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探未来导致阿贝尔加.达勒姆负伤严重,她的领袖试炼不得不暂时停止,她在家中静心修养,由塞西尔和芳达负责照料。
长老菲莉娅.贝德福德精通巫药配制,今天,她为阿贝尔加带来了一瓶神奇的药粉。
“要喝下去么?”靠躺在床榻上的阿贝尔加接过那瓶乳白色的粉末问。
菲莉娅.贝德福德笑着摇头,她解开阿贝尔加的衣扣,伤口暴露出来,位于锁骨之下心脏偏左处的一块掌心大小的灼伤。
那伤口已然结痂,日后红痂脱落,必定会留下一块丑陋的伤疤,阿贝尔加与其他妙龄女孩一样爱美,喜欢穿漂亮的裙子,可是有这么大一块疤痕在身上,阿贝尔加想要穿漂亮裙子的兴致就不那么大了。
“会疼吗?”阿贝尔加问,她前几天向芳达提起过对这疤痕的怨念,于是芳达向长老求助,菲莉娅.贝德福德很快制作了这瓶药粉。
“当然,美丽总是得付出代价。”菲莉娅.贝德福德将阿贝尔加按倒一些说:“准备好了吗?”
阿贝尔加抓着床垫让自己保持镇定,床侧旁的格洛斯特姐妹满脸期待与紧张地握住了彼此的手。
菲莉娅.贝德福德将那瓶药粉缓慢倒在阿贝尔加的伤口上,一霎间,红痂软化升起黑烟,随后迅速融成血水,芳达拿出手帕接住了那些污血,以□□得到处都是。
阿贝尔加咬着牙忍耐这钻心的腐蚀之痛,待黑烟散尽,菲莉娅.贝德福德接过手帕将那些污血抹去,一簇清透纯洁的白色花朵绽放在阿贝尔加泛红的肌肤上。
“是茉莉。”芳达感叹道,一朵朵纯白小花铺展在阿贝尔加胸前,还有几片花瓣飞舞在锁骨和脖颈上。
“好美啊!我也想要!”塞西尔拍着巴掌叫喊说,菲莉娅.贝德福德白了她一眼无奈地笑了,“这是为了掩盖疤痕,你以为是什么好事吗?”她说,随后她收拾好药瓶和血布起身说:“你们别忘了,洛维莎的试炼午餐后开始。”
阿贝尔加欣然点头,等菲莉娅.贝德福德离开后,三个女孩挤到一起嬉闹,对阿贝尔加胸前的饰纹好好观赏了一番。
阿贝尔加窥探未来的结果不尽人意,同样是看到女巫团全族覆灭,她和杰森.温伯尼一样失去了长老的支持,虽然她还可以参加接下来的试炼,但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我没想到洛维莎会主动提出,我是说……虽然她从小就将成为领袖当做梦想,但巴尔克利长老作为她的母亲都未曾支持过她诶。”芳达忧虑地说。
阿贝尔加的试炼失败后,洛维莎.巴尔克利当即向长老们索要试炼资格,长老们神情复杂,但最终还是同意了她的请求。
共和女巫团眼下,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我看啊,洛维莎的试炼也会是相同结局,我们……终将灭绝的结局。”塞西尔目光颓靡,对她们的未来已不抱希望。
“一定会有办法阻止‘母亲’,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等洛维莎试炼结束,我们还是需要找杰森.温伯尼谈一谈。”阿贝尔加脸上带着歉意,歉疚于让朋友和长老们希望落空,歉疚于自己不是那个可以守护女巫团的人。
“他怎么样了?”芳达问妹妹,塞西尔苦涩地摇头。
她偶尔会去查看男巫,但并未露面,杰森.温伯尼正处于痛苦中,她没有办法为他排解烦恼,所以也就没敢出现在他面前。
“巫族……完了。”芳达长叹一口气。
翠绿草地,格洛斯特姐妹立于中心,长老们分站在一旁,与上次试炼的场景无异,只是主角换了个人。
“你们确定可以吗?这才不足一月。”安洁洛.波伊斯问,混乱女巫跨越时间,尤其跨越到未来是很消耗精力的,所幸两姐妹对这巫术的掌握越来越娴熟。
她们同时坚定点头令长老放心,随后握紧彼此的手,又握住洛维莎.巴尔克利的手,她们合上眼睛,念起咒语,长老们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洛维莎.巴尔克利的反应,生怕她和阿贝尔加一样,被未来的“母亲”打伤。
洛维莎.巴尔克利睁开眼时,她不确定自己到底身处何地,眼前的疯狂景象陌生中却也熟悉,她走了一段路后才敢确定这里正是黑骨郡——被紫色阴郁笼罩的黑骨郡。
脚下的土地尽是枯草,本该平整的石板路碎成石渣,道路两侧的树木与树篱全部枯萎,叶片凋落成堆,女巫的居所皆被夷为平地,到处都是乱石废墟,天空漂浮着深紫色云朵和雾霾,它们甚至将阳光阻隔,整个黑骨郡沉沦在萧索衰颓的紫色暗光中。
洛维莎.巴尔克利沿着碎石路前行,她暗想:果不其然,所有人窥探的未来,女巫团都是同样的悲惨结局。
她来到谜镜厅前,这座黑骨郡中唯一的幸存者立于废墟之上,大门敞开,门里发出忽强忽弱的紫光,好奇心迫使她走了进去。
