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战争一旦开始,地狱之门便会打开。
饥饿的魔鬼打磨利爪等候着从天而降的灵魂盛宴,届时地狱沸腾,群魔狂欢,他们发出穿透心灵的刺耳合鸣,天使们听到这种声音会哭泣,流出血红的泪……
“当你举起武器,你已成了罪人。”塞勒维卡满身慵倦靠在床头,罗伊丝则趴在他的腿边。
“可如果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朋友、爱的人,那也算罪恶吗?”罗伊丝不解地望着塞勒维卡,见对方点头她表情严肃地坐起身来,“这不公平,你不觉得吗?”
“那不是我们的原因,罗伊丝,是他们不愿接收这样的灵魂。”塞勒维卡指了指天上说:“我们还能怎么办,将灵魂拒之门外吗?那这世界早就乱套了。”
罗伊丝略有不甘地锁紧眉头靠在塞勒维卡怀中,“还好我早就不信上帝那一套了,祂可真够残忍的。”
二人窃窃私语时温芙瑞德推门进来撞见了他们的亲昵举动。
“罗伊丝?你怎么在这儿?”
罗伊丝慌张下床将滑落的纱巾披在肩头,没有回答温芙瑞德的质问便仓皇而逃。
塞勒维卡离开床榻给自己倒了杯淡红色蜜酒,他这若无其事的姿态在温芙瑞德看来只是心虚。
“非要等我问吗?那好,为什么跟我的姑娘混在一起?”
“什么叫混?这用词也太难听了,”塞勒维卡将半杯酒一饮而尽:“她问我战争中死掉的人灵魂都去了哪儿,我告诉她,仅此而已。”
“是你杀了雷德利爵士对吗?为了她,我就知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
“塞利!你可能会暴露自己的存在,或者给我惹上麻烦,雷德利爵士的部下已经来盘问我四次了。”温芙瑞德将塞勒维卡手中的酒杯酒瓶一把夺过,“离她远点,她只是个妓.女,别蠢到爱上她。”
“我没有!好吗?我只是假装成你的弟弟,但我不是你弟弟,别对我指手画脚!”塞勒维卡冲温芙瑞德吼了几句便退进黑烟消失了。
温芙瑞德倒真像个恨铁不成钢的姐姐,她关心着塞勒维卡的一举一动,生怕他重蹈覆辙爱错了人使自己再次坠入万劫不复。
她了解塞勒维卡,也了解她手底下的姑娘,尤其是罗伊丝。
“她会伤透你的心……”温芙瑞德嘀咕道,敲门声响起。
“我们有两位特殊客人。”顺着罗伊丝的指引,温芙瑞德看向一楼门厅,是前不久来过一次的女嫖.客和墨斯昆汀家的少爷。
“欢迎欢迎,真是让人难以置信的贵客!”温芙瑞德热情地将阿奇和诺丁.劳瑟迎进了大厅,“久闻大名,您可真是年少有为,一表人才。”
面对温芙瑞德的吹捧阿奇没有过多表情,他正处于高度紧张中,阿奇踢了诺丁.劳瑟一脚催她赶紧步入正题。
“我们能找个隐蔽的房间吗?如你所见,我朋友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有点害羞。”诺丁.劳瑟揽着阿奇的肩膀冲温芙瑞德眨巴眼睛。
阿奇僵硬地站在三个女人之间,极不自然地目视前方,许多客人已经认出他来,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
沃利没法摘下面罩,杰森看起来又太像小孩儿,唯有阿奇能和诺丁.劳瑟一起完成这个任务,那两个只能在附近等消息。
他这辈子还没进过妓.院,目睹那些穿着暴露,风姿妩媚的女人与各种男人搂搂抱抱着实令他倍感煎熬。
“没问题,两位跟我来。”温芙瑞德领着他们上了二楼,但领去的房间并不是诺丁.劳瑟预期的那间。
“那间怎么样?叫‘樱桃核’对吗?我喜欢这名字,能带我们去那间吗?”诺丁.劳瑟指着左侧走廊问,温芙瑞德脸色骤变,谄媚的笑容瞬间消失。
“那房间现在有点乱……”
“没关系!我们想去那间,对吗朋友?”诺丁.劳瑟转向阿奇,阿奇紧忙点头附和。
“好吧,这边请。”温芙瑞德转身领着他们去了“樱桃核”。
“樱桃核”比其他房间都宽敞些,只点着两盏烛台显然无法将这么大的房间照亮,那副画像就挂在涂了金釉的铁壁炉上。
画上是年轻许多的温芙瑞德.瓦科莫兹,穿着宝石般清亮的蓝色绸裙,乌黑的长发散在一侧,耳边别着朵娇艳的红色大丽花。
“我能打听打听墨斯昆汀大人有些什么要求吗?”温芙瑞德说,这问题让阿奇感到猝不及防,“什么?”
“既然您是第一次来妓.院,想必也没什么经验,只管说出你的要求,发色、瞳色、身材,喜欢本地的还是想尝试下异域风情,玫瑰摇篮应有尽有。”温芙瑞德将罗伊丝拉到阿奇面前说:“她叫罗伊丝,是我们这儿最受欢迎的姑娘,比你年长一些,但这是好事,她可以引导你。”
罗伊丝挽着阿奇的胳膊拉他坐到了沙发上,阿奇想向诺丁.劳瑟求助,但那家伙站在壁炉前打量画像根本没空管他。
“不,我不想要她!”阿奇拨开罗伊丝的手拒绝道,罗伊丝还从没遇到过对她说这话的客人。
“真的吗?好吧,我们还有几个从法兰西来的姑娘,和你年纪差不多的,你或许会喜欢。”温芙瑞德说。
“红发!”阿奇脱口而出,“我想要红头发的。”
温芙瑞德一脸为难地瞅了眼罗伊丝,她手里还真没有红头发的姑娘。
“棕色头发怎么样大人?”
