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杜亚特冥府深处,万籁俱寂。
阿努比斯安排的客殿奢华而冰冷,巨大的黑曜石柱投下森然阴影。林樾和傅承夜在看似盛情难却的款待后,被引至各自的寝殿休息。空气中弥漫着熏香与不易察觉的死亡气息。
床榻之上,林樾似乎陷入了沉睡,呼吸平稳。
厚重的石门无声滑开一道缝隙。一个裹着陈旧绷带、动作却异常迅捷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滑入室内。
它手中紧握着一柄闪烁着不祥寒光的埃及镰刀剑,弯曲的刃口在窗外渗入的微弱月光下,流淌着幽蓝的诅咒能量。
黑影在床榻前站定,绷带缝隙中透出两点猩红的光芒。没有丝毫犹豫,它高高举起镰刀剑,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床上那“沉睡”的身影,狠狠刺下。目标直指心脏。
就在冰冷的刀尖即将触及被褥的刹那——
“唰。”
床上之人骤然睁眼。那不再是人类温润的瞳孔,而是属于冷血爬行动物的、冰冷无机质的竖瞳。浓郁的翠绿色光芒在黑暗中亮起,如同两颗燃烧的翡翠。
林樾的身体以一种超越物理极限的速度和柔韧度弹起。修长的腿如同钢鞭般横扫而出,精准无比地扫在镰刀剑的侧面。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彻寝殿。巨大的力量让木乃伊刺客手臂剧震,镰刀剑险些脱手。
“嗬。” 木乃伊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似乎没料到目标如此警觉强悍。它不退反进,另一只裹着绷带的拳头,带着破空之声,狠狠砸向林樾面门。绷带下,干枯的指骨萦绕着腐朽的黑气。
林樾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竖瞳中绿光更盛。
她不闪不避,同样一拳轰出。白皙的拳头包裹着一层淡淡的翠绿光芒,蕴含着蓬勃的生命之力,与那死气沉沉的拳头悍然对撞。
砰。
一声闷响。气浪炸开。腐朽的黑气与翠绿的生命能量激烈碰撞湮灭。
木乃伊刺客明显不敌这纯粹而磅礴的力量,整个身体被震得踉跄后退数步,缠绕的绷带都崩开了几缕,露出底下干瘪发黑的皮肉。它眼中猩红光芒闪烁,透出一丝惊惶。
就在它后退的路径上——
一道沉稳如山、却又快如雷霆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它身后。傅承夜手持那柄古朴沉重的镇岳长枪,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枪尖闪烁着一点凝聚到极致的金芒,没有丝毫花哨,如同早已计算好轨迹,朝着木乃伊后心,精准无比地一递。
噗嗤。
一声轻微的、如同撕裂皮革的声响。
缠绕着腐朽气息的绷带被轻易洞穿。闪烁着金芒的枪尖,从木乃伊刺客的前胸透出。枪尖上,一滴粘稠如沥青的黑血缓缓滴落。
“呃…” 木乃伊刺客的身体猛地僵住,眼中的猩红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
它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如同漏风般的轻哼,整个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支撑,瞬间化作一捧散发着恶臭的黑灰,簌簌飘散在地,只余下那柄失去光泽的镰刀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傅承夜手腕一抖,沉重的镇岳长枪划过一个利落的圆弧,枪尖朝下,重重顿在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震响,将沾染的最后一丝污秽震散。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正活动着手腕的林樾,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真是的,选谁下手不好,偏偏挑了个实力最强、脾气最爆、睡觉还最警醒的。”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林樾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残留着绿芒的竖瞳。
林樾重重叹了口气,踢了踢地上的黑灰,脸上满是惋惜,甚至有点痛心疾首:“诶,可惜啊,太可惜了。那狗头神本体,啥啥都好,覆面系神秘感拉满,身材更是…啧啧,那胸肌腹肌…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雕塑。”
“可偏偏…” 她摊了摊手,一脸恨铁不成钢,“手下人这么不干净。太败好感了,真是暴殄天物。”
她这边还在为阿努比斯的“堕落”扼腕叹息,浑然没注意到旁边傅承夜的脸色。
傅承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他握着镇岳枪柄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没有再看林樾,也没有回应她关于“荷尔蒙雕塑”的点评,一言不发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就朝殿外走去,背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诶——” 林樾一愣,赶紧追了上去,声音带着不解,“傅承夜,你等等我啊。走那么急干嘛,赶着去投胎。”
傅承夜脚步不停,头也不回,闷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还不走。等着阿努比斯真把你那颗欣赏之心掏出来,做成千年不腐的陪葬木乃伊吗。”
林樾被他这没头没脑的火气弄得莫名其妙,看着他那几乎要冒出实质怒气的背影,挠了挠头,小声嘀咕:“这小孩…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刚刚打架不还挺默契的吗。啧,这心情…简直跟六月的雷阵雨一样——说变就变。男人心,海底针呐…”
她摇摇头,一脸“小孩子真难懂”的表情,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黄金王座之上,阿努比斯姿态闲适。他一手支着下颌,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蜷缩在他大腿上的阿比西尼亚猫。那猫儿皮毛油光水滑,正发出满足的“咕噜咕噜”声。阿努比斯半眯着眼,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就在这时,一个侍从跌跌撞撞地冲进殿堂,几乎是扑倒在地,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启禀殿下——!”
