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哑然，惊讶看黄姨。
顿了几秒后，她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李嵊山。
菜上完了，等王雁玉笑盈盈过来，让她坐着，她选了个靠近客厅的位置。
这个位置，和三年前是一样的。
或许因为她来了，王雁玉一直在找着和她说话，她觉得不自在，尴尬地接话。
李慕水看她几眼，时不时回应几句王雁玉。
至于李嵊山，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
这顿饭，吃得奇怪。
她专注地回应王雁玉时，一旁坐在主位上的李慕水忽然开口，语气平常道：“对了，小芷。”李慕水转头，看向她的方向，“现在这么大了，有没有男朋友？”
瞬时，王雁玉停顿，转头看了一眼李慕水，推了下他胳膊，不悦道：“这是人家**，你问这么多干什么？”王雁玉又冲她笑道：“芷芷别勉强，不想回答就不说。”
忽地，沉闷的声音打破僵局。
李嵊山重重地将指间的玻璃杯放在餐桌上。
何韵芷心惊，她眼睫一眨，咽咽唇，微微抬头，李嵊山直直地盯她。
一时间，异常沉默。
她捏紧手中的餐筷，看向李慕水，挤出一丝笑道：“李叔叔，这个不太方便说。”
很明显地，李慕水的脸黑下来。
王雁玉也愣了好久，但到最后，也没说一句。
李嵊山淡淡看何韵芷，垂下眼眸，像没事人似的夹菜。
李慕水和王雁玉都关注着自家儿子，看见李嵊山反应后，二人对视一眼，王雁玉的眼神，隐隐担忧。
晚饭过后，没过多久，骤然下起大雨。
何韵芷转头，抿紧唇，刚和王雁玉道别，就下起大雨。
实在有点糟糕。
雨势越下越大，压根没有减小的迹象，王雁玉皱起眉，“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回去？今天家里的司机都没在。”王雁玉看着何韵芷，翻着手机的通讯录，“我找个人来送你。”
何韵芷摆手，“谢谢王姨，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王雁玉瞄坐着的李嵊山一眼，对她道：“不行，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
“真不用，王姨。”她道。
李嵊山一直坐着，李慕水坐在他对面，李慕水瞥了一眼对面的李嵊山，笑了下。
他没见自家儿子在楼下待过这么久。
他活了大半辈子，自家儿子这点昭然若揭的心思，根本不用他多猜。
“还不去？”李慕水啄一口清茶，翻着今日的晚报，“你妈妈给你递话了。”
三年前，李嵊山对这姑娘就有心思。
三年后，在他看来，自家儿子的心思不减反增。
以他儿子那股“非她不可”的劲儿，他和李嵊山较真起来，估计只会落个两败俱伤。
既然如此，随他吧，他懒得管了。
李嵊山顶了顶腮，懒懒看了一眼李慕水，站了起来，往她们那边走。
李慕水侧头，看着李嵊山水的背影，笑着摇摇头。
正在何韵芷劝说王雁玉时，李嵊山慢悠悠地走过来，双手插兜，神情淡淡，“我送你。”
王雁玉暗自盯自家孩子一眼，他还真是稳得住。
何韵芷犯懵，正要开口拒绝，王雁玉先开了口，“芷芷，嵊山送你怎么样？”
她迟疑，眼睛在李嵊山和王雁玉的身上转悠。
按照刚刚王雁玉的那股劲儿，她拒绝肯定是不行的。
“那谢谢你了。”她硬着头皮，朝李嵊山点点头。
王雁玉看着一男一女走出门口的背影，和善地朝他们挥挥手，还不停地嘱咐着。
等二人身影远去，王雁玉缓缓松了口气，拍着自己的胸脯，直接往沙发上一坐。
李慕水瞧王雁玉一眼，摇着头道：“这小妮子有喜欢的人了，不是我家嵊山，你就死这条心吧，嵊山那小子傲娇个性，追也追不上。”
王雁玉哼笑，举起桌上一杯泡好的清茶，吹了吹茶，睨李慕水一眼，浅抿了半口，道：“巧了不是，我父亲对我母亲也是这么说你。”
李慕水哑言，偷瞅王雁玉，装模作样咳两声，像是没听到一样，没再说话。
车库就在李家的地下一层，他们俩没怎么淋雨。
何韵芷看坐在驾驶位的李嵊山，站在车门前犹豫了好久。
她正准备打开后车门时，李嵊山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淡淡说了句，“后车门没开。”
何韵芷噎住，装作没事发生，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她没张嘴说话，李嵊山也没说话。
隐隐约约间，她感觉，李嵊山好像又生气了。
何韵芷转头，看着车窗外的车流，透过覆满雨滴的车窗，她看到李嵊山冷冽的侧脸，她抿了下唇。
回想一下，李嵊山下午连带晚上，心情都没好过。
车道两边的街景渐渐熟悉，快要到大学门口时，何韵芷鼓起勇气，转头对李嵊山道：“就在这下吧，还剩一截路，我自己走。”
李嵊山停车，侧目看了她一眼。