“噢你们没有红头发的?可真让我失望。”阿奇暗自松了口气。
“夫人,”诺丁.劳瑟抠着画像边框问:“这是你对吗?”
温芙瑞德迟疑着点头,“那还是我年轻的时候,好些年了。”
“你是说……三百年?”
温芙瑞德脸色一沉,看来她对于画框底边刻了作品完成日期这件事并不知情。
“罗伊丝,你先出去吧。”温芙瑞德平静地微笑着支走了罗伊丝,等屋里只剩他们三个时,温芙瑞德的表情变了,变得冷冽严肃。
“你们想知道什么?”温芙瑞德尖刻地问:“我向来知道墨斯昆汀家族不止是无趣的□□,往上几代出过不少赏金刺客和女巫猎人,看来你已经破解了祖辈的密业。”
温芙瑞德来到诺丁.劳瑟面前,将她的围巾掀开一些,看清了她脸上的癣症。“挺漂亮的女孩,可惜了,你被罗塞尔人养大对吗?我能闻到你身上的冰雪气息。”
“所以你承认了,你是女巫。”诺丁.劳瑟说,她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简单。
“你们近些日子杀了不少女巫,虽然我跟她们完全不熟,但我们是同类,我能感觉到的。”
“不熟?那你肯定也不知道她们效忠于谁对吗?”
“噢我知道赛尔特.伊凡,我只是不喜欢她。”温芙瑞德倒是诚实,能撒谎避免麻烦的事也直接交代出来。“听着,我不属于任何女巫组织,几百年来我都是独自一人,她们的恩怨纠纷与我无关,我只想过好我自己的生活。”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的容貌几百年都没变过,却没引起任何人的怀疑。”阿奇问。
温芙瑞德坐到阿奇身边与他对视,“看着我的眼睛。”
“不阿奇!别听她的!”诺丁.劳瑟试图上前阻止,但被温芙瑞德一抬手用紫色气流推出去老远。
温芙瑞德捏着阿奇的下巴将他转向自己,只见她额头浮现紫色脉络,瞳孔如流动的星空旋转起来。
“我在哪儿?你是谁?”阿奇目光涣散。
诺丁.劳瑟随手抓起一个花瓶疾步走向温芙瑞德,温芙瑞德不紧不慢地用大拇指按压了下阿奇的眉心使他摆脱幻术记起了一切。
“你看,不疼不痒,我从没伤害过任何人,想过些平静的日子也有错吗?”温芙瑞德说。
阿奇起身将愤怒的诺丁.劳瑟拦了下来。这是个擅长蛊惑与幻术的女巫,她能在拜索生活几百年不惹麻烦,就和杰森的珍妮姨妈一样,只想活着,仅此而已。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了。”阿奇说,除了不想杀死与赛尔特无关的女巫,他更不愿在这种地方多待。
“女巫,记住你说的话,如果哪天你成了赛尔特.伊凡的走狗,我们会来找你的。”诺丁.劳瑟的威胁并没有使温芙瑞德感到害怕。
“我有更伟大的主人要侍奉,黑女巫我可看不上眼。”温芙瑞德从容地拨开额前那缕发丝。
“谁?你在侍奉谁?”阿奇警觉地问,据他所知,侍奉这个词通常与恶魔有关。
“让我保留一些秘密吧,好吗大人?”
阿奇没再追问,诺丁.劳瑟在场,他要询问的事不方便被这女雇佣兵听见。
“你确定你不想试试我的姑娘吗?来都来了,就当我请客。”
“真的?”诺丁.劳瑟喜笑颜开,阿奇蹙眉瞥了她一眼,这女人在搞什么?她喜欢女孩?
罗伊丝象征性地敲了敲门便直闯进来,身后跟着戴了三角帽的杰森.温伯尼,他怕自己被人认出来,帽子压得老低。
“另一个特殊客人,拜索最富有的人!”罗伊丝欣然通报。
“怎么样了?需要我来谈吗?”杰森走到阿奇跟前低声问,他用眼角打量着温芙瑞德,这是个美艳与威严并存的女人。
“好了,她没事,不是敌人。”阿奇说完回头用凌厉的眼神盯着温芙瑞德:“目前为止不是。”
“放心大人,我不会掺和那些事的,我喜欢拜索,所以绝不会破坏它,事实上……如果你们需要我的帮助可以随时来找我,希望我们不止不是敌人,还能成为朋友。”温芙瑞德冲二人温婉地笑道。
“要不我去把闲着的姑娘都叫来给几位大人挑挑?”罗伊丝提议。
“这真是好主意!”
“不劳瑟!今天不行!你改天自己来!”阿奇将诺丁.劳瑟的雅兴无情制止,“那我们先告辞了,夫人。”阿奇对温芙瑞德欠身说道。
他竟然会对一个女巫如此友善恭敬,诺丁.劳瑟和杰森都很惊讶,这可不是阿奇.墨斯昆汀的作风。
如果温芙瑞德.瓦科莫兹作为女巫也能成为恶魔的侍奉者,那自己应该向她请教一下。阿奇这样想。
不懂原由的杰森.温伯尼也向温芙瑞德脱帽行礼,他一向很乖很有礼貌,对方又是比自己资历更老的女巫。
“红发,哼~”温芙瑞德破有深意地盯着阿奇笑了。
三人离开玫瑰摇篮后与两条街外的沃利会合,他们一致决定暂且相信温芙瑞德的话。
至此,拜索王国的坏女巫清除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