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好心情被这事搅和的糟乱,索性唐斯是个天生的乐观派,只消沉了片刻,就又活泼起来。

她换了身衣服,正把护照放进行李箱,夹在里面的东西轻飘飘的掉出来,是创可贴。

唐斯看了看创可贴,又看了看掌根擦破皮的地方...倏地一笑,这人瞧着挺冷,心还挺细。于是撕了创可贴往破皮处粘上,便出了酒店。

她在就近的旅游景点挨个打卡,差不多天色渐暗,逛到傍晚那阵儿才拎着一份打包的虾面又回来,倒不是不愿意在人家店里吃,主要是太热,唐斯对这地方的气候显然还不大适应,走几步路都能出一身汗,而且她这牙连个冷饮都不能喝,万一要是热晕过去,得不偿失,还不如老老实实搁酒店里吹空调。

这会儿穿着吊带热裤,边吃饭边跟林伊视频。

林伊觉得今天这人有点奇怪,兴致不高不说,脸还总避着摄像头,张口便问——

“屋里藏人了?”

“瞎说~你姐们儿是那样人嘛!”

“那你说个话脸老躲个什么劲儿?”

唐斯生活里朋友多,但大部分都是酒肉朋友,真正掏心窝子的也就林伊一个。

林伊从小乖到大,不像她是个傻大胆,唐斯怕她担心,原本不打算告诉她的,可经不住她问,躲躲闪闪更吓人。

“那我说了你别怕。”

“你怎么了?”

“被贼偷了,我追了那孙子二里地...”

“追到了?”

“没,我绊了一跤,把门牙给磕断了。”

嘴一张,把牙露给她看。

林伊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你胆儿可真大,当自己还在家呢?”

“我告诉你..我这也就是路不熟,要不然他准跑不了,你是没瞧见..瘦的跟猴一样!风大点都能把他掀翻!”

唐斯打小就不是个软性子,但凡有事她第一个就往上冲,用她的话说,管它能不能弄得过?先弄再说!林伊跟她一起长大,没少为她这种性子担惊受怕。

“反正那孙子的脸我是记住了,他最好小心着点,别再让我碰着!否则铁定给丫挺的送局子里蹲号去!”

“算了,钱被偷就偷了,你人没事儿就行。”

林伊劝她异国他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回头因小失大,咱不较那个劲儿。

话刚说到这儿,唐斯就听林伊那边响了下,紧跟着又见这人叹气。

“怎么了?”

“王瑜说她休假申请没批下来,这个月回不来了。”

“又回不来了?我说你俩都多长时间没见了?”

王瑜是林伊的初恋,上学那阵儿两人是情侣典范恨不得天天黏一起,后来毕业工作矛盾就出来了,王瑜要林伊跟她南下,可林伊家在京北既是独女又没出柜,哪能说走就走?跟父母怎么交代?头两年王瑜还总闹分手,每回都是林伊哭着去求,这几年不知道是异地惯了..还是怎么了,分手是不再提了,就是每次答应了回来,临到头全变卦。

林伊说她工作忙,但唐斯觉得忙根本就是借口,其实王瑜就是逼林伊去找她,欺负林伊性子软好拿捏,说几句好话哄一哄就翻篇,这要换成自己早一脚踹了,都是女孩...谁迁就谁啊!

“咱们别说她了。”林伊摆摆手,问唐斯,“那你身上没现金怎么办?”

“谁说我没有。”

“你卡不是也被偷了吗?”

唐斯吸溜了口面条进嘴,又瞥了眼掌根处贴着的创可贴..还是防水的呢,随即放下筷子,捞过手机盘起腿来——

“你还记得我跟人去酒店的事儿吧,我就是跟她换的现金。”

“那个斯文败类?”

“这话怎么说的,那是误会,是人家好心怕我一个人在酒吧出事,才领我去酒店的,人家压根儿就没碰我。”

“那她绑你?”

“是我喝醉了撒疯挠人..还到处乱跑,人家没辙才出此下策。”

林伊听着唐斯一口一个人家,丁点没有之前恨不得弄死丫的架势,眯了眯眼——

“你...”

