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嵊山闻声，淡淡地看了过来。
他恰好与她对视，看不出什么情绪，轻飘飘看她，仅仅一眼，移开眼眸，没有一丝波动。
稍后，他侧头看向窗外，浑身心不在焉的劲儿，单手撑头，透着些许疲态。
何韵芷抿了下唇，还没等她想些什么，袁一琪大声喊她，“小芷！”
苏芸和陈园园估计在玩什么游戏，听到袁一琪的声音，齐齐抬头看她，喜于言表。
陈园园道：“芷芷！”
苏芸滑动手机的动作不停，见陈园园去打招呼，她忙中抽出一点时间冲她笑后，就又叨着陈园园，“你专心点好不？我又要掉分了。”
何韵芷笑吟吟，她见怪不怪，甚至觉得有些亲切。
这样的场景，就像她在荀都七中的日子。
“这俩无语死啦，出来也是玩游戏，也不知道出来干嘛。”袁一琪忍不住吐槽一句。
袁一琪右边是陈知源，左边是一堆摆放的旅行袋，她拿起座位上的东西，打算往另一个位置挪，想将左边的位置空出来，冲她歉意道：“刚刚光顾着和陈知源吵架了，没想到......”
何韵芷默默环四周一圈，袁一琪和陈知源坐最后一排，占满了座位。
苏芸和陈园园坐右边第一排的双人座，右边两个单人座位，黄维坐了第二个，正冲她笑呵呵，第一个单人是唐远，朝她点头，以示打招呼。
剩余的空位，只有第二排李嵊山旁的座位。
她压下心里的异样，打断袁一琪的话，轻轻笑着，“没事的一琪，我就坐这里。”
说着，她侧身在李嵊山身旁坐下，尽量忽略身旁的人，缓缓地吐了口气，捏紧衣角。
只是坐一起而已，没什么关系。
她不能把李嵊山当回事。
袁一琪惊了。
小芷这一波，怎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她本来还以为小芷真放下，现在感觉，更有鬼了。
想着，袁一琪转头向陈知源，她眨巴眨眼。
陈知源嘚瑟地噘嘴，看自家女朋友惊呆的可爱样子，俯身亲了一下袁一琪，悄悄道：“你看吧，小何都不介意山儿。”
袁一琪红着脸，瞪陈知源一眼，陈知源犯欠地又想亲一口，被袁一琪一手推开。
这边，虽然何韵芷在心里劝自己没关系，但是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坐在李嵊山身旁，她浑身都觉得不对劲。
她的注意力，总是时不时地被身边的李嵊山牵着走。
好烦呀。
何韵芷暗自懊恼，到达目的地起码还得好几个小时，她得做一些事情分神。
想着，她从自己的牛仔帆布挎包里拿出自己的耳机，轻手轻脚地戴上耳机后，她就打算装睡。
或许一开始睡不着，但是装着装着，就睡得着了。
她点开音乐app的“我的喜欢”歌单，闭上眼睛，将手机放在衣兜，侧头朝着另一边，倾斜着脖子，闭上眼睛。
不知过多久，她来了睡意，迷迷糊糊，半睡半醒。
全程间，李嵊山没转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专注地看着车窗。
透过车窗玻璃的反射，他看着歪着身子、睡了过去的何韵芷。
他眸色渐深，他伸出指尖，缓缓地上移，触碰到冰凉的车窗玻璃，指尖轻轻勾勒玻璃里映出的她。
他的动作，痴迷又轻柔。
先是她的侧脸，再是微乱的发丝，指尖在皱紧的眉间反复摩挲，像是这样，就能给她散去愁意。
恍惚间，他身体一僵。
是扑鼻而来的栀子香气，还有温软的触感。
李嵊山抿紧唇，微微侧头，何韵芷彻底睡熟过去，她脑袋无意识地往他肩膀靠了过来。
似乎觉得这般不够舒服，她拧起眉，鼓着唇，往他肩膀上蹭了蹭。
和三年前一样，像极一只小猫。
他哑然失笑，顶了下腮，有些无可奈何，嘴角扬起的弧度，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和三年前一样，他的心脏，又在这一刻乱了节拍。
他缓缓垂下眼帘，目不转睛地看她忽闪的眼睫，咽咽唇，喉结滚动，压下心底的躁动。
突然，何韵芷一只耳机滑落，说巧不巧，滑到他微握的掌心。
李嵊山微怔，轻轻抬起手，端详着手心的这只蓝牙耳机。
沉默了会儿，他侧身，轻轻低头，看着何韵芷近在咫尺的睡颜，他呼吸渐渐急促。
厘米之间，她与他呼吸交缠。
