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琛在生日时就问弟弟今年想去哪里过年，徐粼说想吃鱼塘里的小鱼儿，徐琛笑了笑，摸着他的肚子说：“行，那今年去外婆家过年。”
随后联系了一家家政，提前约了时间要求收拾老房子，家政阿姨顺手把活水水池里的假山修整了一番，问要不要在里面养两尾锦鲤，徐琛寻思不怎么回去，锦鲤可能活不久，还是算了。
徐粼放假时间很随意，根据导师心情安排，今年哥哥出了车祸，他急冲冲放弃了任务，后续的任务也更换了对接人，于是整个下半年，徐粼都挺闲的，偶尔出个小差也能时时和哥哥联络，教授根据他的体检报告，余光扫了他一眼，大手一挥：“你的易感期快到了，过完了再回来报道。”
“易感期时的腺液抽一管，送去AO研究院。”
他的寒假就此开始了。
今年分公司收益也不错，队长打算整一场热闹的年会庆祝下，HR那边的年会方案有十来个，最后选择全体员工，可带家属和子女，大方地包了一整艘轮渡，欧洲半月游。
徐粼身份特殊，不能随意出国，徐琛和队长沟通他也不去了，队长同意了，提前给他放了假，除了公司的奖金和分红，还封了一个超大红包给徐粼，说小松鼠有的，粼娃儿也得有，嫂子出发前还在念，要他记得元宵回H市吃团圆饭。
齐遥新接了一个课题忙得头不沾席，吴星河跟了一个很牛的团队正在努力实现高中时对他们许下的诺言，魏永思要拍戏，今年怕是要在剧组过年了，不过他们几个都和徐粼约好了五月份要见一面。
“还有好久呢，你们这么快就约五月了。”徐琛笑了笑，把晒干的四件套从阳台收了回来。
“嗯，原本想约永思生日那天的，但齐遥的课题很难，他又想好好做，”徐粼正在叠衣服，捞过一条运动裤，“永思自己也不确定生日能不能出来。”
徐琛走进来，帮着一起叠：“他拍戏是挺辛苦的，上回你们一起视频，我看他又瘦了不少，他妈妈该心疼了。”
徐粼抬眼看着哥哥的脸，哥哥车祸之后被嫂子和自己按着休息了好一阵子，喂胖了几斤，最近年底，公司的收尾工作也多，那几斤肉全掉光了，眼瞧着是又清瘦了一些。
徐琛伸手弹了徐粼的脑门一下：“快叠起来，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外婆的房子是一套小型四合院，徐琛带着弟弟来过，家政阿姨按照他的要求定期来收拾，徐琛很满意，多给阿姨发了一个红包，祝她新年快乐。
他在H市买了一些肉类和新鲜蔬菜，一同带了过来，年夜饭有些菜需要提前准备，比如包饺子的肉馅儿，徐粼爱吃的蛋包大排。今年还买了品质很高的肘子，徐琛准备尝试做一次红烧肘子，徐粼拉着他的手腕说：“配窝窝头吃？”
“可以啊，但是我不会和面，我们去早市看看，有没有现成的卖吧。”徐琛牵起他手，带进自己的外套兜里，“明天哥哥带你去赶集！”
赶集得趁早，徐琛六点不到就把徐粼从被窝里喊起来，老房子的空气循环是新装的，四件套那些全都是从H市带过来的，徐粼很喜欢这张黄花梨的床，这张床是个老物件了，叫拔步床，床体和围栏上满是精致的雕花，多是吉祥寓意的故事，徐琛随机挑了两个给他当睡前故事，没一会儿就把人哄睡着了。
除了这些，睡在上面能嗅到很浅又安稳的气息，和哥哥的信息素味道相似，但不及哥哥的好闻。徐粼坐在副驾驶里，喝了一大口热水说喜欢那张床，睡在里面舍不得醒，徐琛笑着问：“有多喜欢？”
徐粼侧过脸回看着他，小声说：“更喜欢和哥哥一起睡。”
徐琛抿唇不再说话，耳脖子漫起一层绯色，他觉得自己真是越长越回去了，竟然和一张床吃起了醋。
两人早上都没吃东西，先去了热食的摊位，从第一家开始逛，起手就看到一家吆喝着新鲜出炉的大肉包，徐琛买了两个让徐粼先将就吃，后面的摊位花样更多，米饭饼裹油条、水煎包、酒酿元宵、茨菇片，香酥南瓜饼……徐粼很中意一家摊位的肉饼，徐琛就多买了两个，晚上可以当夜宵吃。
