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告诉贝利昂,自己是如何欺骗阿奇.墨斯昆汀让他以为他拿到的是‘死亡’的血,并如何化为黑沙藏在他身上离开了炼狱。
“他很快会来找你,还有那个天使。”‘罪恶’将她从死神那里听来的消息直言相告。“即使没有那把剑,你要一对二也有些棘手。”
“一对二?”贝利昂困惑地摊开双手,“你不打算帮我吗?我以为你来找我是为了帮我。”他盯着他的好姑妈等一个确定的回答。
“我只是想到处转转看一看人间的变化,然后等你解决完那些麻烦跟你谈谈我们该如何毁掉它。”这是他好姑妈的回答。
贝利昂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一身黝黑锃亮,人不人鬼不鬼的丑陋生物竟然还真和自己有些共同点——他们都以毁灭为乐。
“怎么?你想气死你老爹么?”贝利昂打趣道,见‘罪恶’无动于衷,他明白自己还真蒙对了,“你恨他。”
“我当然恨他,他堕天时与暗星相撞诞生了我,然后他才坠入火湖成为魔鬼,我才应该是第一个魔鬼,地狱的王座本该有我一半,但是瞧瞧他对我做了什么?把我扔到炼狱关了几万年,我还得照顾他不想养的废物儿子。”‘罪恶’说罢起身远离王座,蒙着一层灰尘的白银地板倒映出她模糊的黑色身影。
“很好!我们都恨他,我们应该合作,但在此之前,姑妈,我需要你的帮助,那个天使已经破坏过一次我的肉身,我很满意现在这副,我不想失去他。”贝利昂向‘罪恶’急切地乞求道,‘罪恶’用细长的手指在他脸上比划了几下说:“我认为我们应该把你自己的身体找回来。”
“已经被他毁掉了,我也不愿意像个寄生虫到处寻找宿主。”
“只要你夺回被他抢走的能量,或者……夺走他的能量,你可以重塑你的身体。”‘罪恶’低头轻轻吹了口气,整座大厅的灰尘全被一股黑色的风沙卷起从大门飘了出去,白银地板一尘不染犹如明镜。
“那你会留下来帮我是么?求你了姑妈,我需要你,非常需要。”贝利昂软言相求,‘罪恶’觉得这乖侄子实在讨人喜欢,她无奈地点了点头后提步走向大门。“我得去给自己找些乐子,你也是哦,听说你房里就有一个。”她头也不回地说道,地板上的黑色倒影却转身朝贝利昂挥手道别。
泰恩城的灾难迫使比邻城镇的平民全部迁居到了偏远地区。入夜时分,伊克塞斯在贝利昂的授意下带领数千只思莱利安袭击了波尔弗顿王国的城镇和村落。饱食能够加快思莱利安的繁殖和生长速度。
偌大的鹿林堡只剩下魔王与男巫。贝利昂举着刻花银托盘和一盏烛火推开殿门,殿内一片昏暗,他看向床榻位置吹起了欢脱的口哨,脚铐的叮咚声被他当做回应,他将烛台放到了羽毛床边的矮柜上。
昏瞑烛火照亮了男巫的脸,他的瞳孔闪烁着不同色彩的流光,他真希望自己能够逃脱贝利昂的魔爪,可他连坐起身来的力气都没有。
贝利昂把银托盘放在烛火旁,托盘里有三样东西,一盏矮脚银酒杯、一把锋利的单刃小刀和一沓叠成方形的白色软布。
“渴了吗?”贝利昂退后一步问,红纱床帏挡住了杰森的视线,他无法看到贝利昂在矮柜上鼓捣什么。
杰森紧抿着嘴没有回应,只是凶巴巴地瞪着贝利昂,他的喉咙已经干到发不出任何声音,但他不准备向贝利昂屈服或求助。
“我喜欢你发脾气时的样子,但我是真的在关心你渴不渴。”贝利昂说着端来银酒杯坐到床边。
他的大手把杰森的脑袋托高了些,又将银酒杯送到了他嘴边,“喝吧,喝完你就有力气了。”他倾斜酒杯把红色液体灌进男巫嘴里,只一小口杰森就吐了出来,贝利昂喂他喝的是血。
贝利昂取来一块白布拭去了他鼻子下的血液以免他呛到,“幸亏我准备充分,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拜托,我喝掉了你身上超过一半的血,现在你也得喝我的,这能让我们心灵相通,更加强大,对你我都好。”他再次拿起银酒杯,男巫把头转向另一侧。
虽然他已经及时吐掉一些,但仍有一部分顺着舌头滑入喉咙,那血液如甘霖般湿润了他的口腔,一股暖意从喉头窜向全身。
如果只是几滴血就有此等效果,那如果多喝一些……不,绝不能这样想,杰森告诉自己不要产生这种危险的想法。
“虽然你肯定不信,但是……我不会害你的。求你了,我想要的是活蹦乱跳的小男巫。”贝利昂绕到床的另一侧蹲下身哀声乞求,他越是这样越让杰森觉得他很可怕。
贝利昂的眼神一如往日时深情,无论是作为克劳神父还是杰森的天使好朋友,这种眼神时常出现。这并不是他假装出来的,可对杰森.温伯尼来说,他倒希望那些深情都是假的。
“你只需要好好喝上一口,可以吗?那样你就能跟我说话了,我知道你一定有许多问题,我会毫无保留地回答你,我发誓。”贝利昂的恳求几乎算是低声下气,杰森给了他回应——把脸转向另一侧。
贝利昂的表情称得上瞬息万变,从悲戚到失落,从平静到隐忍,从苦涩到忿然。