她轻轻地说了句谢谢，迅速解开安全带，她另一只手已经按上车门的开门键。
李嵊山出声，冷不丁道：“等等。”
她转头，用疑惑的眼神看李嵊山。
李嵊山并没有看她，他垂下眼眸，俯身从储物箱里拿出一把没有用过的雨伞，递给她。
她垂头，看着那把崭新的黑色雨伞，目光一移，她的心一颤。
李嵊山右手手背有一条很明显地、长长的刀疤，似成血肉的颜色，却在手背上留下永久的痕迹。
李嵊山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青筋微凸，因为这条弯弯曲曲的刀疤存在，像是破坏了美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李嵊山再次出声，“拿着。”
慵懒又冷淡的嗓音，却不显不耐烦。
像是暴雨变成小雨，轻轻地从脸庞扫过，没一点不让人不适。
“谢谢你。”她忍着颤音，垂头接下雨伞，转身，打开车门离开。
李嵊山皱眉垂眸，看着自己右手上的伤疤。
她看着不舒服么？
他侧目，看着慌乱离开，头也不回的背影，自嘲地笑了声，单手拉开衣领，心里一阵烦躁。
等何韵芷撑伞到宿舍门口，她一开门，其余的三个女生直接围上来。
她们三人各自一句——
林雪惊讶道：“芷芷，这么大的雨，你居然没淋湿。”
周思雨一脸淡定，道：“姐，是不是极品送你的？”
夏鱼鱼看着何韵芷撑到阳台的那把黑伞，激动道：“我靠，芷芷！极品把你送楼下，还把他的伞给你啦？”
何韵芷被她们的阵仗吓了一跳，但她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含笑摇了摇头。
她转了话题，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对大家道：“今天没发生有趣的事情吗？”
三人异口同声道：“有！”
听到他们这么整齐的声音，何韵芷感到不妙。
夏鱼鱼太积极，拿着自己的手机，给她看，还在一旁绘声绘色说着，“论坛现在可热闹了，大家都说你是极品的女朋友诶，芷芷。”
何韵芷满脸疑问，反驳道：“他们在乱说。”
周思雨推推眼镜，从身后悄无声息地走过来，“还有人说你是极品隐藏的未婚妻呢。”
“哈哈哈，还有人说你俩青梅竹马，你是隐藏身份的千金大小姐，还分析得有理有据，我觉得这个太扯淡了。”林雪敷着面膜道。
何韵芷：“？”
真是越听越离谱。
几人嘻嘻哈哈，说到最后，周思雨问出了大家都最关心的问题——
“芷芷，你和极品真没关系？”
何韵芷看着面前三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想说的话一时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林雪看出她有话没说出口，“没事，不想说就不说。”
周思雨和夏鱼鱼听到这话，连忙摇头，都快摇成拨浪鼓了。
何韵芷抿了下唇，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我们......之前是高中同桌。”
她这话一出，夏鱼鱼和周思雨直接激动地叫出声，双双抱在一起，小声嘀咕——
夏鱼鱼道：“这可太好了，我们有好饭了。”
周思雨一脸得意，道：“我肯定不会磕到假的。”
看见她们这副模样，她顿时噎住，怎么这么激动？
二人又扭着她说半天，她支支吾吾说了些内容，夏鱼鱼和周思雨很满意，就放过她了。
好几天过去，又到李嵊山代课的日子。
平常，何韵芷不太记课表。
但这几天，她们几人全在她面前念叨这节课，她不想记住都难。
在寝室，当何韵芷准备去上课时，夏鱼鱼一个尖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林雪道：“怎么啦？”
夏鱼鱼悲痛欲绝，“极品好像请病假了，换了一个老师来上。”
听到这里，何韵芷拿书的手顿住，她思绪放空，想起了几天前的那场大雨。
是因为淋雨了吗？
“好饭没了。”周思雨叹气，推了推眼镜。
何韵芷沉默了会儿，突然，周思雨喊她，“芷芷姐，我这边弄到极品的电话号码，你要和他打个电话吗？”
这也能弄到？
她和她们说过，因为一些事情，她转学了，之前电话卡也被注销。
“不用了。”她挤出笑，重新挑了几本书，“我去图书馆学习吧。”
周思雨看着何韵芷的背影，看着手机屏幕，将号码发出去了。
她只是问问，号码肯定要发的嘛。
图书馆里，何韵芷不知道自己看了多少次手机，她烦闷地转笔，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反复纠结后，何韵芷放下笔，拿起水杯，打算出去接个热水。
等水的过程中，她咬紧下唇瓣，思来想去，决定打个电话，不然她心里不安。
在漫长的嘟声后，号码被接通——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