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骇山庄第一次举办宴会是杰森和芳达给塞西尔筹划的生日晚宴,那天阿奇第一次见到他的潜在情敌阿贝尔加,诺丁.劳瑟和塞西尔一见钟情,洛维莎.巴尔克利疯狂调戏克肯,小本和史洛普打得不可开交。
回想起那天的热闹场景时杰森变得格外伤感,他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三只小蝠怪坐在他身前的矮桌边沿。
“主人,谢谢你带我们出门,这地方可真大啊。”法里皮诺搓着小爪子说。
“伟大的主人,为什么你如此悲伤?发生了什么?”葛里菲兹问。
“伙计们,我有话要跟你们说,”杰森好似不忍开口,他拧着眉头,压低身体凑近小蝠怪们说:“芳达告诉我,你们其实是可以长大的,生活空间越大,你们就能长得越大。”
“大?多大?”
“她见过的那只比人还要高。你们之前一直生活在狭小的玻璃罐和假书盒中,然后是我的花房……抱歉,那阻碍了你们发现真正的自己。”
小蝠怪们瞅瞅彼此,一出生就被人类抓去贩卖的三个小家伙显然对此事毫无了解。
“女巫们要去另一个王国,芳达说那地方像个奇妙仙境,她就是在那里看到了你们的同类,所以我想……或许你们应该和女巫一起去。”杰森继续说。
三个小蝠怪惊讶得倒吸凉气,接着便是死命摇头拒绝。
“但是我们吸了你的血,我们是你的奴隶,永远都是。”法里皮诺说。
“听着,待在我身边不安全,有两个魔鬼和一大帮怪物随时可能来抓我,我不希望你们跟着遭殃。”杰森恳切地盯着他们说:“永远关在玻璃房中不会快乐,你们需要自由,需要成长,找到同伴,建立生活。你们不是我的奴隶,你们是我的朋友。”
小蝠怪们一脸为难,能回到同类身边自然是好,但他们更不舍得离开自己的主人。
杰森将食指伸到他们面前说:“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去那里看望你们,看看你们谁长得最大,我发誓,我们还会再见。”
小蝠怪们面面相觑,一阵犹豫后,葛里菲兹用小小的爪子握住了杰森的指尖,法里皮诺也跟着照做,嘤嘤哭泣的小爆炸是最后一个。
“非常好,她们晚上要来,先带你们回黑骨郡,很快你们就能一起去那个神域般的王国。”杰森语气雀跃,笑容恬淡,他用这些掩盖心中的酸楚,不想被谁看穿他有多难过,他真的好不舍得女巫和小蝠怪。
前一天格洛斯特姐妹去温伯尼庄园见过杰森,和他道别,芳达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西格玛神邦是个如何美好,如何神奇的国度,长老们已经决定要去。
“你们呢?阿贝尔加说你被魔鬼囚禁?发生了什么?需要我们的帮助吗?”塞西尔问。
杰森装作若无其事摇了摇头,女巫们要去遥远的地方开启新生活,他怎么忍心拖住她们的脚步呢?他只是把格洛斯特姐妹一直好奇的——他的身世纠葛向二人和盘托出。
看到两个女巫紧紧抱着他疼爱安抚的场景,阿奇主动提出要在惊骇山庄为女巫们举办送别晚宴,他知道杰森.温伯尼一定会喜欢这个主意。
于是今天,他们早早来到惊骇山庄,阿奇把晚宴事宜交代给埃德蒙,向阿戈斯帝诺问过早安后回到一楼大厅,坐在楼梯口目睹了杰森和小蝠怪的全程对话。
杰森起身准备去找他,两人在楼梯口相遇,阿奇伸手将他拉到身边坐好。
“道别一定很难吧?我真庆幸自己没有朋友。”阿奇试图靠说风凉话缓解他的苦闷,可他只是抱着膝盖,把脸埋在手臂中一声不吭。
“嘿,这不是有我吗?我是你的‘传送门’,随叫随到,不,是时刻候命,无论你想去哪里,去见谁,我都会带你去。”阿奇将杰森与他自己的双臂双腿分开,然后一下子躺在了他的腿上。
因为怕被阿戈斯帝诺撞见,杰森不住推搡他要他起来,可阿奇坏笑着闭起眼睛,俨然一个“无赖”。见杰森没有回应,他立刻睁开眼睛,那家伙只是愁眉不展,扁着嘴用眼角斜视他。
“我有个秘密一直没敢对你说。”阿奇突然严肃。
“什么?”