“哼。” 阿努比斯眼皮都没抬,只是发出一声不耐的轻啧,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惊扰了怀中的猫。
“慌什么。教你的礼仪都喂了尼罗河的鳄鱼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冰冷的威压,“再有下次,你就去陪葬坑里当个安静的邻居。”
侍从浑身一颤,慌忙爬起来,强作镇定地拱手行礼:“殿下息怒,属下失仪,罪该万死。”
“嗯。” 阿努比斯这才懒懒地应了一声,重新靠回王座,目光依旧带着漫不经心,“事情办妥了吧。哼,那个东方女人,一看就是个徒有其表的关系户,处理掉正好清净。”
侍从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艰涩:“回…回殿下…派去的人…没了。而且…那个女人…她…她其实是他们之中实力最强的那个…”
“什么?!” 阿努比斯猛地坐直身体。怀里的阿比西尼亚猫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喵呜”一声尖叫,炸着毛跳下王座,瞬间逃得无影无踪。阿努比斯那威严的胡狼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侍从咬着牙,硬着头皮重复道:“派去的刺客被反杀了…那个女人…实力深不可测!”
阿努比斯的震惊还未平息,殿堂一角供奉着的、用于紧急跨冥府通讯的黑色圣甲虫雕像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刺耳的嗡鸣!幽蓝色的光芒急促闪烁。
侍从脸色煞白,颤颤巍巍地捧起那嗡嗡作响的圣甲虫通讯器,递到阿努比斯面前。
阿努比斯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翻腾的怒火和惊疑,接过通讯器。另一端传来一个冰冷急促的声音,语速极快,带着强烈的警告意味。
阿努比斯听着,脸色越来越沉,握着通讯器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几乎没怎么回应,只是偶尔发出几声压抑的“嗯”。终于,通讯结束,幽蓝光芒熄灭。
阿努比斯像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坐回冰冷的黄金王座。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后怕:
“我们…惹了不该惹的人。那个女人…她居然…在扮猪吃虎…”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关键信息,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急迫,对着侍从几乎是吼了出来:
“快去。立刻引导他们,把他们引到第七号工坊去。动作要快,必须有人替我们顶住!这工坊…立刻放弃。所有痕迹,能抹掉的立刻抹掉,抹不掉的…就让它彻底消失快——!”
侍从被这突如其来的咆哮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冲出殿外执行命令去了。偌大的殿堂只剩下阿努比斯一人,他靠在王座上,看着地上残留的猫爪印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惊惶,第一次感到这冰冷的冥府神座,坐得如此不安稳。
通往尼罗河下游的道路,绝非坦途。
林樾与傅承夜一路向下潜行,脚下是松软的河泥与嶙峋的怪石。浑浊的河水中,潜藏的恶意如同水草般缠绕而来。
巨大的、覆盖着骨板状鳞甲的尼罗河巨鳄从幽暗的水草丛中猛然扑出,血盆大口直噬傅承夜腰腹。
傅承夜眼神一凝,手中镇岳长枪如出海蛟龙,带着撕裂水流的沉闷呼啸,枪身横扫,重重砸在巨鳄坚韧的下颚上,将其庞大的身躯硬生生拍开数米,激起大股浑浊的泥浪。
另一边,河岸淤泥中突然探出数只枯槁如树枝的爪子。几具缠绕着水藻、散发着浓烈尸臭的千年干尸如同被惊醒的噩梦,嘶吼着扑向林樾。
林樾冷哼一声,碧落长剑出鞘,剑身嗡鸣,翠绿色的剑光如同灵蛇般在水中游走,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
剑光所过之处,干尸腐朽的肢体如同被热刀切开的黄油,无声断落,污浊的黑血瞬间被河水稀释。
刚解决掉干尸,几只眼冒绿光、动作迅捷如风的胡狼精又借着河床阴影的掩护,从侧翼包抄而来,锋利的爪子闪烁着寒光。
林樾与傅承夜背靠背而立,一人剑光如幕,一人枪影如山,配合无间。碧落剑的锋锐与镇岳枪的沉重交替闪现,将扑上来的胡狼精或斩于剑下,或挑飞击退。河水被搅得一片混乱,血腥味与尸臭味混杂在一起。
这些袭击者实力不算顶尖,却如同跗骨之蛆,一波接一波,精准地出现在他们前进的方向上,带着明显的驱赶而非死斗的意图。
“不对劲。” 傅承夜麒麟金眸在水下闪烁着洞察幽微的金光,他一边格开一只胡狼精的扑咬,一边低沉地对林樾说道,“这些家伙,倒像是故意要把我们往某个方向赶。小心点,前面恐怕有诈。”
林樾一剑削掉一只干尸的头颅,翠绿的竖瞳警惕地扫视着前方更加幽暗的水域,点了点头:“感觉到了。像是有人打开了栅栏,放狗出来撵羊。哼,我倒要看看,前面是什么龙潭虎穴。”
两人不再恋战,以更快的速度击退或避开袭扰者,沿着被驱赶的方向,终于抵达了尼罗河下游一处极其隐蔽的河湾。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心头一凛。
一座庞大、扭曲的钢铁工厂如同巨大的畸形生物,匍匐在河床深处。它由锈迹斑斑的管道、高耸的烟囱。虽然在水下,却诡异地喷吐着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废气”。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巨大罐体构成。
整个工厂笼罩在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森森鬼气之中,那是一种冰冷、死寂、带着强烈怨念的能量场,连奔涌的尼罗河水都无法将其冲散。工厂的轮廓在浑浊的水中若隐若现,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邪恶与不祥。
“就是这里了。” 傅承夜的金眸死死锁定那座鬼气森森的工厂,声音凝重,“驱赶我们的终点。看来,有人给我们准备了一份‘大礼’。”
林樾握紧了手中的碧落长剑,翠绿竖瞳中寒光闪烁:“管他什么礼,拆开看看就知道了。走!”
两人不再犹豫,如同两道融入水中的利箭,谨慎而坚定地朝着那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钢铁鬼蜮——潜行而去。
嘿嘿嘿,下一章林樾就要掉马了[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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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年轻人不讲武德,居然发动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