“你别瞎琢磨昂,我没跟踪人的变/态嗜好,她是个牙医,给我补牙的就是她,你说这不是赶巧了嘛~我就在手机上那么随便一搜...她就从石头缝里冒出来了~”

唐斯边说边偷摸笑。

林伊瞧不过眼——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居心叵测的女/流/氓!”

嘿嘿!

——

——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自己。

就算是个一事无成富二代,也要无成出自己特色来。

唐斯溜着口哨,觉得自己这套核心思想价值观特别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

但这也就是她妈唐柳颐不在边儿上,否则保准要给她脑袋上拍一巴掌。

唐柳颐要强,无论做什么都要争第一,可争到最后,偏偏在唐斯这个亲女儿身上栽了跟头。

“家里这么好的条件,你就不能争点气?!”这话唐柳颐常挂嘴边,有时候实在气的没办法,就骂她:“要没我这个妈,你早去要饭了!”

唐斯起先还跟她妈争个高低,后来说得多也不争了,因为唐斯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在她妈眼里也还是烂泥扶不上墙。

她闹不清她妈高标准的背后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但也不想费功夫去琢磨,父母和子女之间的矛盾是天生的,她想让你成为她,就必须拒绝让你成为你自己,久而久之叛逆对抗,最后剩下的只有争吵。

好比一件湿透的棉袄,穿上冷,脱下来也冷。

要不怎么说,大多数东亚家庭的孩子终其一生所追求的不过是逃离。

可有一点,唐斯打心眼里不同意,就算没有唐柳颐这个妈,她也不可能去要饭。

她脑子不赖学习也不差,她妈手眼再通天,也没在她考学上操过心,唐斯书柜里头的文凭是她自己凭本事拿下的。

说到底,只是缺了一颗奋进的心。

——

今天唐斯睡到自然醒,掀了被子跳下床,速速给自己冲了个热水澡,再出来的时候,手贴到窗户玻璃上,那热度是穿透掌心的燎人。

这会儿换好衣服,捞过台面上的防晒霜往脸上涂抹均匀,又拿过唇釉刷了两刷,两片嘴唇顿时肉嘟嘟的晶亮起来。

齐活!出门!

提前打好的车已经等在酒店门口,唐斯左摸摸右摸摸,有了上次前车之鉴,她现在学聪明了,再不背包了,甭管去哪儿...东西全给她随身装,再要丢..那除非她把自己先丢了。

车开了没多会儿,就到了地方。

是一间草屋酒吧,坐落在沙滩海边。

遥望过去,海天接连一色,草屋酒吧缀在其中的一点,随着没有边际的碧蓝水波起伏荡漾。

刚在吧台坐稳,里面酒保便冲她点了个头,操着口不熟练的中国话——

“还跟昨天一样?”

“一样。”

唐斯话音落下,一分钟不到酒保推来一杯淡黄色的饮品,冰块在杯身摇晃,杯口插了片柠檬做装饰。

这酒什么味都没有,喝再多也不会醉人,因为它无酒精。

唐斯来这好几天了,她等人,那人是当地有名的包打听,她在之前做足了功课,知道那人平常就在此地混迹。

可惜,几天过去,柠檬水喝了不少,那人却连个人影子都没见着。

唐斯这人热闹的时候..跟叮她的黑蚊子都能侃半小时;安静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周围人声喧嚣,俊男美女来来往往,她也就独自坐着...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连着四杯柠檬水下肚,从天光大亮坐到暮色四合,又从暮色四合坐到夜影憧憧。

唐斯觉得今天应该又没戏了,便打算走人。

她手摸进兜里,掏出一张现金递过去——

“买单吧。”

等着找零的空当儿,唐斯侧转着身到处溜眼,她怕自己别有遗漏,别人家来了自己没看见,左盯盯右望望,巡了一圈终于死心,再扭回头来的时候却跟拐角卡座里一对琥珀色的冷眼对上。

那不是盛宁吗?