“过来,我告诉你。”
待杰森低头将耳朵伸向他,他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并将他的脑袋压向自己,然后亲吻起他的嘴巴,只挣扎了一秒,阿奇的手便不需要再用力。
阿戈斯帝诺与埃德蒙一前一后出现在走廊拐角,正好撞上这一幕,他们一边亲嘴还一边发出嘻嘻咯咯的笑声,阿奇的“秘密”成功哄好了杰森.温伯尼。
惊讶与尴尬爬上埃德蒙的脸,阿戈斯帝诺对此景象接受的要好许多,他将手挡在嘴巴前冲埃德蒙低声说了句:“你看,年轻人能让一切平常和幼稚的事情变得有趣。”
这是埃德蒙绝对想不到能从老爷口中听到的话。
入夜时,晚宴全都准备妥当,这次埃德蒙安排了人数更多的奏乐队伍,足足十一人,从惊骇山庄外的水杉树林都能听到大厅里的音乐声。
阿贝尔加带来了史洛普,格洛斯特姐妹带来了十几个年轻女巫,包括那天与杰森问好的两个。
克肯就像落入花丛的蜜蜂,眼前的美人目不暇接,他在那些女巫中挑选了最漂亮最合眼缘的一位与自己共舞。乌利亚与他的情形相差无几。
“搞什么鬼?”看到阿戈斯帝诺跟一个女巫在舞池中轻摆身体,热络谈笑,阿奇气势汹汹地朝他走去,但被杰森拽了回来。
“这些都是好女巫,不要生气嘛!而且只是跳舞……”
“跳舞也不行!”
“他不过是想对我们的客人表达友好而已。”
“他的手的确很‘友好’,”阿奇对揽在女巫腰后的父亲的手很是不满,“我应该把他送回潘西雪山,难以置信,经历过赛尔特.伊凡那个老巫婆以后,他竟然还对女巫毫无避忌。”
“拜托,你不是要去接沃利吗?快点去吧!好多女巫还没有舞伴,埃德蒙都去问有没有‘影子’愿意参加了。”杰森一番软言平息了阿奇的怨气,他点点头,最后望了父亲一眼,行至楼梯后的走廊步入黑烟中消失了。
目送阿奇离开后,杰森回到格洛斯特姐妹和阿贝尔加身边,她们递给他一杯葡萄酒,听塞西尔谈论壮丽巍峨的雪山美景,听芳达夸赞奇异绚烂的兽人之邦。
“等我们安顿下来,你一定要来亲眼看看,我不知道真正的天堂长什么样,但对我来说,西格玛神邦就是天堂。”芳达激动地说。
“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兽形人?他们长得恐怖吗?”杰森满脑子都是伊克塞斯的半人半马形象,而且他还有颗胡狼脑袋,一身棕黑皮毛,诡异至极。
“当然不会!他们都好美,他们有野兽的健壮体魄,孩童的纯真眼神,迷人的嗓音,毛绒绒的尾巴,而且他们待人温顺有礼,简直是神的完美杰作,无论雄性还是雌性都特别有魅力。”芳达说时捂着心口,一脸痴迷。
“是吗?那么哪一个‘完美杰作’魅到了你?”塞西尔挑眉问道,看起来她去潘西雪山获得“性.福”的时候,她这姐姐也吃到了甜头。
“拜托,人家都是正经的绅士,西格玛有非常严格的婚配制度,每一对有成婚意向的情侣都得获得国王陛下的同意。”
“这什么多管闲事的国王?该不会婚礼还要他来见证才算数吧?”阿贝尔加嫌弃地问。
“阿贝尔加!你还真说中了哟!图灵国王非常友善,人人都敬爱他,他就像所有兽形人的父亲一样。”
“一只鸡!一只矮脚鸡!”塞西尔眼睛瞪得贼大,“在咱们黑骨郡,他最多是主菜,但不知怎的,一只鸡竟然能成为国王。”
“你真要注意一下你的态度,小姑娘,等你见到他本人,你会为现在所说的话感到无比羞愧,可耻,非常可耻!”芳达正色厉声说教起她的妹妹,杰森则满眼笑意,欣赏这对姐妹斗嘴,毕竟,这种温馨的场面以后他很难再见到。
他喝空了两杯酒,奏乐变换期间,门廊传来喧闹,他立刻放下酒杯前去查看。
埃德蒙领来了五个‘影子’,脱下黑衣换上日常服装的他们看上去十分拘谨。一直以来阿奇都教他们对抗女巫,现在却要和女巫做晚宴舞伴。能叫来五位“勇士”,杰森就已经非常佩服埃德蒙。
“放松各位,把她们当做普通女孩就好,她们都很和婉的。”杰森鼓励他们,五个“影子”欠身点头,不安地朝女巫们走去。