“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强迫你,但你总是、总是、总是让我别无选择。”贝利昂每重复一次语气就会加重一些,而且他的声音在颤抖,水雾蒙住了他的淡蓝色瞳孔。“我只是想让你爱我,我从未渴望过任何人的爱,你是第一个。”
见男巫不做回应,他起身疾步回到矮柜旁,攥在手中的银酒杯被他轻而易举捏到变了形,他偏头用眼角俯视着红纱那一端的男巫,回过头来时嘴角挂着狠绝的冷笑。
贝利昂扔掉酒杯拿起小刀在右手手心狠狠划下一道,鲜血瞬间涌出,他两步跨到床上将杰森死死压住,一手捏紧杰森的脸颊迫使他面向自己并张开嘴巴,另一只手微微攥着使所有血液都能流进杰森的嘴里。
即使男巫被血呛到满脸通红他都没有松手,后来他甚至用流血的手捂住杰森的嘴,溅出的鲜血染红了雪白的羽毛床和杰森的白袍。就这样僵持了五六分钟后,贝利昂确定杰森已经喝下不少血,因为他开始有力气反抗了。
“你看,我是在帮你。”贝利昂的心情变好了些,他松开手,半张脸染了血的男巫让他瞬间热血沸腾,他倾身凑近男巫,一股气流顶住他的胸口将他撞下了床。
躺在地上时他突然放声狂笑起来,多是因为计划得逞,以及流血过多会给大脑带来一阵阵失控的眩晕,显然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听到哗啦啦的铁链响动声,贝利昂抬起了脑袋,男巫正站在床尾,双手指尖乌黑,黑色能量在掌心跃动。
“傻瓜,你杀不死我,哪怕是厄里斯的能量也不行哦。”贝利昂躺回地板长出了一口气。
他听到男巫拖着脚铐和铁链向他走近,但他绝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杰森.温伯尼跪坐在他身旁,捧起他的手放在嘴边用力吸吮起他的血来。
贝利昂无比惊愕,他紧紧凝视着男巫的眼睛,看到他的右眼闪过一丝绿光。贝利昂迅速坐起,饶有兴致地浅笑着面向杰森盘起双腿,惬意地托着腮欣赏起来。
男巫的眼神有些奇怪,似是在发狠,又像带着笑意,他看得入迷。
几分钟后,贝利昂感觉整条右臂开始麻木。“我很高兴你终于开窍了,但我觉得我需要休息一下。”贝利昂咬着手指坏笑道,“我们可以做些别的,你觉得呢?”
杰森松开了贝利昂的右手,他用衣袖抹了把嘴,这反而让血迹越来越乱。
贝利昂的左手抚在男巫跪坐着的腿上,不安分的大手缓缓游离到长袍之下,一脸平静的男巫抓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脸颊领去,这举动让贝利昂心生荡漾,所以他顺从地配合。
四目依旧相对,杰森.温伯尼突然偏头咬住他的手掌,钻心的疼痛由手臂传遍全身,贝利昂咬着牙忍耐。
男巫竟然还要喝他的血,贝利昂的心情十分复杂,但他决定由着他去。
“你不会是想把我的血吸干然后趁人之危吧?”贝利昂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杰森松开咬紧的嘴巴,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后抬起了眼睛,“你说你会回答我的任何问题。”
贝利昂挑着眉点了点头,一脸欣然。
“告诉我怎么杀了你。”杰森语气轻快,这问题简直如一支利箭刺中了贝利昂的心脏。
“有一把剑,叫瑟尔格兹之剑,”贝利昂静静回道,“只要染上我父母的血,就能杀了我,它现在在一个天使手里。”
“还有别的办法吗?”杰森又问,贝利昂耸耸肩道:“我不知道,把我剁成肉酱吧,但这肉.身不是我的,我八成能逃走。”
杰森再次陷入沉思,贝利昂盯着他看,一想到小男巫正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杀掉自己,贝利昂的心脏开始阵阵绞痛。
“真奇怪,”他苦笑着说,杰森抬起脸等他继续,贝利昂的眼眶中竟有泪水。“那么多人想让我死,我母亲、我父亲、撒旦、天使,基本上我遇见的每个人,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过。”话音未落,泪水已然夺眶而出,他让自己好好记住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你永远不可能爱上我……对吗?”贝利昂轻声问道,杰森.温伯尼微微点头,他还抓着贝利昂的手,只不过那是为了他的血。
贝利昂用指背在杰森脸上轻轻刮了两下,接着他愈合了右手手掌的刀伤,但留下了男巫咬出的血牙印。
他看着那个血牙印,神情恢复冷漠,“没关系,我会找到其他方式让我们能够永远连接在一起。”他的声音极轻,更像是在对自己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