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瞳……该起来了……”半梦半醒之间，贺寻睦隐隐听到有人唤着自己的小名，声音磁性且带着些许清冷。
他缓缓张开双眼，睡眼朦胧之中，看见了时如尘那张被放大数倍的俊脸，脑子一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怎……怎么了？”贺寻睦磕磕巴巴问道，难道是有什么要事发生？
“你莫不是睡迷糊了？”时如尘挑眉问道。
“啊？”贺寻睦听完，傻傻地伸手揉了揉眼睛，又动动鼻头闻了闻时如尘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清香味扑鼻而来，是贺寻睦所熟悉的橘子香气。
确认没认错人之后，贺寻睦歪着脑袋道：“没有睡迷糊。”
“还说没有睡迷糊，你分明一副忘记了什么事情的模样。”时如尘没忍住提示道。
贺寻睦通透的眼瞳同时如尘深邃的瞳孔对视着，企图从他的眼神中读懂对方的用意。
过了好一会儿，贺寻睦才慢慢意识到所谓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
他记得昨日时非笙造访期间，说了一堆光是听着就想揍人的话，好像还提了一个特别离谱的建议，那便是让时如尘当自己修炼的指导者。
贺寻睦自嘲一声，时如尘是什么人？让他亲自指导自己，听着就很搞笑。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时如尘并没有直接否决，而是沉默不语，陷入了沉思之中。
回想结束，贺寻睦还是一脸茫然，昨日的事情他都记得，但时如尘究竟想表达什么呢？
见他一副傻乎乎的模样，时如尘觉得有些可爱的同时，又有点无奈，他道：“该起来修炼了。”
“修炼？”贺寻睦下意识复述了一遍时如尘的话，等他彻底理解时如尘的意思之后，惊愕道：“修炼！！？”
真的打算指点他修炼吗？真的吗？贺寻睦一脸震惊，完了，到时候又该挨骂了……
回想修炼十几载，印象最深刻的并非什么招数，而是指导的师傅对着他摇摇头，背着手，用失望的语气道：“孺子不可教也……”
他陷入古早的记忆中无法自拔，只觉心中无比憋屈，岂料一回过神来，就听见新任指导师傅道：“……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贺寻睦眨眨眼，被时如尘一番质问弄得有些心虚，他老老实实道：“……辰、辰时了。”
“据我所知，你原本居住的玄月院中，便有门人卯时便起，亥时才歇，一日当中，至少有六个时辰醉心修炼……”时如尘站起身，一副师傅给不懂事的徒弟灌鸡汤的模样。
贺寻睦顶着一双死鱼眼，出神般想道：“啊……该死的卷王许卓黎，总是受到所有老师的偏爱，想来几十年后，依然是老师们口口相传的教学榜样吧？”
听到时如尘解释起了寻玄门中修炼的一些注意事项之后，贺寻睦默默想道：“是不是所有人成了老师之后，便开始侃侃而谈了？”
讲了没一会儿，时如尘便注意到面前的猫儿竟光明正大地盯着自己走神，他轻咳了一声，轻轻敲了敲贺寻睦面前的桌子，道：“学习时应当认真，怪不得连门中的事情都一问三不知。”
贺寻睦自认理亏，他傻笑了一声，举着爪子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开小差了。
看他一副呆萌可爱的模样，时如尘也不忍心责怪他，为了多一些了解，时如尘开口问道：“平日何时起身？”
时如尘估摸着这小馋猫的修为，暗自猜测道，应当是巳时才起身吧？
“……辰时。”贺寻睦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同院的三人中，他是第二个起来的，最后起身的一般是殷沉松。
人家殷淞的天之骄子，即便不早起修炼，照样夺得头筹。可他不是天才，所以不能像他一样睡到自然醒。
但真要让他像许卓黎那般早起，他也做不到。
故而折了个中，选择在辰时起身，当然，这也是大多数门人起身修炼的时辰。
只是没想到时如尘听到他这话之后，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神色。虽然他很快便掩饰住了，但还是被贺寻睦看到了。
贺寻睦撇撇嘴，他确实能力不行，也不能怪时如尘小瞧自己。
“咳……总之，先起身用膳吧？”时如尘转移话题道。
用过膳之后，时如尘带他到了院子中。宽敞明亮的院子中，此时赫然摆放了一些东西，不知道有何用途。
时如尘放下怀中的猫儿，道：“这是我们今天修炼时需要用到了用具。”
“在正式开始之前，我需要先了解一下你的灵力。”时如尘说罢，从那边的用具中，挑出了一个锥形的透明晶体。
他将那事物放在手心当中，对着贺寻睦道：“此物名唤‘悟灵’，这个东西，你至少该听过吧？”
贺寻睦点点头，何止听过，他还不止一次见过呢。
这玩意曾经出现在执事堂、众棋堂、苍林间等各个地方，只要是有门人修炼的地方，必有这事物。
