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第一次塌房，没想到竟是物理意义上的……”
杨安贞望着远处的废墟，讷讷开口。
还有点晕乎的梁曼看看废墟，又看看封满袖。
梁曼震惊。
梁曼不解。
梁曼勉力压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疑问。
未耽误太久，封满袖等二人稍缓过来后便道：“我们去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了。”
此时，飞扬的尘土已经散尽，三人行至废墟近处，就着被震动干扰而闪烁个不停的路灯看清了正在废墟上扒拉的几人。
只有七人。
不在的三名玩家估计凶多吉少。
“靳禾，这里！”佟鹤扬在一处断裂的砖墙边冲几人高兴地挥手。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其他玩家也看到了从远处走来的三人。
李约宋惊讶道：“你们半夜出去了？”
他们逃出来后没见到隔壁的三个女玩家，还以为她们也像那三个男玩家一样被埋在废墟下了，没想到还好端端地活着。
封满袖敷衍道：“啊对，冻得睡不着，出去运动了下。”
杨安贞和梁曼跟着点头，表示确实是这样。
既然大佬懒得解释，她们作为被救的对象自然不会去拆台。
杨安贞看了看在建筑残骸上忙忙碌碌的玩家，疑惑出声：“是在搜救不在的那三个人吗？这种事是不是直接打电话让专业的人来比较好？”
佟鹤扬满脸愁苦道：“不是搜救他们，那三人是直接在我们眼前被水泥板砸死的，绝无生还的可能。现在主要是一些逃出来的人没来得及拿上背包，证件钱财食物什么的都在里面，周哥让大家自己翻翻废墟看能不能找到。”
“还有那三个已经死了的玩家，”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悄悄冲杨安贞眨了下眼。
“现在几乎人均负资产，周哥说那三人里有一个还有没花完的钱，反正人已经死了，把他的包挖出来，大家还能分一些钱。”
接到他的暗示，封满袖和杨安贞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防人之心不可无。
现在众人缺钱缺吃少穿的，已经到了要扒死人物品的程度了，而他们三个人人均四五百的钱包一旦被其他人知道，说不准会发生什么道德沦丧的事情。
因此，尽管佟鹤扬是背着背包逃出来的，现在也不得不装模作样地和众人一起在废墟上翻找着。
封满袖又小声向他打听了下隔壁那声惨叫是怎么回事。
佟鹤扬也没质疑为什么大佬的问题和她向众人解释的理由自相矛盾，同样悄悄对几人道：“叫声是那个叫代学林的玩家发出的，大家逃出来后，他一直说自己的对床不是人……是鬼！”
鬼？
三个自小受科学世界观熏陶的女生呼吸一紧。
封满袖更是瞪圆了眼睛，不自觉地咬紧了下唇。
杨安贞见状惊奇道：“大佬，你…怕鬼？”
闻言，封满袖忽略自己从小到大捂眼“看”鬼片的事迹，轻咳两声道：“还好。”
谦虚。
绝对是谦虚！
真是越优秀的人越谦虚！
三位同伴低头看着个子最矮的封满袖，一脸“我就静静地看着你扮猪吃老虎”的微妙表情。
明明是讳莫如深的语气，却愣是被三人解读成了高手的高深莫测。
封满袖赶紧拉回话题：“那个这不重要，我看他对床不是好好地在那挖废墟吗？”
佟鹤扬：“是呀，他对床正常得很，对玩家的各种问话都能答上来，大家都觉得是代学林神经紧绷看花眼了。”
之前周子轩科普过，就像来时的大巴车司机一样，与游戏相关的讨论会自动屏蔽NPC，因此也杜绝了冒名顶替情况的发生。
这时，周子轩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从废料堆上跳下来，招呼众人道：“天快亮了，没找到的也别找了，先一起去找个日结工资的活干着。”
袁信迟疑道：“周哥，我咋感觉刚才的事故不太寻常呢？咱们……还能安全地出去工作吗？”
这次的塌楼和之前的小打小闹完全不一样。
其他人虽然嘴上没说，但其实都有和他一样的隐忧。
周子轩安抚道：“游戏肯定会有危险，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危险会越来越强，不是你想避就能避的。”
“所以工作还是要找，不然没有收入来源，无法维持基本生活所需，危险又日益严重，没有人能撑下去。”
一旁默不作声的封满袖联想到之前的火灾报道，一些一直环绕在心头的迷惑渐渐褪去，露出隐藏在迷雾之下的真相。
