“这里?”
“还是妃暄聪明”
夸赞令师妃暄有些受之有愧,但也不愿驳了婠婠的话,只是看着石桥前好似漫无边际的水,一望无际的地方,似乎藏不下太多,却又不敢轻易定论,“鲁妙子的机关造诣远非常人可及,常以星宿,卐字咒相辅相融,若真在这一处,定与这些脱不了干系。”
“是啊”,这些婠婠也早有了解,“杨素更是迷信,凭借几次上天示意便起了反心,如此人物,老东西要想安抚住他,定然要下不少功夫。”
“这里周遭皆有卐字咒的踪迹,可未免太过明显,紧密,我悄摸着去看了几处,那些怕只是虚幻一招,如今这里,也就只剩下一座曜马桥”,也就是她们目前所在。
“曜马桥”,师妃暄嘀咕着,视线不由得晃过这座桥,“人首马身,是星座,位置亦是卐字中心,难道在这里?”。
“桥下水流湍急,老家伙做事向来留有一线,若真在桥下,似又不符”,这才是婠婠纠结和在意之处。
经婠婠这一言语,师妃暄似乎抓住了些许苗头,留一线,难道会是?心中有所在意,却也没有开口,婠婠太过急切,她不愿让婠婠冒险,也不愿徒增起失望。
“莫要太过着急,若真在此处,定然逃不过婠婠的眼睛” ,便有所安抚。
这话,也就是师妃暄说,婠婠能听得进去,反而抱怨起肚子饿。
等着婠婠在小亭子坐下,师妃暄的身影已然消失,原本是要一同前去,只是临了感受到身体的异常,婠婠便喊着累,遣开了师妃暄。
竟觉得身子发冷,好似被内力袭击过一般,手撑着石桌,缓缓地,随着呼吸渐平,她才逐渐回复过来,一次一次的加重,令她觉得身体已变得陌生,心中则在意更甚,怕已是凶多吉少。
这时耳边却响起细微的响动,稍纵即逝,若非她一心在调理身体,耳目比寻常时还要灵敏,也未必能在一瞬间察觉。
“江湖上的人,果然还是喜欢躲躲藏藏”。
淡淡的嘲讽明显,随后便听闻到有些高亢的笑声,紧随着便见一男子从不远处的屋顶上飞下,手中的扇子轻摇着,等着走近,才露出他那张酷似小白脸的面孔,脸上淡淡的笑,令人瞧着泛恶心。
“多情公子也是独特,这大冷天还扇风”
侯希白,婠婠虽然笑着,心神却是一紧,对这个表面温和的男人,有种可怕的戒备,况且已从九江至扬州,竟还能遇见,着实无法令她安心。
“侯某身子强健些,倒是姑娘,好似虚弱了不少,难道是旧伤未愈?”,边说着,他不要脸地在婠婠前方坐下,手中的扇子也没停,时不时扇一两下。
“是啊,要不然公子来试一试婠婠”,无法断定侯希白究竟瞧见多少,但婠婠自问表现得应当不会过于明显,心里侥幸着,也许并没有被瞧见。
听这话的人,扇子猛然被收起,连道了几句,“不了不了”,又转而继续笑,“和美人相斗,还是婠婠姑娘这种大美人,谁会舍得。”
“能在这见到姑娘,便是缘分,侯某怎么舍得破坏这上天所赐”
这些话,婠婠听得已腻,在这期间她注意到,那个曾经跟着侯希白的女子并没有在此,若非藏得太远,那就是有别的图谋,她缓缓收回视线,“但愿不是这上天瞎了眼,送了孽缘。”
两人明显都在试探着对方,亦能感受到对方的警惕和打量。
“婠婠姑娘说笑”,但侯希白并不介意,他已顺利接近双龙并有所引导,如今需要引婠婠入局。
侯的语气和神态都不似虚假,就一眼瞧过去,还真有点像是婠婠多虑。
“公子深夜与我在此,究竟有何见教?”,婠婠不吃这一套,她并无理会侯希白的心思,也不想浪费太多在无关的人身上。
“见教不敢,只是你我皆是一路人,故而想来互帮互助些”
“婠婠可当不起侯公子这番用心。”
“当得起”,可侯希白却更不在意,甚至将合好的扇子放在石桌上,神情却正经起来:姑娘近来身子,可是越发难控了些?”,进而开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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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怕是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