不错，这东西便是用来测量使用者的丹田当中的灵力值。
透明的三角锥形当中，隐隐分成了十层，具体原理贺寻睦不是很清楚。只是隐隐听说过，这事物同百态种子类似，是以灵力为食。
使用者将悟灵放置掌心，缓缓释放灵力，晶体食了灵力之后，便会泛起光芒。使用者的灵力值越高，亮起的层数越多。
贺寻睦咽了咽口水，郑重其事地伸出爪子，让粉色的肉垫朝上。
时如尘见他已经准备完毕，便将悟灵轻轻的放在他的掌心当中。
好在这件悟灵的体积比较小，也不重，即便是猫身的贺寻睦，也托得住它。
贺寻睦闭上眼睛，将自己的灵力从丹田缓缓地汇聚在掌心……
他一边使劲，一边想象着时如尘看到自己灵力值后的表情。
“他应该会很失望吧？”贺寻睦心道，谁让他的灵力值那么低呢？不过时如尘也有可能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相比之下，贺寻睦更希望看到的是时如尘失望的模样，毕竟那种“你果然很菜”的眼神，会让人觉得特别不爽。
过了没多久，贺寻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的额角慢慢渗出了汗水，嘴唇也开始有些轻颤。
片刻之后，强撑着的一口气终于松掉，贺寻睦缓缓睁开眼睛，望着面前闪着淡淡的暗光的晶体。
他从下到上一层一层的数着，数了三遍之后，惊喜地发现自己的灵力值竟然快突破第五层了！
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灿烂的微笑，笑得眼睛都弯了。不过没等他上蹿下跳，他便忽然意识到，面前还有一位强者等着看他的灵力值呢。
瞬间如同冷雨砸脸，贺寻睦收起高兴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看向时如尘。
时如尘的神情同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是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似乎在思索着如何提高他的灵力值。
贺寻睦心中忽地一暖，接着就听时如尘道：“具体情况我已了解，简单来说，你的灵力值应当不止如此。”
“您……太抬举我了……”贺寻睦扬着尾巴，虽然是时如尘的客气话，但他听着还挺高兴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时如尘正色道：“我方才仔细观察之后发现，你刚开始运转灵力的过程尤其缓慢，即便之后恢复正常速度之后，丹田中的灵力依然很难施展出来……”
贺寻睦满脸惊愕，没想到时如尘竟然如此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
时如尘问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贺寻睦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意味着，在对战过程中，你同对方一同出招，对方已将灵力攻至你面前，你的灵力却还处在运转的过程中，结果如何显而易见。”时如尘举了一个浅显易懂的例子。
“即便你躲过了攻击，灵力顺利施展，但在对战双方使用同等灵力值的情况下，你消耗的灵力，永远多于对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时如尘将贺寻睦当前的情况一一进行了说明。
贺寻睦乖巧地点点头，道：“我明白，可是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改变当前的状况？”
时如尘嘴角总算扬起了一点弧度，他揉了揉贺寻睦脑袋，问道：“你这个情况，应当存在很久了吧？”
“嗯，我以为大家都这样呢……”贺寻睦小声道。
不是所有人都同时如尘一般，有看透这些的能力，即便有这能力，对方也没有义务非得告诉他。
“那之前你都是如何处理的？”时如尘问道。
“额……”贺寻睦想到先前的方法，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一般选择躲开对面袭过来的攻击。”
所以他才苦练轻功的啊！
时如尘微微一愣，片刻后他道：“躲开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但我更希望你试着让自己的灵力正常运转，这样在对战之中，也能多一种选择。”
“好……好温柔。”贺寻睦感动得频频点头，他都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接受过这么温柔的指导了，他决定，不管时如尘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