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云潋刚想呵斥。
姬昭歌却浑然没察觉到他周身的低气压,兴致勃勃地追问,
“阿潋,那些人说你是瑶门出山人,真的假的?你们瑶门弟子,都像你这么好看么?”
“那千面人藏得那么深,你怎么看破的?瑶门真的有秘法能窥破天机?说来听听呗。”
“阿潋?阿潋??阿潋???”
他像个好奇宝宝,早把安分守己的承诺抛到脑后,问题连珠炮似的,吵得云潋头疼。
他终于忍无可忍。
在姬昭歌嘴巴还在叭叭不停时——
云潋指尖倏地聚起内力,
快如闪电,连点了姬昭歌肩颈几处大穴!
“阿潋——”
姬昭歌的身体瞬间僵住。
嘴巴滑稽地半张着,却再也吐不出半点声音。
他惊恐地瞪大眼,乌漆眼珠滴溜溜地转,「你对我做了什么?!」
“聒噪。”
云潋声音冷冰冰的。
他点了姬昭歌的定身穴和哑穴。
但想了想,感觉还不够保险。
万一半夜穴道自己解开了,这个人又来骚扰自己怎么办?
他再次抬手,补点了他后颈睡穴。
姬昭歌眼里的惊恐还没褪去。
强烈的困意便席卷而来。
他只觉眼皮越来越重,最终不甘地闭上眼睛,直挺挺倒了下去。
在他倒地之前,云潋伸手拎住他的后领,像拎小鸡似的,将他提了起来。
然后毫不留情地,将他扔到外间软塌上。
“砰”的一声。
耳根子,总算清净了。
云潋呼出一口浊气,重新回到床上,盘膝坐好。
很快,他便再次沉入深度入定。
一夜安稳。
第二天,第一缕晨光照进房间时。
云潋准时睁开眼睛。
他下意识朝外间看了一眼。
透过镂空雕花隔断,他看见软塌上,空空如也。
那个麻烦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只有那件借出的白色内衫,整整齐齐叠在塌角。
走了吗?
云潋微怔,旋即松口气。
走了最好。
这个大麻烦,总算识相了一次,自己走了。
他起身洗漱,收拾包袱。
路过软塌时,他瞥了一眼那件叠好的白衣,伸手想拿起。
可指尖刚触到布料,上面那人残留的体温,伴着一股恼人的熏香,瞬间缠绕上他的指尖。
云潋蹙眉,果断收手。
脏了。
不能要了。
他背上包袱,开门下楼。
大堂柜台前。
掌柜的正埋头算账,看到他下来,立刻笑得满脸褶子。
“客官,您醒啦?昨晚休息得可好?”
云潋没有回答。
只是将房钱和钥匙放在柜面上。
转身欲走,视线却无意间落在柜台角落。
一本账簿摊开着。
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昨晚客房入住情况。
除了他们那间天字号房标记「入住」。
下面好几间地字号、人字号客房,赫然全写着「空」。
云潋的脚步顿住。
昨晚,掌柜明明说客栈爆满,只剩最后一间了。
他……撒了谎?
图什么?
他倏然转过头。
面无表情地盯着掌柜。
琥珀眸中寒芒锐利。
掌柜被他看得心肝一颤。
糟了!账簿忘记收了!
“客……客官,还有什么事吗?”
他硬着头皮假笑,结结巴巴地问。
云潋盯着他心虚的模样,下颌线绷紧了一瞬。
算了。
何必跟一个老百姓计较。
反正那个人已经走了,今后跟自己也再无瓜葛。
他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快步走出客栈。
当务之急,是前往献城。
解决了一个千面人,名单上其他恶人却不知踪迹。
在瑶山时听师父提过,献城有位故友后人董一至,曾助师父铲除过奸恶。
或许……
他有线索。
行至城门附近。
正值守城小吏换班,几骑快马从他身边掠过,卷起漫天烟尘。
风中飘来他们闲谈的声音。
“哎,沧澜门那位姬公子,一大早又在城外施粥了。”
“可不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大善人呐!城西流民窝棚那一带,全靠他接济。这阵子过来投靠的人可不少呢。”
“都说姬公子以前是个混不吝,得罪人太多,才被废了功夫。如今倒转性,想着行善积德了?”
“管他转不转性,姬公子人俊心善,出手还大方。难怪城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都喜欢他呢!”
云潋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他们刚刚说……
姬昭歌在行善积德?
云潋心底掠过荒谬。
那个轻浮浪荡,玩弄女子感情的男人。
会是官员口中的大善人?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