首先让她受到惊吓的是地板,镜面地板下涌动着紫黑细沙,一张张惊恐的脸从流沙中起伏又沉陷,她认识每一张脸,都是在黑骨郡生活了数百年的族人。
当她看到安.霍福斯汀的脸时她后退两步,那脸却追着她的脚步移动,洛维莎.巴尔克利不敢相信伟大的女巫长老竟会死的如此憋屈。
洛维莎.巴尔克利转身要走,大门突然猛得关紧,巨响在高耸的大厅中回荡,门上浮现一张巨大的脸,那张脸大到占据了整扇门。
她不认识这张脸,是个小女孩,小女孩起初安然闭目,突然她大张开嘴,一具黑色骷髅从她嘴里钻了出来,黑色骷髅嘶鸣着扑向洛维莎.巴尔克利,她赶紧闪躲跑开。
她跃过安.霍福斯汀的脸跑向侧门方位,推门进去后她用整个身体抵抗,那黑色骷髅正使劲撞门,她好不容易将门锁上,洛维莎.巴尔克利转身一看,自己仍旧待在谜镜厅中。
偌大的厅殿异常静谧,地板下没有恐怖的人脸倒是光洁如湖面般,高至屋顶的黑色镜面墙壁交错衔接,她一抬头便看到无数个自己的倒影。
她看到某块镜面里,从她白色裙摆下伸出了一双黑色枯骨的手,于是她赶紧低头,裙下什么都没有,她又抬头望向镜面,那双手竟在她的眼前,并掐住她的右手腕将她提起。
洛维莎.巴尔克利施法冰封了那具黑色骷髅,她感到右手手臂一阵灼痛,卷起袖子便看到了一处紫色手印。
她同时纳闷为什么自己作为过去之人可以在未来的时间里使用巫术。
突然,大厅墙壁与屋顶的镜面全部开裂、粉碎,锋利的玻璃渣如泼水般从头顶落下,她迅速跑向侧门并钻了进去。
她再次进入谜镜厅,只是这次冲击更大,女巫们的尸体堆满整个大厅,像死鱼烂蟹一样叠成两座小山。
大厅中心有个女孩,红发白裙,背着手来回踱步,嘴里哼唱着轻快的歌谣,洛维莎.巴尔克利明白:她也遇见了女巫们的“母亲”。
“母亲,”她唤道,语气是恐惧的也是虔诚的,如果不够虔诚,自己可能也要躺在那堆尸体上吧。
“亲爱的孩子,过来。”葛丽塔.列伯彭奇朝她招手,脸上带着烂漫笑意,洛维莎.巴尔克利忍住惧怕走了过去。
“你害怕我吗?我是你的母亲,我不会伤害你的。”葛丽塔.列伯彭奇发觉洛维莎.巴尔克利正用眼角瞟着尸堆,她踮起脚尖敲了敲洛维莎.巴尔克利的鼻尖说:“别找啦!你不在那里。”
“为……为什么?”洛维莎.巴尔克利的眼神是期待也是侥幸,她想,“母亲”必定是认为她有特别之处才没将她一同处决吧。
“因为……你根本没活到这时候。”葛丽塔.列伯彭奇笑容爽朗,就像在宣布天大的好消息一般。
洛维莎.巴尔克利低下头去,“母亲”的回答让她不知所措。
“你想永远活着吗?我亲爱的孩子。”葛丽塔.列伯彭奇仰头盯着她问道,洛维莎.巴尔克利使劲点头,目光期许。
“或许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虽然你们是我的污点,我无法容忍千万个污点,但是一个……我想我可以无视。”葛丽塔.列伯彭奇悠然说道。
“母亲,能否告诉我,为什么我们是你的污点,为什么你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洛维莎.巴尔克利问。
葛丽塔.列伯彭奇的笑容僵在嘴边,她垂下眉眼露出不怒自威的冷峻。“如果你见过我的经历,你会明白的。”她说。
“我从那本书上看到过……”
“不,那远远不够,那些耻辱……我没有勇气对任何一个人讲述出来。”葛丽塔.列伯彭奇抿着嘴狠狠地说,“回去吧,孩子,告诉她们谎言,告诉她们你从未见过我。”
洛维莎.巴尔克利暗自松了口气,她本以为她的下场要比阿贝尔加还要凄惨的,她转身欲走,被“母亲”叫住时她吓得浑身发抖。
“孩子,记住,我能阻止你的死亡,也能加快,印记……会指引我找到你。”葛丽塔.列伯彭奇用稚嫩却威严的童声说道。
洛维莎.巴尔克利没敢回头,只是握紧锥心刺痛的右手腕向着大门走去。
当她睁开眼时已经回到现在,众人齐齐注视着她,等她开口。洛维莎.巴尔克利丝毫未伤,这给了长老们希望。
她怕格洛斯特姐妹感受到她的颤抖于是松开了手,阴沉死寂的黑骨郡景象在她脑中挥之不去,看到安.霍福斯汀时,那张镜面之下骇人心魄的鬼脸忽然出现,尖锐凄厉的骷髅叫声在她耳中掠过,“母亲”带来的毁灭与绝望的压迫感使她血液凝结。
洛维莎.巴尔克利将这些恐惧通通克制下来,她不能告诉长老们自己到底见到了什么,手腕阵阵刺痛提醒着她:“母亲”让她说谎。
“我看见黑骨郡……”洛维莎.巴尔克利缓缓说道:“我看见黑骨郡平和如常,繁荣安定。”
说这些时在她脑中闪过的画面却是衰败的万物和付之一炬的建筑,以及葛丽塔.列伯彭奇伫立在千百具女巫的尸体上。
“你通过了。”安.霍福斯汀一脸释然地说。
洛维莎.巴尔克利牵动嘴角强迫自己微笑,眼底的惶恐却是永远都无法消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