他垂眸，咽咽唇，忍着燥意，他拿起蓝牙耳机，塞进她耳朵里。
坐直后，李嵊山掩下心里的悸动，恢复往常的漫不经心。
不紧不慢地，他拉下一半多的车窗帘，遮住射来的刺眼阳光。
等何韵芷睡醒时，已经到目的地了。
醒来时，她没靠在李嵊山身上。
想到这点，她拍自己的胸脯，松了口气，这可真是万幸。
她一睡着，就喜欢靠着什么，不然睡不好。
这一路上，她睡得很好，估计是昨晚没睡好的原因。
一下车，袁一琪急哄哄地去找何韵芷，几个女生走一排，剩下四个男生，自然而然地走到一块。
陈知源拍着李嵊山的右肩，笑嘻嘻道：“山儿，给小何当了一路的人形靠枕，肩膀酸得不行吧？”
唐远附和，调侃道：“爱的负担，你懂不懂？”
李嵊山睨陈知源一眼，冷淡道：“滚。”无意间瞥到陈知源唇角的口红，快步走着，幽幽道：“先把脸擦干净再说。”
陈知源不明所以，摸了下脸，是亲吻间不小心蹭上的口红，袁一琪的。
“山儿这是咋了？”陈知源道。
唐远看着李嵊山走远的背影，抱着双手，了然道：“酸的呗。”他一本正经地说，“吃不到葡萄的，都这么说。”
酒店已经提前订好，何韵芷和袁一琪一间，苏芸和陈园园一间，其余四个男生，各自一间房。
恰好，何韵芷住的那一间，对面正好是李嵊山。
大家放下行李，就躺着休息，商讨着待会去玩什么。
这块酒店周围是专门的度假地，能爬山、能泡温泉，还能去海边。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何韵芷还是和之前一样，不怎么说话，笑着听她们你一句我一句。
出来玩，她都行，也没什么想法。
忽然，话题转到何韵芷身上。
陈园园疑惑道：“芷芷，你是不是和李嵊山在一块了啊？”
苏芸和袁一琪异口同声，呵斥道：“陈园园！”
何韵芷顿时涨红脸，手足无措，摆手否认，有些茫然道：“啊，没有，我们没什么关系。”
陈园园心里慌，脑子一时掉线，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语速又快又急道：“对不起啊，芷芷，今天看你跟李嵊山一前一后来，你靠着李嵊山肩膀睡了一路，他还没推开你，我就以为你们俩在一块了。”
都怪苏芸，一路上都和她说好甜！
陈园园恼得想打自己嘴。
这张死嘴，怎么什么都往外边说。
听到这话，何韵芷更是慌。
她靠着李嵊山肩膀睡了一路！？
什么啊......
“没有没有，小芷，园园就喜欢瞎说。”袁一琪笑呵呵，朝其余两人挤眉弄眼，“是不是啊大家。”
陈园园和苏芸连忙附和不停，唯恐何韵芷反感。
何韵芷看着她们三人慌张模样，心里一暖，柔柔笑着，乱跳的心渐渐平息，道：“我没事的，你们别这样。”
大家一块出来玩，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既然决定一块出来，她也不会别扭。
别扭也会忍着。
小插曲就这样过了，大家商量一番，她们决定先在酒店好好休息一晚。
她们先去泡个温泉，几个男生打算去玩桌游。
几人换好酒店准备的开襟系带浴服，就打算坐电梯往三楼去。
三四楼是男女分开的泉汤区，五楼是公共区。
等电梯的人很多，她们几人一出来，就看见陈知源那几个。
何韵芷一眼就看见李嵊山，她故作无恙地移开眼睛。
听着袁一琪他们讲话，她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她居然靠着李嵊山肩膀睡了一路。
真是尴尬。
她不久前才说，他们俩离远点……
电梯来了，没几个人，他们一行人进去，李嵊山恰好站在何韵芷身后。
何韵芷垂头，全身都觉得不对劲。
有点太近了。
似乎，她往后一靠，就能靠进他胸膛。
等电梯下了一层，外面站的一男一女，他们不顾里面人多，使劲往里挤。
何韵芷皱眉，小心翼翼地侧身，想要腾出空间。
其中一个稍胖的男人挤进来，一进来，抬手往大家身上推。
何韵芷眼看男人的手要碰到自己，紧紧皱眉，转了个身，想要避开那只手。
但，她好像躲不开。
下一秒，李嵊山直接把她拉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