女巫们不止是和婉,她们对待“影子”可以说是热情似火,毕竟,她们从小到大接受的教导都是来自于老一辈女巫——找个出色的男人,一夜或两夜,保证自己受孕成功,甩掉那个男人,或者杀掉,留下孩子,如果是女孩的话……
看到女巫们对“影子”过分主动后他才突然记起这些,于是他要埃德蒙找机会转告那五个“影子”,千万不要和女巫去任何地方,跳舞就好,别做其他。
“沃利!”阿戈斯帝诺突然高喊一声,他扔下舞伴跑向楼梯口,沃利.比德尔和诺丁.劳瑟跟在阿奇身后正向大厅走来。
阿戈斯帝诺紧紧抱住沃利,本就对他与女巫跳舞心怀愤怒的阿奇更加恼火,好不容易父亲属于他了,那家伙竟又给自己认了个干儿子。但其实他并不介意,这可是价值一把银汤匙,还附赠一条狗的沃利.比德尔。
说到狗,一从黑烟之门出来,小本就扎进了人堆里,穿着他娇气的白狐狸毛马甲,越过人群直奔沙发,它闻到了老朋友“地狱恶猫”史洛普的气味。
“哇!史洛普也有‘舞伴’啦!”芳达招呼阿贝尔加快看,小本用湿漉漉的狗鼻子拱史洛普的肚皮,史洛普居然没有揍它,而是懒洋洋地躺着任由小本亲近,悠然地摆动尾巴。
诺丁.劳瑟伸长脖子在人群中寻找塞西尔的身影,突然,塞西尔从身后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跑进走廊。转了两个拐角,确定没人会来,塞西尔亲吻着她并将她按在墙壁上,但很快,诺丁.劳瑟一转攻势与塞西尔换了位置。
阿贝尔加和芳达将杰森和阿奇叫到了二楼,临走之前,她们还有一件事需要托付给他们。
“我后来又和长老们谈过,她们仍然坚持驱逐洛维莎,我不确定她是否还活着,被猎巫人抓走,恐怕凶多吉少。”阿贝尔加说。
“我和塞西尔也没敢去麻雀屿找她,整座岛都是猎巫人,一旦被发现就是有去无回。”芳达一脸惭愧,杰森立刻接话:“我明白,别担心,交给我们吧,我们会去寻找她的下落,如果她还活着,我们一定会把她救出来。”
“不是‘我们’,只是我,你也别想踏入那地方半步。”阿奇十分强硬地说。
“我不怕他们。”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阿奇的回答让杰森很是泄气。
阿奇要是去了不带他,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作为强大的男巫,杰森.温伯尼并不喜欢阿奇对他过分保护,前不久可是他和丽维因法杖从“罪恶”手里救了阿奇。
“无论如何,洛维莎就拜托你们了。”阿贝尔加说完对芳达使了个眼色,芳达立刻揽住了杰森的胳膊,“我也想跳舞,走吧。”
阿奇没有跟去,靠着墙壁默然等待,他知道阿贝尔加有话要对他说。
“他一定认为自己不需要你的保护,”阿贝尔加开口,“无论他的巫术有多厉害,没人可以只靠自己,何况他是如此复杂,以后的路还会有更多荆棘,他需要你。”
“我知道。”阿奇平静地回了句。
阿贝尔加偏头笑道:“刚开始,我们一致认为你是个冷血的混蛋,绝不可能让他幸福。”
阿奇面无表情,但并不是生气,只是他一贯的,面对除去杰森.温伯尼以外的人时基本都是这幅表情。
“现在呢,我们依旧认为你是个冷血的混蛋,但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幸运的混蛋,能拥有他这个珍宝。”
“我知道。”阿奇牵起嘴角,如此淡然自若的傲慢和漫不经心的炫耀让阿贝尔加无奈地笑着白了他一眼。
没有龙给男巫骑,那就给他骑大蝙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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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送别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