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温伯尼本就昏沉不清的脑袋此时变得无比混乱,眼前这两个家伙穿着同样的及地黑袍伫立在迷蒙的暴雨中,犹如不详的鬼魅般让他心里发毛。
“你认识厄里斯……为什么你会认识祂?”杰森望着贝利昂问道,他其实并不相信那就是祂,神秘的古神会如此轻易出现在人前吗?
“我本来还不打算暴露身份,但事出突然,你回去以后无论如何都会发现。”
“发现什么?”
“今天我收到了一些坏消息,墨斯昆汀已经从炼狱出来,还拿到了我父亲的血,那个天使一旦拥有能够杀死我的武器马上就会来找我,我不能冒险,墨斯昆汀会将矛头指向我,他一直想让我从你身边消失。”贝利昂将湿漉漉的金发拢到头顶露出了锋利的眼睛,他才迈出一步,杰森立刻抬手释放能量对准了他。
“继续说,说清楚!”杰森警告道。
贝利昂背过手站得笔直,男巫恐惧时谨慎防备的模样让他觉得好可爱,他偏头冲杰森宠溺地笑笑,几缕湿发垂在眼前。
“我和你一样,因为父母的恨怨受到了厄里斯的诅咒,只是我要比你早上一些,也就几百年。”
“可你是天使……”
“我是……但不只是。”贝利昂耸耸肩说:“祂真的对我们寄予厚望,希望我们能用他赐予的力量尽可能地搅乱这个世界,我的确曾经那样做过啦,我是说……那几乎是唯一能够让我感到兴奋的事情,直到……我遇见了你。”
杰森听到这里转头望向“厄里斯”。暴雨如注浇在他的头顶与肩上,灌进耳中嗡嗡鸣响。
“祂选择了许多孩子,我们是祂最爱的两个,你看……我通常不太喜欢分享,但如果是你,我一点都不在意。”贝利昂朝杰森伸出右手,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他的手心,“过来,我又不会伤害你,祂更不会,我们爱你。”
杰森摇摇头说:“我不需要你们的爱,我只要你们从我的生活中消失。”
“你要不肯过来,那我只好过去,你看起来冻坏了,我可以给你温暖的拥抱哦。”贝利昂无奈地淡然笑着走向杰森,突然,杰森朝“厄里斯”喷射出一道黑色能量,“厄里斯”的上身被轰了个大窟窿。待他倒地,杰森看清了他的脸,是一个皮肤乌黑的男人,他不认识,但阿奇认识,桃瑞西的新情人安卡图。
“这不是厄里斯。”杰森将能量转向贝利昂。“他是谁?”
“只是个恶魔,我的眼线,为我探听墨斯昆汀的动向和跟踪你。你真是太冲动了,他很能干的,而且他非常忠诚。”贝利昂说着再次走向杰森。
“别过来!”
见杰森的法术能量对准自己,贝利昂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求你了,乖乖跟我走好不好?我真的不想伤到你,别逼我来硬的。”
“再靠近我,我会杀了你。”杰森威胁道,手中的黑色能量愈加强烈。
贝利昂落寞地沉下脸来,“杀了我?我救过你的小命,两次!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嘛?”他苦笑着向前一步,一道黑光击中他的肩膀,烧着了他的袍子,还灼伤了他的半张脸。
贝利昂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他难以置信地歪头盯着杰森,他的双眼变为血红,脸颊的烧伤被一片绽放的黑色裂纹覆盖,黑色裂纹渗进皮肤时伤口已完全愈合。
贝利昂一把扯下着火的黑袍,他仍穿着神父常服,领口竟有血迹。
“你做了什么?那是谁的血?”杰森紧张地问。
贝利昂抹了把脸拭去雨水,接着又拽下领结脱掉外衣丢在草地上,他里头穿的白色衬衫满是血污。“修女,她们撞见我和安卡图,我不得不动手。”贝利昂冷淡地说。
杰森听罢再次将黑色能量射向贝利昂,这回,贝利昂抬手以同样的黑色能量挡住了他的攻击。
“认真的吗?就为了几个修女,你真是让我好伤心啊。”贝利昂说着冲杰森打了个响指,轰的一声,男巫周围燃烧起一圈血红的火焰,雨水也无法熄灭的火焰。
“我只是想拥有你,为什么这么难?我给你喝我的血,控制了你的梦,停止我最爱的杀.戮,投入大量时间和耐心扮演好仁慈的天使,善良的神父,你却还是不为所动。”贝利昂一脸悲伤,红火烧得更旺,很快便将杰森完全吞没。
与普通火焰不同,蚀红之境和泯灭之火一样是能够伤害到男巫的。杰森为自己制造了护身屏障阻隔火焰,但红火如凶兽一样强势,黑色屏障很快被烧出裂痕。
本就过度使用治愈术和奔波赶路的疲惫身躯实在不适合大量施法,当红火将黑色屏障烧得粉碎,想再次施法的男巫被一道黑色能量击中撞出老远。
他的衣服被红火烤得千疮百孔,受到重击的胸口冒着白烟,雨滴很快冲刷掉了从他嘴巴和鼻子流出的鲜血。他努力睁开眼睛,视线因雨水而朦胧不清,他只看到白色的人影正向他缓缓走来。