最后在一家摊位门口要了两碗甜豆浆，老板娘从身后抽出两张塑料小板凳，递了过去，徐琛笑着接过小板凳和其他人拼了个桌，徐粼人高腿长，坐小板凳上显得格外可爱。
徐琛伸手擦去他嘴巴芝麻粒儿，两人的膝盖抵在一起，窝在早市的角落里一同吃完了早餐。
早市里除了早餐，还有许多新鲜蔬菜和年货，人特别多，各种吆喝声充斥在耳膜里，徐粼得贴着哥哥的耳朵说话，不然完全听不清。
除了窝窝头，他们还挑了一些时令的蔬菜水果，还有一些烟花，离开集市时路过一位老爷爷的灯笼摊位，徐琛买了一些红纸和灯笼，他打算自己写春联，外公有几方好砚，昨儿都检查了，都收得好好的，有一块砚台是他小时候练字用过的，可以拿出来用。
早上吃得多，中午就吃得晚，徐琛把春联都写好了，抬头望出去，发现天井里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弟弟已经把红灯笼都挂上了，四四方方的小天地终于多了一些过年的气氛。
他站在栏前往下看，水池里那座假山造景上多了两个坐在秋千上玩耍的微型人偶，这是吴星河早年送给徐粼的礼物，他把人偶带了过来，秋千是另外做的，现在下着微雪，心思微动，人偶算不算是提前代替他俩共白头了呢，立马抬腿走下楼寻找徐粼的身影。
徐粼躺在厅里的雕花沙发上看电影，他身上套了一件奶白色的毛衣，上面还有扭扭花针织手法，这件毛衣是嫂子三年前给他织的，叶寒松也有一件，不过是松绿色。
徐粼穿着这件毛衣，整个人显得更学生气了，徐琛挺喜欢看他这样穿的，只是徐粼对穿着不太挑，有什么穿什么，就算嫂子坚持不懈送他俩新衣服，徐粼在家还是喜欢黑/白/灰背心一件，再搭条长的运动裤，徐琛想了想，自己在家也是这般……真是太愧对嫂子买的各式漂亮睡衣和新衣服了。
徐琛走过去，俯身慢慢趴进徐粼怀里，说好久没写毛笔字了，今夜不知道会不会梦见外公笑话他。
“不会的，”徐粼放下平板抱上哥哥的身体，揉着他的后颈说，“外公和外婆只会问你怎么不早点来家里过年。”
徐琛低笑起来，手掌摸了摸徐粼的肚子，掀开衣摆在他肚子上亲了亲，又快速拉好：“也是，应该早一些带你来的。”
“哥哥，你再招我，我们就不能好好过年了。”徐粼被哥哥亲肚子的行为，蹿起了一把火，抓着他的手腕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肚子，又往下带了点，“你摸摸，这里也饿了。”
“哎呀，是好晚了，吃蛋炒饭吗？”徐琛抬头在徐粼下巴亲了两口，左顾而言他，“还是要吃面，哑巴张的卤牛肉很好吃的，给你做番茄牛肉面？”
“牛肉面，”徐粼追着他的嘴唇，咬了一下，“吃完包饺子。”
外婆家的灶台还是老式的那种，需要用柴，家政阿姨提前帮徐琛买了一批，足够用到元宵了，徐琛和鱼塘的大叔学习过如何使用灶台，他还把H市的电饭煲和小烤箱带了过来，先试着用柴火煮了番茄牛肉面，汤汁看着就很浓郁，徐粼吃第一口的时候，双眼都亮了。
徐琛勾起唇微微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心里又有些怅然。
今年过年，依旧是五菜一汤，除了炸小鱼儿，徐粼还喜欢喝那道玉竹椰片老鸭汤，因为老鸭汤是用老式煤炉炖的，闻着味儿就足够勾起胃里蛰伏的馋虫，酱肘子也格外香糯，配着窝窝头一连吃了大半只肘子。
用灶台煮出来的米饭有锅巴，粒粒饱满，香香脆脆，徐粼一手抓着锅巴蘸肘子的汤汁吃，觉得不过瘾，又裹了一大块肘子肉进去，徐琛给他夹了几片茭白，要他慢些吃。
山里不禁燃，年夜饭结束后，徐琛带着弟弟去放烟花，徐粼整个人都有些兴奋。
徐琛推着小推车带着他去了安全位置，因为雪从下午开始一直没有停，已经积了挺厚一层了，所以出来放烟花的人不太多，徐粼可以一次玩个痛快。他从兜里拿出打火机，扒拉开烟花表层的包装，示意徐粼来点。
H市是禁燃的，徐粼在福利院更没机会放烟花，此刻他有些紧张，叫了一声“哥哥”，徐琛就抓着他的手：“那我们一起！”