盛宁不是一个人,她是被况厘逼着来的,连推了三四次,再拒绝就有点说不过去,她们是朋友,对朋友不能这样。

况厘说这酒吧不像别的那么闹腾,就几个民谣歌手自弹自唱,最多就是外来游客加些本地常客,况且她们也不是来喝酒,今天有沙滩烟火秀,主要是为了这场秀。

这会儿,台上的民谣歌手收了吉他,换了重金属摇滚乐,酒吧里的人都跟着一起又跳又叫,盛宁被吵得头疼,好死不死吧台旁边那人还冲她咧嘴笑,顿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盛宁挪开目光,从卡座里站起身——

“我去下卫生间。”

说完,便走出了酒吧。

这边,唐斯拿了找零,麻溜过来,生怕慢一步,那人就不见了,她在拥挤的人群中左闪右避,一边抬手跟门口招呼,一边又跟挤她的人喊借过,喊完心里又想笑——难不成被林晓传染了?急个什么劲儿啊!

挤出酒吧,沿着木板铺设的小径,唐斯放眼望去,就见盛宁站在沙滩上,四周灯光印着她,这人穿的一点都不像来酒吧喝酒的,还是一贯的黑白色调,明明是她跟这地方格格不入,但隔着摇摆的人群看过去,她却像一株遗世孤草,仿佛是这地方扰了她的清净。

分明就是一副谁都不愿意搭理的冷淡样儿,可怎么就是那么招人眼呢?

唐斯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子毛病...她以前明明不吃这套的!

抿嘴笑着,快步走到盛宁身边,立马迫不及待的跟盛宁打招呼——

“这么巧啊,你也来喝酒?”

盛宁看了她一眼,既不说话,也不点头,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人,颇有点审视的意味。

愣是把唐斯看的都心虚起来,她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还扭头朝旁边反光玻璃上检查了一番...什么也没有啊。

一般来说,你热情打招呼,对方正常情况下都应该有所回应,如果不回应?要么是她瞎,要么就是人家压根儿不想理你。

盛宁肯定不瞎,眼珠子还动呢。

那就是第二种了,这人不想搭理自己。

可她为什么不想搭理自己?

她们不是相处的很愉快吗?

唐斯没闹懂眼下这是个什么情况?又跟盛宁笑了笑,心里却在想...这人指定有点毛病。

她以为不把话说出来,人家就猜不到,却不知..盛宁早把她看透了。

“你在骂我啊?”

“我没有!”唐斯嘴比脑子快,更加变相确定。

她有点后悔了,闲的没事干跑出来跟人打什么声招呼啊,找怼呢不是…

而且她连为什么被怼都不知道。

要不是看在盛宁之前帮了她的份上,唐斯说什么也不忍..铁定冲回去,可到底人家帮了自己,气势上就矮了那么一截儿。

“那您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正欲转身,盛宁目光突然凌厉起来,是跟这人不熟,但多少也算有交集,况且自己还比她大,社会责任的道德感让盛宁没法置之不理。

唐斯被她看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瞧着挺斯文瘦弱的人,怎么生了副这么厉害的眼睛,她觉得自己成了一副被钉在墙上的排骨架子,那钉子就是盛宁的眼睛。

“我发誓..我真没骂你...”

“你跟我过来”

凭什么?

唐斯头回这么言行不一,心里说你凶什么?两条腿却听话的跟过去。

要知道,唐柳颐的话,她都没这么听过。

两人径直走出沙滩,直到到柏油马路盛宁才停下来,见她被风吹的满脸乱飘的头发,又低头取下右手腕上的黑色头绳递去,冷声道——

“绑起来。”

“哦。”

唐斯把头发绑好,又抬手把两边的碎发捋到耳后,再抬头,便对上那双清冷严肃的眼睛,她看见面前人的张了张嘴,声音穿过风声灌进自己的耳朵里。

“撒谎有意思吗?”

唐斯懵了一下,看着这人一肚子糊涂账:“我撒什么谎了啊?”

“你告诉我你是遇到小偷被偷了卡,我才答应帮你的,现在转头你就跑来酒吧喝酒,你到底是着急没有现金用,还是着急喝酒的时候怕人家酒吧只收现金?”

