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说,我出生那年正逢冬天,大雪漫天,所以给我取名雪漫。
我是家中唯一的孩子,所以母亲把我视作掌上明珠看待,而父亲虽爱我却十分严厉,从小就教我为人之本之类的事,但是我喜欢什么,他们却都会满足我。
而我那时年幼无知,又太过任性,总是偷懒不好好练功,以至于每次都被父亲罚。
而母亲总会在我被责罚的时候出现护着我,我却总是躲着母亲身后。
“漫儿还小,你不要对她太过苛刻了”侯轻烟轻轻安抚着身后的雪漫,眼神却看着眼前那个站着的高大的男人身影。
“身为未来慕容山庄第三十七任护法,不好好练功,日后如何担任重任”任无眠衣袖一挥,依旧一副铁面无私,冷冰冰的威严模样。
任雪漫抓着侯轻烟衣裙,任性的说道:“我才不想当护法”
声音虽小,但还是被任无眠听见了,“还敢狡辩,罚你去后山面壁思过,再抄一百遍逍遥游,不抄完不许下山”
“我讨厌爹爹”任雪漫哭闹着跑走,但她仍旧没有逃过去后山罚抄的命运。
三天后
当任雪漫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已是三天后,此时天已入冬,今年还下起了雪,这是任雪漫出生后看的第一次雪,她异常兴奋,在雪地里奔跑嬉戏,完全忘记了她被父亲责罚的事。
白雪纷纷,如柳絮随风飘向各处。
身穿粉色衣裙的小女孩无惧风雪的寒冷在洁白的雪地上奔跑。
这样一副完美如画的场景,女孩的脸上只有稚嫩无邪的笑意。
侯轻烟站在落满白雪的竹亭内,看着自己的女儿如此,不由欣喜的露出浅笑。
“三日后,便是小姐的十岁生辰了”婢女小桃梳着任雪漫柔顺的秀发,一脸灿烂的说着,可任雪漫却丝毫高兴不起来的样子,她手中正拿着一朵开的正盛的荷花。
冬日是没有荷花的,这是侯轻烟以灵力所养送给她的,所以终年不败。
小桃看出了她的心思,便道:“夫人他们一定会赶回来的”
就在前日,沧桑村的百姓来此求助委托,希望能派山庄弟子下山收服妖怪,任无眠和侯轻烟听从掌门指令带领众弟子下山,至今未归。
三日后的生辰日,任雪漫静静的等待着父母归来,可是她等来的却不是回来庆祝她生辰的父母,而是白布染血下躺着的两具冷冰冰的尸体。
任雪漫本是满心欢喜与期待,可如今却只是愣在原地。
看着眼前聚集的人群,她抬起脚,一步一步的踏入大厅,靠近那个让她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地方。
周围之人众说纷纭,慕容庄主更是悲痛欲绝的坐在大堂上。
“那狐妖当真厉害”
“是啊!连护法长老都…哎!”
“可怜了雪漫还那么小”
“那该死的狐妖就该杀绝”
同情的,惋惜的,愤恨的,各式各样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围绕在她身边,可她却只是跪在那尸体旁,轻轻的把白布给掀开,白布下是一对夫妻,那是她的父母,和平常一样,没有变化,只是闭着眼睛安静的跟睡着没什么区别。
“阿爹,阿娘,你们为什么要在这睡觉啊!”
“这…”所有人看着,没有人再吭声。
任雪漫像往常那样抓着侯轻烟的衣角:“阿娘,这个是你送给漫儿的,是你最喜欢荷花,我保护的很好,你起来看看好不好”
稚嫩的声音却带着浓浓的哭腔,让人听了既心疼又难受。
“…雪漫”有位弟子终于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可是她仍跪在原地,强忍着泪水,还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阿爹,你让我,让我背的逍遥游,我已经会背了,我背给你听”
“雪漫,你爹娘已经走了!”那女弟子终于上前准备拉走她,因为她再也见不得如此一幕。
任无眠夫妇去世的消息以成事实,每个人都很难过,任雪漫也一样,甚至她根本不愿接受。
“没有,我阿爹阿娘只是睡着了而已,他们在生我的气,是我不听话,不好好练功读书,爹,娘!”
任雪漫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慕容大堂,满堂皆是仙家子弟,却在听到一个年幼的小孩哭声束手无策。
浓重的压抑感布满慕容山庄。
“我爹娘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妖,是那做恶的狐妖”
第二日任家夫妇下葬,任雪漫没有去现场,而是一个人躲在练剑厅里练剑。
往日父亲所教,她不是厌烦就是敷衍了事,如今却认认真真的练习起来。
年少不知温暖珍惜,如今后悔莫及却再见不到昔日熟人。
从那以后,任雪漫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认真修行,苦修剑法,每每比试,总是拼尽全力,下山除妖时,更是不会心慈手软,干净利落。
也是从那时起,慕容山庄的人再也看不见昔年那个天真纯爱的小女孩,而是如今强装坚强的任雪漫。
八年后
日暮倚修竹,在最后一根竹子倒下时,任雪漫已是大汗淋漓,她抬起手臂擦了一下脸颊的汗水,眼神坚定不移的抬头仰望不远的那一轮明月:“爹,娘,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