火舌点燃引信，“呲呲啦啦”的声音随之而来，徐琛拉着他往后撤了好几步，双手捂着他的耳朵要他仰头看，嘭——
一朵绚烂的红色烟花骤然在深夜中绽放开来。
徐粼的吻和雪花一块儿落了下来。
同淋雪，共白头。
这次不再是人偶。
一回家，徐琛就被徐粼整个抱了起来，往里快走了几步，最后抵在木质的楼梯边，栏杆发出轻轻的“吱呀”声，徐琛抓着他的手腕，仰头承受徐粼炽热的吻。
回到房间的时候，徐琛的外套和毛衣都不知道落在哪儿了，徐粼咬着他喉部的那粒衬衫扣，牙齿用力一扯，整粒扣子落进他嘴里，吐到手心里再放到床头柜的抽屉里，亟不可待地吻上哥哥的喉结。
古朴的拔步床面对睡觉以外的用法，丝毫不慌，沉稳的四条床腿支撑着地面，没有给那两位可爱的小客人制造一点突兀的声音，想来贵肯定是有贵的道理的。
山里的冬天，天亮的格外早，又下了雪，外头更是亮，床里的动静在曦光从窗缝透进来后，才慢慢消停。
徐琛迷迷糊糊亲了亲弟弟的侧颈，说“宝宝新年快乐”，徐粼“嗯”了一声，胳膊收紧后，在他耳边说：“我爱你，哥哥。”
两人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年夜饭的那锅老鸭汤还有剩余，徐琛就拿它煮了一大份汤泡饭，又炒了两个蔬菜，配着卤牛肉吃。
昨夜折腾得有些久，徐琛吃完饭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易感期前期的食量会剧增，徐粼很快就饿了，因着易感期将至，他们囤了很多食物，昨天还包了饺子，他就在哥哥补眠的时候，自己去厨房蒸了两屉饺子和几段玉米。
徐琛下楼找徐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徐粼正坐在灶台前的长凳上啃玉米，徐琛问他要不要吃别的了，徐粼点头，说想吃蜜芋头，徐琛转身去了仓储室，从里面取了一大块荔浦芋头出来，去皮切大块，放入电饭煲，加炼奶和冰糖，最后倒了三百毫升的水，点了上面的“精煮饭”按钮，又从冰箱拿出一大盒提前腌制好的牛排和鸡翅，放入烤箱里。
嫂子配了许多茶包给他俩，徐琛挑了一个不太甜的桂花山楂茶，又在角落里掏了几块农科院新研发的红薯，直接丢进火堆里，徐粼立马拉住他的手叫了声“哥哥”，叹了口气，“我吃了三十个饺子和两段玉米呢。”
“唔，我也饿了，咱们一块儿吃。”徐琛笑眯眯地说。
两人一块儿坐在灶火台前，吃完了牛排，鸡翅和蜜芋头，徐琛贴着徐粼的肩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一大壶茶都快喝完了。
徐粼摸了下自己的肚子，说：“哥哥以前不带我来，是不是怕我吃成小猪崽儿。”
徐琛笑了起来：“胡说，谁家过年不想有头胖猪猪？”
“只有过年才想有吗？”徐粼拉过哥哥的手捏着玩。
“别人我不清楚，我的话，希望从你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秒开始，就和我在一起。”徐琛加了一根新柴进去，坚毅的目光直视着徐粼的脸，声音依旧温柔，“这个‘希望’实现不了也没关系，无论哪里，我来寻你。”
新柴与火焰相遇后发出嘶鸣，徐粼俯身咬上了哥哥的唇。
新年快乐，哥哥。
徐粼爱你，徐粼一直爱你。
标题选自唐·张九龄《望月怀远》“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新年快乐！祝大家新的一年十全十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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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番外六