贝利昂单膝跪在他身旁,双手撑着草地用宽阔的肩膀为他挡住了落雨,他得以睁眼看清贝利昂那双骇人的红眼,似曾相识。
“里奥……”杰森咕哝道,他想伸手反抗,贝利昂立刻将他的双手按回地上。
“嘘~睡吧亲爱的,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贝利昂狡黠地笑着柔声说道,待男巫昏迷,贝利昂用指腹抹去了他嘴角的血滴。“现在你是我的了,我绝不会让他找到你。”
虚无之湖,阿奇从破开的湖心通道一跃而出,险些撞在等候的死神大人身上。
“怎么这么久?”死神严肃地问。
阿奇瞪大眼睛,震惊和费解清楚地写在他脸上。“‘怎么这么久?’,我差点被吃了!”阿奇音量颇高。“你应该提前告诉我有可能会遇上些什么,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恐惧,好的战士不需要恐惧。”死神冷淡地回道。
阿奇深吸一口气忍下不满,他掏出血盒举到了死神面前。“请你尽快交给那个天使,最好是立刻,他可以直接去抓,我知道那家伙是谁了。”
“是‘她’,天使奈菲尔。”
“无所谓,总之越快越好,我得先回去。他扮成了神父,叫贝利昂.克劳,住在拜索王国的菲尔比城郊,拜托你,叫她快来。”阿奇说完吹了个响亮的手指口哨,骷髅战马踏着黑湖从远处朝他奔来。
“你的确得快些回去,”死神转过身说:“男巫有麻烦,它告诉我,它帮男巫越了狱。”
阿奇沉下脸来,“什么麻烦?他没事吧?”他紧张地很,骷髅战马拱了拱他的脸,以此倾诉它对主人的思念。
死神微微摇头表示他并不清楚,阿奇跃上马背,冷冷地看了死神一眼便策马远去。
杰森.温伯尼不在他的卧房,也不在花房,于是阿奇想到他该去圣心孤儿院瞧瞧。
他径自现身在圣堂大厅,空无一人,他又跑到楼上推开几个房间查看,孤儿院十分冷清,他喊了几声但没人回应。
阿奇准备找庄园的仆人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刚从杰森卧房出来,就撞见了正好开门的珍妮。
“阿奇,你可算来了。”珍妮皱着眉似是有坏消息要说。
“他去哪儿了?我找不到他。”
“他去伦伯特寻找他的父亲,已经十多天了。”珍妮回道,紧接着她又说:“圣心孤儿院有三个修女被杀害,所有孩子和圣职人员全被送到了城中的教堂。”
“是贝利昂.克劳,他杀了她们。”阿奇果断地说,珍妮面露难色,“克劳神父?不可能是他的,他是天使……”
“也是魔鬼,他是‘死亡’的儿子。”这话一出,珍妮忽然腿软朝墙角瘫坐,阿奇赶紧扶住了她。
“是他?”珍妮瞪着惊恐的眼睛问,她不敢也不愿相信,可她知道阿奇的消息不会出错。“他竟然又回来了,一定是知道杰森……不,不不不。”
“怎么了?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珍妮已然崩溃,她眼中含着泪水,拽紧了阿奇的胳膊。“他肯定去找杰森了,两天前他跟我打听杰森和盖文去了哪里。”
阿奇心里一沉,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响动,二人迅速赶到院中,盖文正将两匹马交给吉米,怀里抱着杰森的斗篷。
“我的孩子在哪儿?为什么你拿着他的衣服?”珍妮害怕得不敢靠近。
“他果然没回来么?该死!”盖文急得跺脚。“我们在农场借宿,早晨醒来我没找见他,农场主夫妇也说没看到他离开,反正就是……消失了,我们把附近的树林和平原找了个遍也没摸到他的影子,我只好快马加鞭赶回来,除了回家他也没有别的去处啊。”
“贝利昂.克劳带走了他。”阿奇咬着牙低声说,怒火涌上心头,可这股火气无处发泄,他想不到杰森.温伯尼会被那家伙带去哪里。
盖文满脸疑问,“要是克劳神父,那我们大可以放心了呀。”他欣然笑道。
“盖文,你一定还记得里奥。”珍妮提醒道,盖文愣了一会儿,那个赤.身.裸.体假装遭难向杰森求助,结果却杀了女仆露西,还要走杰森一杯血喝的疯子魔鬼。
盖文看着珍妮,用眼神再三确认,她的凝重和阿奇的焦急让盖文不得不接受事实。
“阿奇少爷,你一定要把他找回来。”盖文的命令不容辩驳,阿奇重重点头,身侧生出黑烟。
“我也要去。”珍妮提出,盖文拉住了她,“要真是那个疯子,你我掺和就是累赘,我们最好还是待在家里,你用巫术搜寻他的下落,我……我只能为他祈祷。”他眼眶泛红,心急如焚但无可奈何的感觉并不好受。
“我会找到他的,我向你们保证。”阿奇郑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