盛宁不介意对陌生人的慷慨帮助,但她介意帮助一个打着可怜幌子的旗号,其实是个满嘴谎话的酒鬼。

“不是,谁骗你了?我就是被偷包了啊,而且我门牙都磕断了,有人故意磕断门牙来装可怜的吗?再说..我要是真的存心骗你,我干嘛把护照主动抵给你?等着你抓我现行?我有毛病啊?”

唐斯莫名其妙被人劈头盖脸的一通质问,顿时也来了气,她凭什么这么说自己?自己把她当朋友才过来跟她打招呼的,不理就不理吧,张口就说自己是骗子,全天底下就没遇见过她这么离谱的一号人!

“我是成年人,我爱去哪儿去哪儿,爱怎么喝怎么喝,用不着你管!”

本来是想回酒店的,现在...不回了!

说完,唐斯转身就又要往酒吧走。

腿还没迈出去,胳膊猛地传来一股力道,顿时又把她给拉了回来。

是盛宁,抓着她的胳膊不松手。

“你给我撒开!跟谁耍流/氓呢?”

盛宁不松,抓的比刚刚拉她的时候还要紧,板着一副脸,声音依旧冷清——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爱几点几点!你给我撒开!”

唐斯用力挣了挣,发现丁点用都没有,这人的手跟焊在自己胳膊上似的那么紧,瞧着挺瘦的人,哪来这么大劲儿?

“你到底要干嘛?”

“十一点了,再晚不安全,你现在应该回酒店。”

盛宁拉着她,不由分说的就把人往路边停着的出租车旁拽。

她没觉得自己做错,她是真的为这姑娘着想,晚上十一点,别说她一个人生路不熟的外地人,哪怕是熟门熟路的本地人,都应该回家了,况且她一个单身女性又是亚洲面孔,就算不跟上次一样喝到烂醉,也难保不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的猎物。

但凡盛宁把这话说出来,唐斯都不至于跟她急眼,可偏偏这人什么都不说,又冷着张脸,唐斯被她抓着胳膊挣又挣不脱,火气噌蹭直往头顶窜。

“你是太平洋来的吧?管天管地,还管我几点回家呢?!”

“所以呢?你是打算今天晚上又喝到烂醉然后留下过夜?”

盛宁一句话,把唐斯浇醒了,她终于闹懂了这人什么意思,说自己是骗子还是好听的,其实她根本就是想说自己是个作风不检点的酒鬼!

自己不就是喝醉了那一次被她给撞见了吗?怎么就成了会到处胡来**的人?

唐斯肺都要气炸了。

先前还觉得自己遇着了个好人,交到了个朋友,现在看来全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背地里人家都不知道怎么看自己的?

算个屁的朋友!

“你不用拽着我,我自己有腿会走。”

唐斯停在出租车前,拉开车门又嘭的一声关上,挺直身子看向盛宁——

“我告诉你,我今天来这儿是有正事的,至于什么事我没必要告诉你,但是我一滴酒都没沾,我喝的是柠檬水,你要是不信,你去问那个酒保,我没有义务自证!”

“还有你别以为你板着副脸我就怕你,你拿有色眼镜看人!因为一次意外,就对别人妄加揣测下定义,你以为你自己有多正直吗?!”

“姑娘喝大酒怎么了?酒吧开着不就是让人来喝酒的?你不怪那些趁姑娘喝醉趁机钻空子的王八蛋,反倒怪一个受到伤害的姑娘,在我看来,你的这些行为和那些王八蛋统统一个样儿!”

“不对!你比王八蛋还王八蛋!”

唐斯嘴跟机关枪似的一通突突,中间连口气都不带歇,说完扭头就上车,大力摔上车门,她把车门当成盛宁,恨不得拿车门夹死她,气鼓鼓的跟人司机说——快开,赶快开!

一眼都不想再看那人。

盛宁站在原地,先是皱了皱眉,然后拿出手机对着车牌号拍了张照片,随即才有些回过神儿来,她刚刚是在骂自己吗?

唐斯说话说的快,京北腔儿就带出来,盛宁眼睛耳朵全跟着她的嘴,也还是有些地方没听清,不过...王八蛋那句她倒是听懂了。

此刻人也有些发怔,真没有轻视她的意思,真的只是担心她的安全,而且自己从头到尾不都在跟她好好说话吗?怎么就吵起来了?