压下眼底的若有所思，她对众人道：“我建议接下来最好不要像这样聚在一起行动了，每名玩家都身负事故体质，我们聚在一起，人数越多事故越大。”
此话一出，四下皆静。
周子轩鄙夷道：“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你一个人的无端猜测。”
封满袖满脸和善道：“你说得对。”
还不等男人继续呛声，便见少女从裤兜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废纸团？
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封满袖将纸团展平，指着其上的文字让大家看。
根据材质和内容，纸团的原身应该是一张报纸，却不知被谁暴力地撕扯成了两手之大。
参差崎岖的边角、布满划痕皱纹的纸页，都在诉说着这片残缺的报纸一角经历了怎样的坎坷。
待看清其上的文字信息后，玩家们一时还不知是何意，毕竟只听过一耳朵的30个人名，很难留有印象。
宋方不解，“火灾事故？这和你说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封满袖指着几个人名道：“他们是没回来的那12个玩家。”
这样一说，玩家潜意识里的记忆便再次显现。
话已至此，无需多做解释，这名单背后的含义众人纷纷不明觉厉。
代学林对铺恍然：“你的意思是，那十二个人之所以遇到煤气爆炸这种避无可避的事故，是因为12个事故体质聚到一起，诱因不断累加的结果？”
宋方：“类似于叠buff？”
封满袖颔首道：“本来我也不确定，但眼前的废墟已经为这一推论增添了佐证。”
13名玩家住到一起的“效果”，与那12个人齐聚人事公司的“效果”可以说是平分秋色。
只不过前者已经有所提防，因此伤亡没有那么惨烈。
梁曼沉吟道：“那12个人应该是想着先把收入来源搞定后再去打探消息，所以在咱们分散后才去了人事公司，没想到……哎。”
沉默中，袁信和李约宋将目光给到了周子轩身上，无声地询问着他的意见。
按眼下的情形，周子轩先前给的随时间推移危险越大的说法肯定站不住脚了。
周子轩冷嗤一声，不怀好意道：“我倒是比较好奇，你从哪搞来的这张纸？这可是当天的新闻，就算只是别人撕掉的废纸，也不是轻易就能遇到的。”
话音一变，像是鹰隼盯住了草丛中的猎物：“还是说，你付出了什么我们大家都没有的筹码，才换到的？”
短短几句话，便把刚刚共享完信息的封满袖驾到了火堆上烤。
封满袖继续微笑脸，不慌不忙道：“报社附近的垃圾箱里，有很多这种因为错字语病之类的问题而被丢弃的废稿。”
“这废纸团还是我们三人翻了许多废纸屑才发现的。”
默不作声旁观了许久的佟鹤扬这时赶紧发声：“没错，我生前在报社工作，印刷当天的报纸时难免不会有一些问题成品，只能扔掉了。”
刚才封满袖把那纸团展开时，佟鹤扬和杨安贞就认出来了，那分明就是今天下午几人才看过的花临日报，只不过当时只看了头版头条，并没有接着去看其他信息。
虽然惊讶，但他俩都机智地没有表现出来，终于在此时成功地跟大佬打起了配合。
杨安贞附和道：“我们本来想跟报社的工作人员打听消息，毕竟他们每天都接触大量的信息，但谁知道口风都挺严的，放弃后又看见垃圾桶里的废纸挺多，就去碰了碰运气。”
封满袖在心里为二人默默鼓掌。
精彩！
这背景圆得都不用她再继续瞎编了！
语毕，众人基本都信了个八成，纷纷感叹着他们仨的神奇运气。
周子轩见状，只得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谁要脱离队伍就赶快离开，不要在这耽误！”
闻言，封满袖打了个招呼后便离开了。
佟鹤扬和杨安贞紧随其后。
“还有吗？”
周子轩眯眼扫视一圈。
剩余玩家神色踌躇间竟是无一人敢擅自脱离队伍。
他们虽然已经相信了封满袖的话，但作为没有任何游戏经验的新手玩家，仍然缺乏独自行动的勇气。
虽然人多了后，事故大是大了些，但只要提高警惕，说不定死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呢。
就像这次的塌房，自己不是也活下来了吗？
周子轩阴鸷地看着前方远去的背影，抚摸着右手掌心显现出来的文字。
“献血”
这是他用道具从对方身上重要性最强的副本物品上套取出来的关键词。
他才不信什么在垃圾桶里翻找的说法，这个何谨十有**是有了什么重要筹码或情报不想告诉别人。
看来，这医院是必须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