盛宁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她认为成年人之间没有什么事是沟通解决不了的,如果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两次不行那就三次,多沟通几次,总是能说清的,可像唐斯这样急赤白脸的...她真的是应付不来。

明明自己是为了她好,怎么就成王八蛋了?

一回头,盛宁就看见况厘,抱着胳膊冲她笑。

“我看你半天没出来,以为你走丢了,没想到..你还会跟女孩吵架呢。”

“我没跟她吵。”

“没吵人家骂你王八蛋?”况厘笑出声,她站着半天了,算是目睹了全过程,难得能看见盛宁吃瘪的样子,“你也真是,担心人家不能好好说啊?就冲你刚刚那话,别说人家,换我都要骂你。”

见盛宁不应她,况厘朝着刚刚那车驶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啊...”

“我要是说我跟她不熟,你信吗?”

“不信。”

“为什么?”

“不熟你管人家呢?还拍车牌号。”

“那你就当我多管闲事吧。”

话说完,盛宁驱车离开。

这边,唐斯坐在车里,哪怕刚刚把人突突了一顿,可现下自己却也没好受到哪去。

她觉得自己真倒霉,打从到这地方起,就没一件事顺心,先是大雨,再是偷包,再到磕断门牙,现在又被当成烂人,自己做人到底是有多失败才能这样?

想着想着,鼻尖就忍不住发酸。

看着车窗外纵横交错的街道,灯火霓虹的光影,三两成群的路人。到处都透着热闹,可她只觉得冷清,因为这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再大的热闹也是陌生,也与她无关。

她想外婆了,也想林伊了。

不过,到底是二十五岁的年轻姑娘,是青春与勇气能打败一切孤独的年纪,她只允许自己脆弱了两分钟,等先前的鼻酸劲儿过去,心头窝着的火又唰唰地冒上来,抬手就往脑门上啪的一拍——

光顾着突突她了,合着自己平白无故被扣了屎盆子,连句对不起都没捞到?

这成什么?这不成冤大头了吗?!

越想越气,越想越冤。

到了酒店,气还没消。

她浸在这事里,手机响了连看都不看,拿起来一接,语气发冲——

“谁啊?”

“呃...您好,请问是唐小姐吗?”是牙科诊所的工作人员,打电话提醒她明天按时复诊。

唐斯赶忙掐起喉咙,软下声音跟人家答复。

等挂了电话,又往脑门上拍了下,自己真是被气糊涂了,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不过...七天了吗?

唐斯拿过手机看了眼日期,还真是,一个没留神儿,日子竟然过得这么快?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这样的话...那明天自己岂不是又要和她见面?

晚上才吵的架,第二天又见面?

一般她跟人吵完架,都是再不见面的那种,像这样追着赶着的接趟儿也是头一份。

倒不是怕她什么,就是烦。

唐斯纠结了会儿,脑子捋了下关系,首先自己没欠她,钱是换的..又不是她白给的,第二,自己是患者..是去看牙的,她要是再敢跟自己使绊子,那自己就投诉她!不投别的就投种族歧视!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想完这一出,唐斯心安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八成是她那一百年都不动一次的脑子,用在了跟个都不算怎么熟络的女人身上较劲儿,让她觉得特没意思。

可唐斯是谁呢?

管她有没有意思,总之自己绝不可能吃这个哑巴亏!

真不得了喂~

异国他乡跟个外国人吵架,你也算是出息了。唐斯鼓励自己为国争光,随即扯过被子蒙住头,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轻拍着自己肩膀,像哄小狗似的哄自己入眠。

养足精神,明天battle高低再赢一局回来!

...

另一边,盛宁刚到家没多久,这会儿才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手机里牙科诊所发来的消息——

「盛医生,按您说的已经通知了唐小姐明天来复诊」

「好的,谢谢」

周六好呀~看文愉快[爱心眼]

盛医生除了禁yu以外,其实内里有点闷烧的(褒义)。

小小肥章双手奉上,求求求求求评论[垂耳兔头][垂耳兔头][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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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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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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